两情若是长长时
作者:涂山红叶 | 分类:古言 | 字数:89.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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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这时,接连不断的巨响在城楼外炸响,她惊讶地转过头,耀眼的光芒点亮了漆黑的夜幕。一朵朵的烟花升上天空,绽放出璀璨的光彩,变幻着各种绚烂的图案,然后又化作流光万道,缓缓坠落。
“这是朕专门让内务府为你一个人放的!”他在烟花的“砰砰”声中,大声地喊。
古代只有皇家才能燃放烟花,平常老百姓是不可能买得起烟花的。就算是皇家贵胄,燃放一次烟花也必是一掷千金,所以,不到重要的年节,是不会轻易靡费的。
往年南楚宫廷过年也都会放烟花,但今年因为是战时,这场战争持续快大半年,失地千里,打得如此辛苦,所以,高君琰早就下旨,今年取消烟花。六宫妃嫔都以为今年看不见烟花,所以夜宴散了之后也就各回各宫去睡了。
却没想到,她们的皇帝今年只给一个人放烟花,所以交待了内务府,直到此刻夜深时分,才在神虎门外的广场燃放烟花。
舒雅望着漆黑天幕上不断亮起绚丽神奇的。彩,宛若黑。缎子上的五。绣花,她绝世的容颜绽放了明亮的笑容。
他呆呆看着她的笑,自从这次将她俘虏来,他还没见过她纯然发自内心的欢笑。
满天的烟花都没有她的笑容美丽,没有她的眼眸璀璨。
这刹那的美,可以让他一生一世不忘!
“媚烟——嫁给我!”震耳欲聋的“砰砰”声中,他喊出了内心最迫切的愿望。
她正仰头望着满天的烟火,听到他的喊声,她的笑容慢慢变得缥缈,“你说什么?”
“嫁给我,媚烟!做我的妻子!做朕的皇后!”
他的喊声越来越大,比烟花燃放的“砰砰“声还要响彻天地,让她惊心动魄。
神虎门的城楼上,漫天烟花的新年之夜,他第二次向她求婚。
她怔怔地望着他,漫天灿烂的光辉映着他英俊的脸,一切仿佛不真实,仿佛是一个虚幻的梦。
九年前,当他把她从淮南王府救出的时候,她也曾经以为那是一个梦。
在那个破庙的月光里,他的容颜极其清晰。当时十七岁的她心里在想,这个梦真是太完美了,连梦里出现的这个男子,都俊美得不像真人。
剑眉,星目,高鼻,薄唇,一样一样都像是雕刻出来的,映着月光,闪耀着绝世的光华。
唯一遗憾的是,他上唇的两撇胡髭,好像有点……滑稽。
想到当年他的假胡须,她不由漾起迷离的笑意,“夏郎,你真的愿意做我孩子的父亲么?”
烟花的砰砰声中,她的声音很快淹没,但他还是听清了,他微微俯身,轻抚她隆起的腹部,抬目对她笑道,“朕连我们儿子的名字都取好了。”
“是吗?”她吃惊地微微睁了紫眸。
他最喜欢看她吃惊的样子,这是十七岁的她留在他记忆中最深刻的表情。经过这么多年,她多了沧桑,多了冷狠,但是这偶尔流露的表情,依然是十七岁的小媚烟。
“就叫高语晖,怎么样?你喜欢这个名字么?”
“高语晖……夏语晖……”她喃喃地念着,手轻抚着腹部。
这个名字承载着她与夏郎之间的奇缘,这一切都从十七岁的高君琰从宛城偷跑出来,一个人到江州花花世界去鬼混,囊空如洗偷了夏语晖的行囊开始。
“媚烟,你还没回答朕。你愿不愿意嫁给我?”他再次问道,捧起她的脸庞,将眼睛对着她的眼睛,“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妻子?”
她定定地仰望着他,他光芒璀璨的眸中全是她的影子,在漫天烟花的倒影里,她的影子也似幻化成千万重,那样夺目,那样美丽。
原来,她在夏郎的眼睛里,是这样美,这样纯净。
“你以为你干净!你睡过多少男人!”
这样伤人的话语,永远不会从夏郎的嘴里吐出。
一刹那,许许多多锥心刺骨的往事从眼前掠过。
“辰……我没有……我没有啊……我怎么会……我那么爱你……”
她提着睡袍在后面追他,撕心裂肺地喊着,可是等待她的是一个又一个响亮的耳光,一次又一次被打飞出去,她还是一次又一次爬起来。
被他打得满嘴是血,满脸是血,六颗牙齿掉落。
然而,她还是原谅他了,放弃了盛礼迎娶自己的夏郎,不顾一切地从南楚逃出,到前线去找他。帮他出谋划策,跟随他征战,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结果,楚月到达当天,他就背弃了对她的承诺,跟楚月共度。。
“舒雅,你能不能善良一些?”楚月到达那天的晚宴上,他这样质问她。
原来,在易醉心中,她一直都是肮脏、阴狠、毒辣的女人。
烟花的砰砰声慢慢沉寂,紫。的眸子里,无数悲苦、酸楚、疼痛,都慢慢地沉淀下去,沉淀到心灵最深处。
然后,一层温暖的柔光浅浅地染上眼眸,烟花燃尽之后的寂静里,她凝视着他,一字一字轻轻吐出,“琰……我……”
第117章
她叫他什么?
不是夏郎,而是——琰!
他的心情突然紧张起来,无比紧张,整颗心都在剧烈地跳动,撞击着胸腔,几乎要碎裂。
昏暗的牢房,潮湿的霉味。阴沉,冷郁,压抑。
青灰。石墙上,亮着一盏小小的油灯,时而有寒风透入,吹得灯火摇曳,影影憧憧。
靠墙坐着的男子,发髻凌乱,多天未剃的胡须乱糟糟地遮去了脸颊,新换的粗布棉衣,领口微微敞开,多天未洗的身体污秽不堪,唯有胸口挂着的金牌饰,还在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纯金的牌饰上浮雕着雄健威猛的雄鹰,然而,细看之下,会发现,并不是鹰。既像兀鹫,又像大雕,却又都不像,而是一种见所未见的神奇猛禽。
男子手搭在膝上,头垂到胸口,似乎是睡着了。
过了很久,他突然慢慢地掀开浓密乌黑的长睫。低哑的声音,在幽暗死寂的牢笼里沉。起,“母亲,你不进来吗?”
铁栅外默立许久的碧。身影,明显一震。
栅门打开了,她轻盈得几近于无的脚步,迈了进去。
男子拨开凌乱的鬓发,抬头看过来。
昏暗的灯影打在他的脸上,冷百合突然倒退两步,惊恐地睁大了美目。她嘴唇颤抖,身子剧烈颤栗,满眼难以置信。
看到这样的眼神,易醉仿佛回到当年第一次见到晓云的情形。
也是这样惊骇,也是这样难以置信。
嘴角掠起一丝复杂的意味,易醉虚弱的声音里透着沉痛,“母亲,你想到我的亲身父亲了?”
冷百合只觉心中掀起惊涛骇Lang,身子抖得几乎要站立不住,“你……你都知道……?”
易醉仰头靠在墙上,眼神幽远,“从小就听周围宫人的议论,我们几兄妹,除了易隽,没有一个长得像父皇。”
“可是……你……”冷百合还是不敢相信,眼神剧烈变幻。久远的记忆像打开了闸门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的父亲是一代雄主,大燕明帝。妃嫔如云,儿女众多。她的母妃只是宠妃之一。但是,她出生的那天,明帝梦见天月绕身旋转。所以,对霍清漪这个女儿,格外宝爱。
霍清漪自打出娘胎,就身体孱弱,药不离口。
明帝为此遍访名医,吃了无数医生的药都不见起。,直到从江湖上请来了药王谷的穆谷主,吃了他的药之后方才有所好转。
穆谷主每次来给霍清漪诊脉,身边都带着爱徒羿星瞳。这便是后来名震江湖的“医帝。”
羿星瞳为了继承谷主之位,娶了穆谷主的独生爱女穆婉珍。
这时,易氏崛起,封卫国公。燕明帝便将最宠爱的女儿霍清漪,嫁给了易辙。
人成各,今非昨。如今是你有妻,我有夫,从此以后两相忘。
然而,羿星瞳到底放不下。那一年,因为爱徒叶凌风被胁持,羿星瞳要远赴天山为一位江湖魔头诊病。此去吉凶难测,归天何期?
远行之前,他来见她。
那一天,她借口回宫探望母妃,却跑出了牧京城,就在京郊的惠山西坡。烟霭迷离,繁花旖旎,他强壮的身体覆盖了她……
这次。之后,相隔不过两天,她伺候过易辙一次。
她偷偷地问过自己的ru母,关于测算排卵期的方法。ru母测算出来的是,她与羿星瞳的那次,是在安全期。
多年来,她一直以为这个孩子是易辙的。
听完她的叙述,易醉眼里浮起淡淡的伤感,“第一次见到岳兄,他说我长得像他的故人。开始我以为他说的故人是你,因为我记得小时候,人人都说我长得像母亲。但后来我想起,岳圣清拜师的时候,你已经出师了。你和岳圣清以前并未见过。”
冷百合在儿子两腿之间跪下,仰头轻抚儿子的脸,将他的发丝轻柔地撩开,“辰儿……你的确长得像我。你和琰儿都长得像我。琰儿只有鼻子像那个畜生。而你……你这突出的眉棱骨,深凹的眼窝,还有神情、声音、体型,都像极了他,像极了……瞳……瞳……”
她突然抱住儿子,脸贴在他的胸膛,泣不成声。
她要置于死地的儿子,竟然是她唯一爱过的男人的骨肉!
这惊人的事实,让她顷刻间被击垮了。冷硬而残忍的女子,此刻出现从未有过的软弱与无助。
放纵自己大哭之后,她慢慢平静下来,翻越了痛楚的极限,她的神情慢慢地被一层凄迷笼罩。仰起头,轻抚着儿子浓黑的剑眉,深长的英目,高挺的鼻梁,满脸纠结杂乱的胡须,“辰儿,你恨母亲吗?我曾经要置你于死地。”
易醉摇摇头,眼神深邃而幽远,轻轻捧了母亲的脸,“娘,你留下的伏羲玉佩,我从小就系在腰间,从不离身。曾经送给最心爱的女人,但后来又回到我手里。这次上船与高君琰会盟,我依然系着这枚玉佩,但现在不在了,应该是他拿了。”
泪水不可抑制地流下,冲刷着冷百合精致的妆容。昏暗的油灯下,可以看见她绝世美艳的容颜,已经有了无可掩饰的岁月痕迹。眼角细密的皱纹,嘴角的纹路,此刻都突兀地显出。
第117章
“辰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娘亲的?”冷百合低头用广袖拭去满面泪水。
“这些天我把所有事情想了一遍。舒雅说,父皇有次问她,清儿找到没有。楚月说,高君琰跟我长得很像。还说,她嫁过来时,你以某位道长的预言为由,不准她与高君琰同房。”易醉执起母亲的手,轻轻贴在脸上,眼里有水光一闪而逝,“娘……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冷百合不回答这个问题,拿起儿子的手腕,纤长的两指摁上去,“让母亲看看你身体恢复得如何?”
冷百合给易醉拿脉的时候,易醉问她,“娘,岳圣清现在何处?我等了许久不见岳兄复命,派出人马四处寻找也未果。”
冷百合低着头,专心地听脉,半晌才答,“他为你卖命,我本想毒死他。但想到他是瞳的爱徒,我只挑断他手筋脚筋,让人把他送回药王谷去了。”
“易羽也在你手里,对吗?”
“嗯。”
“娘,你觉得易羽长得像你师兄吗?”
“是有几分像,我也怀疑他是叶大哥的儿子。”
“娘,可以看在叶凌风的份上,最后留易羽一条命吗?”易醉低头看着母亲,她的头顶竟有几根白发。这让他很心酸,想当年,霍清漪是北朝着名的美人。当时北朝两大美人,一个是兰素星,一个是霍清漪,但是霍清漪比兰素星更负盛名。因为,霍清漪是大燕最高贵的公主,是应吉兆而生的天命帝女。
冷百合没有回答易醉的恳求,她的玉指离开了儿子的手腕,深深低着头,隐在油灯的暗影里,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唯见双肩在微微颤抖。
“娘……”他疑惑地俯身捧起母亲的脸。
冷百合突然激动起来,挣脱儿子的手,眼神蓦地凄厉疯狂,“辰儿,你还记不记得,你的舅舅们、姨母们、表兄表弟们,都是怎么死的!我永远、永远不会忘记!辰儿,母亲帮你回国复位、重整乾坤,帮你平灭南楚、一统天下。你帮母亲报仇好不好?”
对于冷百合来说,今晚的发现实在太过震撼。她的想法一下子急遽改变。原来,她一直倾力辅佐的琰儿,虽然姓高,却货真价实是仇人的儿子。而她一直阴谋加害的辰儿,却并不是易氏的血脉,而是她最爱的男人的儿子!
如果要报仇,还有什么比让一个并非易氏血脉的人,继承易氏江山更好的方式!
易醉望着母亲,深沉而浓重的悲哀,从乌黑的眸中浮出。他轻轻替母亲将发丝挽到耳后,眼神温柔而痛楚,“娘……我不要天下,你把舒雅还给我,好吗?”
冷百合一愣,身子往后退开,定定看着儿子。渐渐的,一层残忍而尖锐的笑意,弥漫起来,“那个女人,已经怀了琰儿的孩子,你还要她?”
易醉静静地看着母亲,还是那样深沉而温柔的眼神,“娘,不管她怀了谁的孩子,把她还给我,求你。”
冷百合忽然全身发抖,怒火流窜,隐隐透着狂乱,“辰儿,你,你怎么可以为一个女人搞成这样!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你差点没命,你自己知不知道!你的肚肠都流出来了,几乎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刚才母亲给你拿脉,你相当虚弱,以后必须要母亲亲自配药给你调理,否则你可能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易醉依然平静,眼里始终笼着淡淡的温柔与哀伤,“母亲,父亲很爱你吧?我曾听岳圣清说,他师父弥留之际,一直在呼唤百合,一直在说,百合,对不起,对不起……”
儿子的话像一柄利剑,刺破了多年不敢去碰触的痛楚。心底某处撕扯般的痛,仿佛是陈年的伤口破裂了,粘稠浓重的脓血,一滴滴地漫溢开来。
冷百合身子后退,捂着脸不住摇头,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浸出,“你父亲……他始终放不下结发妻子……我已经给过他几次机会,让他选择,但他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失望……”
易醉背靠墙壁仰起头来,昏暗的灯影摇曳在他深邃的眸底,漾开浓浓的苦涩与悲酸。原来,自己不仅仅长得像父亲,就连命运与性格都像。
他慢慢低下头,将母亲拉入怀抱,拿开她掩面的手,直视她涌满泪水的眼睛,“娘,那天晚上带舒雅上船的人,是你吧?舒雅是负气而走的,你当年也是那样离开父亲的吧?不要让你们当年的悲剧重演,成全我和舒雅,好吗?”
他话音未落,随着几声“嘭嘭”的巨响,耀眼的光芒刹那间照亮了昏暗的牢房。
母子俩同时仰头,从天窗望出去,漆黑的夜幕上,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烟花绽放。冷郁阴暗的牢房,瞬间变幻起光影陆离的各种。彩。
冷百合发出尖利的笑声,“知道这是谁在放烟花吗?是琰儿!他今晚要向舒雅求婚,特意为她一个人燃放烟花!你的舒雅,跟琰儿才是一对,你明白吗?”
冷百合再次抓住儿子的手,面容扭曲,眼里的仇恨浓烈如火,“辰儿,帮母亲报仇吧,与母亲一道踏上征服天下的霸途吧!我亲自送你回国复位,易羽的碧霄宫也可以继续为你所用。南楚这边,琰儿有几个异母哥哥,分封各地。只要我把琰儿的身世,以及当年我毒死高寒朗和他们母亲的事实,散布出去。高氏诸侯王必定谋反,南楚大乱,你便可以乘虚而入……”
他仰头望着五彩缤纷的光芒,划破夜幕四下散落,在他眼里化作流光璀璨。忽然,他甩开她的手,透出桀骜而坚决的神情,“让你的小儿子去帮你报仇吧,我只要舒雅!母亲,请你把舒雅还给我!”
她怔怔地望着他,胸脯起伏着,眼里激烈的情绪如火舌吞吐。
半晌,她扯起一个冷戾的笑容,“你就这么肯定,你的舒雅不会爱上琰儿?”
易醉望定母亲,眼里情深似海,坚定如铁,“我与舒雅相爱至深,世上没有什么能够把我和她分开。”
冷百合爆发一阵疯狂凄厉的笑,然后抱住儿子的臂膀,“好啊,辰儿,那么我就带你去看看。看看你的舒雅,会不会答应琰儿的求婚。如果她拒绝了,我把舒雅还给你,放你们回她父汗那里,我和琰儿继续征服天下的路途。如果她答应了,你就死了这份心,陪母亲一道征伐天下。”
从天窗透进来的烟花光影,在易醉脸上变幻着迷离的。彩,映得他的表情凄迷而幽远,他没有作出回应,只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冷百合也不管他答不答应,站起身来,“就这样定了,母亲这已经是给你机会了。母亲说话算数,如果舒雅拒绝琰儿,母亲一定成全你们。如果她答应琰儿,那么不管你愿不愿意,母亲也会把你送回国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出手点了易醉几处要穴,然后走出牢房唤人抬了一张木榻进来,将易醉抱到木榻上,为了防止他自行解穴,冷百合又用铁链将他的手脚都绑在木榻四角。
易醉所处的牢房,是以前南汉专门关押皇族的永巷。南楚立国后,这条巷道依然专门用来关押特殊犯人。
出了永巷就是宫城最北面的城墙。仰头就可以看见神虎门巍峨庄严的城楼。
神虎门的城楼是主楼与双阙结合的形式。主楼在中间,面朝神虎门外的广场,主楼左右有望楼,城垣沿望楼再向前转折,便与双阙衔接。
冷百合让心腹侍卫将易醉抬到城楼左边的阙楼,因为他们是从另一边上的城门,而且都是武功绝顶的人。武功同样很高的高君琰,正沉醉于媚烟绝世的笑容,所以,没有注意到城楼旁边的阙楼里的动静。
阙楼里没有掌灯,一片漆黑,只偶尔有烟花的光辉投映进来。透过朱漆廊柱的间隙,可以清晰地看见城楼上的两人。这时,猛然间一声断喝,震得我两耳欲聋。我身后的骑手也颤抖了一下。
我仰头看去,高高的岩石上,易醉一掀大氅,绣金龙的玄青。大氅猎猎翻飞,“你已经走投无路,有何资格跟朕讲条件!我的儿子,我的女人,绝无让步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