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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情若是长长时

作者:涂山红叶 | 分类:古言 | 字数:89.8万

第114章

书名:两情若是长长时 作者:涂山红叶 字数:6383 更新时间:2024-11-16 23:01:06

易醉从上船,眼睛就没有离开船舱。舷窗挂了织锦帘幔,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听刚才两个心腹说,舒雅嘴里塞了布巾,旁边有人持刀守着。

舒雅……舒雅……我来了……你能听见吗……我来救你了……

“楚月在这里,把舒雅还给朕。”易醉根本不想和高君琰多客套,直截了当地说,双眸寒光四射。他回身拉过楚月,汇聚了内力一推,将楚月直接送到高君琰怀抱。

从他决定用楚月交换舒雅,他就没有跟楚月说过话,没有看过楚月一眼。他也知道,他这样做对楚月太狠了,但是只要能换回舒雅,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任何!

他那双乌黑的眸子,布满了血丝,充溢着几乎要崩裂的狂热与痴情,死死地盯着船舱,渴望着从那里,会走出那个朝思暮想的熟悉身影。

高君琰稳稳地将楚月接在怀里,轻松化解了易醉通过楚月传递过来的内力,低头戏谑道,“阿沁,我们又见面了。”

楚月说不出话,只是流泪,那眼泪底下,是一片无底深渊般的绝望。

从易醉残酷无情地将她推向高君琰的一刻,她清晰地听见心脏破碎的声音。那一刻,楚月的灵魂已经死了。

“把舒雅还给朕!”易醉猛地提高声音,发出一声暴喝。这声狮吼,雄浑悲壮,高亢裂云,在江面上激起余音袅袅。在场武功稍弱的人,一阵气血翻涌,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就连高君琰都觉得有片刻的震颤。但他还是“啪”地打开扇子,扇了两扇,依然笑得风流邪肆,“兄长勿急。听闻兄长一生上百战,从未有一败?”

易醉森寒凛冽的目光,如冷电般扫过高君琰的脸,不答他的话,仍然是凌厉迫人,“少废话,快把我的女人交出来!”

高君琰的笑容始终优雅从容,“啪”地一收折扇,“只怕兄长的第一次惨败,就在今天了!”

他话音一落,易醉身后的十个碧霄宫杀手同时跃起,宛如幽灵鬼魅,纵上半空,并在空中各自解开腰带,抽出束在腰带里层的软剑。

刹那间,仿佛一片巨大的银。瀑布飞流直下,十柄软剑流泻出的凌厉剑光,带着瀑布撞击山崖激起的雷霆气势,向易醉铺天盖地笼罩下去。

这一惊变在仓促之间,岸边北卫的弓弩手们立刻将弓拉满,但却不敢射箭,因为皇帝的身形已经被杀手们包围在中间,分不清彼此。

“陛下——接枪——”替易醉拿金枪的那个侍卫,眼见画舫开走了,大喝一声,用尽毕生力量,将易醉的金枪从岸边掷了过去。

一道金。的电光呼啸着直射过去,撕开甲板上空那道巨大的瀑布。瀑布中心突然有玄青。的身影破水而出,宛如一只孤独而苍凉的雄鹰,大氅翻飞,准确地接住了金枪。

金枪一入易醉之手,立刻在雄厚的内力驱动下剧烈旋转,金。的枪影漫天洒开,幻出金光万道,宛如无数条金龙,在十柄软剑荡起的寒水里,飞舞盘旋,。翻腾。

“是易羽出卖了朕?是不是易羽出卖了朕!”易醉挥舞着金枪,震天怒喝,目眦尽裂,悲愤欲绝。

十个杀手不答,他们只知道尊奉碧霄宫主的命令,至于为什么宫主突然从效忠易醉,变成效忠高君琰,不是他们所能知道,也不是他们所关心的。

只是,随着攻势越来越激烈,十个冷血的杀手心中亦升腾起惊佩。

被兄弟背叛的悲痛,凝聚成惊天动地的杀气,长枪在他不断膨胀的怒火中迸射出嗜血的金光。

此刻,那双乌黑的英目,燃烧着熊熊的烈焰,就算是在激烈的对攻中,仍然不断地向舱中凝望。

那里,有他至爱的女人。他今生今世最爱的,也是他伤害最深的女人。

今天就算拼却性命,就算血溅三尺,他也要带她走!

十柄软剑凌空纵横,宛如惊涛骇Lang,湍急汹涌,一招接一招地向那杆金枪缠绕。然而那杆金枪,却犹如激流中破Lang穿行的金龙,上挑下刺,横扫直绞,破开层层巨Lang,势若惊雷,瞬息万变,挡者披靡!

枪,乃是百兵之王。

因为枪是长兵器,最适合的是在战场上骑马打仗。所以,一般武林中的近身搏击,很少有人使用枪这种武器。但是易醉少年时,曾得异人指点。这杆金枪,在他手里,就像是有了灵气,不论是两军对敌,还是江湖决斗,他的枪法都奇诡变幻,层出不穷,鲜有对手。

高君琰在旁边摇着扇子看得手痒,看见易醉那么凌厉而神勇的枪法,不由想到自己若以剑术与他相斗,不知输赢如何。但今天双方约定不带兵器,所以他未带自己的宝剑。因为是双方互相派人检查,所以,碧霄宫的杀手腰间束了软剑,高君琰这边的人自然会假装没查出。

便在这时,半空传来尖锐的巨响,一道飞火流星升上苍穹,爆裂开来,绽放出一朵鲜艳巨大的烟花,再化成几道光流,徐徐坠落。

高君琰仰着头,脸上流露出惊喜。

第114章

这是北卫那边放出的信号弹,而高君琰等的就是这个。

这声信号响起之后没多久,西北方向升腾起一股冲天的火光,一时间浓烟滚滚,整个半边天际被映得赤红。

易醉正挥舞着金枪,在十柄软剑荡起的凛凛剑气里,上下起落,腾挪闪转,枪影翻飞,眼角却看见了那熊熊的火势,那一股股飞升而起的浓烟。

那一刻,他被震得连退数步,胸中血气翻涌,眼底迸出了强烈的绝望。

火光升起的地方,是易醉事先埋伏的一支水军。他用兵多年,当然知道兵者,诡道也。他假意撤回上游的水军,实际上却让他们从内陆绕道过来,到武州临江的一个隐蔽口岸埋伏。

他赴盟之前有过旨意,如果高君琰有阴谋,就发出信号弹。南楚江边布防已经撤毁,这样就算高君琰挟持了易醉,易醉的水军也可以横江来救。

却没想到,这么重要的军机,被碧霄宫卖给了高君琰。而高君琰也用了诈术。为了和谈,他虽然收回江北的二十万步骑兵,却暗中留了几百死士。

这几百死士潜伏在沦陷区,没有被易醉侦破。然后按照命令,他们埋伏在易醉那支水军的附近,只看信号弹升起,就放火烧战船。正好江风的方向也对他们有利,风借火势,易醉这支水军就这样被熊熊的大火全部吞噬。

绝望之中,枪法凝滞,有三柄软剑穿透重重金影的缝隙,同时袭向易醉的肩,背,胸三处要害,易醉纵身躲过了肩头那道袭击,抡枪横扫,荡开了胸前凛冽的剑气,然而后背却传来一阵剧痛。

“噗——”鲜血从口中喷射,他的黑。绣金大氅被软剑划破,整个后背连着长袍带着血肉,裂开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迸溅,皮肉翻卷。

趁他身形摇晃,十柄软剑挟着风雷之势,交织成一张银。的光网,粘住他的枪影,让他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施展。

金枪像一只被巨网捕住的金龙,剧烈挣扎。

便在此时,江面上仿佛雨后春笋,突然凭空冒出无数战船,乘风破Lang向北岸驶去,拉满的风帆带着江风,呼呼作响。飞速划动的桨橹激起千层雪Lang,整个江面上都搅起哗啦啦的水声。

无数的船帆,旌旗,在冬天的江面上闪耀着华彩。数以千计的艨冲斗舰,高大楼船,木筏快艇,在呼啸的江风里,在扑腾的水声与翻滚的白Lang中,疾速地驰向北岸。

船上肃立着披坚执锐的楚军将士,手执刀枪,顶盔贯甲,森严肃穆,时刻准备跃岸厮杀。

原来,高君琰故意撤毁沿江水寨,正是为了麻痹易醉,偷偷地却在好几个隐蔽的口岸,埋伏了水军,随时准备渡江。

高君琰料到,一旦易醉被挟持,驻守武州的北卫军队必定大乱。所以,南楚水军率先从武州附近登陆,巨大的楼船运载着马匹和骑兵,只等一渡江就可以攻陷恐慌中的武州,以及附近的十多个郡县。

收复失地,便从易醉驻跸的武州开始。

“锵——”一声金铁交击的刺耳脆响,易醉在极度的绝望中,金枪脱手飞出。

纹理绚烂的金。长枪划了一道耀眼的光弧,宛如一只回到深潭的蛟龙,“咚”地钻入江水,渐渐沉没,只留下江面上悲凉的涟漪久久不散。

这是易醉一生中,第一次兵器脱手,这杆追随他二十年的金枪,第一次被震飞,沉入了江底……

折戟沉沙铁未销,英雄冲冠为红颜!

金枪离他而去的瞬间,那种悲痛,就好像是一只手臂被斩断。与此同时,剧烈的痛楚从四面八方传来,十柄软剑掠过他的身体,带起一蓬蓬纷飞的血雾。

“舒雅——舒雅——”仰天悲呼,鲜血从嘴里激喷而出,一声声“舒雅”带着狂喷的鲜血与凄绝的爱意,撕裂了凛凛的江风。高大的身形摇晃了两下,重重栽倒在甲板上,然而他的喊声却没有停止,“舒雅——舒雅——”

他开始向船舱里爬去,厚厚的织锦帷幔挡住了舱口,使他看不见心爱的女人,他只能咬紧了牙关,一寸寸地往里爬,用尽生命中全部的力量呼喊,“舒雅……吾爱……”

在他爬过的那道血迹里,有血红的长带子一般的东西,那是从腹部深深的伤口中,流淌出来的肚肠,被他的爬行一路拖着,拖曳出很长很长。

高君琰一边轻松自如地摇着折扇,一边举起羽觞慢慢地呷酒,眼睛瞪得大大地,带着傻乎乎的好奇,盯着甲板上易醉爬行一路流出来的肠子。不由笑嘻嘻地感慨:原来人的肠子,竟有这么长哦。

终于爬到舱口时,易醉不动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却突然,他又抬起不断痉挛颤抖的手,掀开了厚厚的帷幔,继续挪动着血淋淋的身躯,向船舱中爬进去。

“舒雅……我的舒雅……我来了……”

舱中昏暗,透过血与泪交织的朦胧视野,他终于看见了那双紫。的眼眸。

然而,为什么她的眼神如此冷漠,如此陌生?

第114章

舒雅,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舒雅,你还在怪我吗?

遍及全身的剧痛也比不上此刻她的眼神,给他带来的心痛。

他满脸满身都是血,汹涌的泪水,在满脸殷红的血迹里,冲出一道道泪痕。血泪交流着,长划而下。

舒雅,楚月到达那天,我之所以抱着她那么久,其实我是在矛盾挣扎,我是在苦苦思索,该如何才能既给楚月治病,又不辜负我对你的诺言。我希望情和义两不负,我希望能筹谋出一个两全之策,可是你却走过来就气势汹汹……

舒雅,那天晚上,楚月和我聊了许多往事,那是我少年时代的记忆,是我逝去的年华。所以,我才会那么伤感,才会喝了那么多酒,才会酒后失控睡了楚月。其实第二天一醒过来,我就后悔了,我就想向你认错……

舒雅,这些话我早就想对你解释,可是你不给我时间,不给我机会,现在,是否来得及?你是否会原谅我,重回我的怀抱?我们不要再分开,永生永世在一起,好不好?没有楚月,没有高君琰,没有三十七妃,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

血,融着泪水,不断地流下他的面颊。他的眼前,是朦胧的红。,无尽地蔓延开去。

那双紫。的眸子,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似乎离他越来越近,却又仿佛离他越来越远……

她已经松了绑,她身边没有人押着,没有刀刃威逼,可是她为什么坐在那里不动,只是冷冷地俯视他。

舒雅……过来好吗……回到我的怀抱……舒雅……

在画舫靠岸的那一下巨震中,他带着许许多多没有说出的话语,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战船全都已经出发,楚国江岸这边一片寂寥,唯余易索渡口,满目荒芦。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大江北岸,箭矢如雨,杀声震天,一场血战拉开帷幕。

惊慌失措的北卫士兵,像被暴雨冲毁巢穴的蚁群,溃散奔逃、丢盔弃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无数的南楚士兵按照高君琰事先的叮嘱,大声地呼喊:“你们的皇帝被俘虏了,你们的皇帝为了一个女人,把你们抛弃了!”

“你们的皇帝为了一个女人,把你们抛弃了!”

这喊声回荡在水天之间。茫茫大江,无语东流。冬天惨淡的阴霾低垂天际,南征的雁群穿越层层寒云,发出凄厉的长鸣……

……舒雅……吾爱……

……过来好吗……回到我的怀抱……舒雅……

……我们不要再分开,永生永世在一起,好不好?没有楚月,没有高君琰,没有三十七妃,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

黑暗中,她霍地坐起来,捂着心脏,。

为什么会突然惊醒,为什么,心会这样痛,这样痛,就好像内心最深处,在一滴一滴地淌血。

她掀开翡翠锦缎绣被,赤脚踏在冰冷的雕花地砖上,只穿一件缃。云绸曳地睡袍,提着睡袍下摆,疯了一样往外跑。

外间睡着的两名侍女惊醒了,赶紧爬起来,“娘娘,你怎么了?”

高君琰对舒雅照顾得无微不至,自进入冬季以来,倚晴阁中从早到晚地燃着壁炉。

此刻,壁炉依然发出朦朦胧胧的火光,被舒雅掀开重重帷幔带起的风一吹,那红艳艳的光晕像水波般晃动。

两名侍女借着火光,看见舒雅袍袖翻飞,长发披散,一直跑到门边,抓住门扇拼命摇晃。

倚晴阁成天都从外面锁住,除了皇帝,就只有内侍总管庆生,可以从外面打开。

舒雅使劲摇晃着双交菱花隔扇门,静夜里发出框框的声音,两个侍女从后面刚刚扶住她的肩,欲劝阻,被她双臂一震,双双往后摔开,跌倒于地,一连撞翻了好几张案几。

舒雅见门推不开,便跑向窗户,一扇接一扇去推窗,和门一样,所有的窗户都从外面锁紧了。印花窗帘上投影出外面彻夜值勤的侍卫的身影。

最后,她背靠西窗下的粉壁,慢慢滑下,颓然坐倒在地,头埋在膝盖里,失声痛哭。

两名侍女赶紧拖了雪貂皮的坐褥,苦苦哀求舒雅坐在褥垫上,不要坐在冰冷的地面。

皇上把她们派来伺候的时候就曾放过狠话,若是伺候不周,稍有闪失,要她们拿命来偿。

她们知道皇上对这位娘娘珍爱如命,而且娘娘还有孕在身,正在保胎。只是,她们不懂为什么皇上要把娘娘囚禁在此,不给她一点自由。

舒雅见两名侍女只穿轻薄睡裙跪在地上苦劝,心中不忍,便轻轻抬起身子,让她们将坐褥垫在自己身下。

“你们回去睡吧。”舒雅用手盖住眼睛,低低说道。

两名侍女摇头,依然跪在地上。

“让你们回去睡,听见没有!”舒雅猛然拔高声音,厉喝。

两名侍女面面相觑,只得退回床上去,但都不敢睡着,大睁着眼睛,看着一动不动蜷缩在那里的舒雅。

哭出来之后,心里那种窒息般的疼痛,稍稍缓解。

怎么回事?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心痛?是做噩梦了吗?

梦里面好像有漫天漫地的血,好像还有人在呼唤她。

是他吗?

她摇摇头,凄凉而惨淡地笑了:怎么可能,他这会儿正跟楚月缠绵吧,怎么会想起我?

舒雅慢慢地抬起头,定定望着壁炉里朦胧的火光。她的旁边是一张绿沉漆的条案,案上莹润剔透的玉瓶中,插着素净晶莹的白梅,清冽的香气被壁炉融融的暖气一熏,愈加馥郁醉人,此刻正一缕一缕从舒雅鼻端钻入。

自从她住在这里,高君琰每天都给她送花,没有一天间断。前几天,高君琰说战事吃紧,他可能会有三天不能来陪她,但这三天,依然每天都有内侍送花进来。

她的目光慢慢地往上移动,东墙边有整整一壁紫檀木的书隔,放满了各种书籍,有竹简,也有绢本,还有发黄的旧书。

都是高君琰喜欢的书,他全部搬到她这里来了。她闲来总会取下来看,许多书里都作着注解,他的注解机智幽默、别出机杼,常常让她觉得,看他的注解比看正文内容还有趣。

每次看到他的字迹,她都会有异样的感觉。这曾经是她生命中最熟悉的字迹啊。当年他离开那个破庙时,送给她的那本《春秋》,在那两年寻找夏郎的流Lang中,她不知道读过多少次,他所作的注解,她至今耳熟能详。

有时高君琰会和她玩一种游戏,拿出一本《春秋》,重新作注,注完一段,就让她背诵以前那本春秋里的注解。

她每次都能背诵出来,而他也会微微惊异:“真的吗?原来朕十七岁的时候,是这么认为的?”

然后他给她看当前的注解,她就会笑起来,“原来,你现在这么想?”

“恐怕是你记错了吧?你确实记得,朕当年是那么写的?”他咬着笔杆问她,他好像有个喜欢咬笔杆的坏习惯呢。

怎么会记错呢?那本《春秋》里面,夏郎写的每个字,她都会一辈子记得。

但每次高君琰这样追问时,她却突然冷淡沉默。

她不愿意让他知道,夏郎曾经在她心中的分量。

她觉得那已经过去了,现在再让他知道她曾经深爱过夏郎,还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的她,是他用来制约敌人的筹码,怀着别人的孩子。

而他,则是连她都琢磨不透的奸雄。

是的,她琢磨不透这个叫高君琰的男人,他与那个在破庙里,把所有衣服脱下来给她的十七岁男孩,差异太大了。

这三个月以来,白天里,他会让兰儿来陪她。他自己要傍晚才来,一来就让人将兰儿带走。就算她坚持要留下女儿,他也不许,专断而霸道,非要与她独处。

他们每晚一道用晚膳,然后一起看书聊天,然后他看着她吃药,入睡,才会离去。

她将手慢慢地移到腹部,腹部已经微微有些隆起。冷百合的药果然见效,妊娠反应好多了,胎相也一天天稳定。

只是,她对外面的世界,完全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