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若是长长时
作者:涂山红叶 | 分类:古言 | 字数:89.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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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那种冷,易羽只怕从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吧?
她是知道的,深刻地知道。卫宣帝侵占临江郡后,自己告别母亲,寄养在堂舅家。堂舅对自己怀着暧昧情愫,为了躲避自己,很长时间不归家,那段天子,舅娘极尽所能折磨自己。寒冬腊月让自己到庭院里去扫雪,扫得慢了,要被责打。扫得快了,就会有汗水将衣服冻得像冰块般贴在身上。
那种把骨头都冷痛冷裂的寒意,长于深宫中的易羽怕是从来没体会过吧?
还有那晚,她赤着脚,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去找他。在夏府门外,苦苦守候。寒冬腊月,北风凛冽,她却整夜地等着,等着,希望等到有人出来,告诉她,他的下落……
所以当韶云说“寒冬腊月,我在郎中门外跪了一夜”,她便决定,要好好补偿韶云,她便决定要嫁给韶云,跟他在大漠上过着安宁幸福的生活……
可是来不及了……韶云,他这苦难的一生,在幸福就要降临的前夕,结束了……
韶云……
第二天,易羽醒来时,高烧退了一些。他刚睁开眼,舒雅就把一份战报推到他的面前。
战报中说,南境十个城池被高君琰夺占。
易羽大骇,支撑起病体:“快传朕旨意,宣骠骑大将军、车骑大将军、太尉、大司徒、尚书令及侍御史来见!”
带着病体将国内诸事布置妥当,过了三天,病体初愈的易羽御驾亲征。
出征前,他下了一道诏旨。旨意为,天帝出征期间,天后全权代理国内朝政。天后懿旨与圣旨同效,有敢违抗天后之意者,罪同违逆圣旨。为此,易羽还把玉玺都给舒雅留下了。
出征前夜,帝后二人并躺在榻上,都无睡意,两厢无言。
自舒雅坐小月,易羽虽每晚相陪,但都只是躺在一起,并无情事。
榻边,一盏凤鸟形的青玉灯散发着朦胧的光晕,淡青。的光雾像水波碧纹般投映于流苏帐幔,澹澹荡荡,摇晃不定。
锦屏银烛,绣帷低垂,深宫寂寂,炭火融融。
易羽微侧身子,手犹疑地抚上妻子肩头,想将她搂过来。然而,她僵硬而冰冷的身子,让他退缩了。
“舒雅……”
“羽,明**出征,碧霄宫主会随行吧?”
“嗯。”
“那我就放心了……”她心中舒了一口气。她的谋划中并不包括伤他性命。她知道,只要有那个女人在,羽会平安地活着。
他再次试探着搂过她,手顺着她的身子滑下去,却被她抓住,阻挡在敏.感.带之外:“羽,对不起,我身子还没恢复,早点歇息吧。明天六军离阙,我亲自为你践行……”
他在枕上侧过脸,望着近在咫尺的眼眸,潋滟的眸子在夜。中泛着紫。的波光,隐隐有烛影摇曳在眸底。
他将头靠过去,深深。。住她的眼睛,舌尖尝到了咸涩而湿润的味道,“舒雅……我爱你……我要打赢这场战争,成为让你骄傲的男人……”
“羽……这个世上最让我骄傲的男人,永远只有一个……”她微颤的声音里带着发自骨髓的景仰与自豪。
“我知道,但我要成为仅次于扶天可汗的第二个,我一定要做到!”
第二天易羽率领八十万大军出征。
他前脚刚走,舒雅带领着七个胡力郭以及一群内侍,前簇后拥地来到掖廷诏狱。
这是她所熟悉的地方,这潮湿的甬道,昏暗的灯光,浑浊而阴郁的气味。她曾经在这里关了好几个月,直到韶云把她从牢中提出来。
静静地站立在铁栅后面,隔着铁栅栏投下的一道道斑驳阴影,久久望着昏暗的牢房内,抱膝坐在稻草上的女人。
天光洒在她凌乱的头发上,泛着一层蒙蒙的光。散乱纠结的发丝间,隐约露出那张清丽如雪的脸,淡漠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舒雅。
如果说易羽是间接害死韶云的人,那么,这个女人是害死韶云的直接凶手。
“沈如湄……”舒雅叫着她的名字,齿间有恨意迸发,“我有上百种方法可以折磨得你生不如死……”
沈如湄颤了一下,咬紧下唇,强制自己不流露出恐惧。尽力做出镇定的样子,轻蔑地昂起下颌,面无表情地保持缄默。
“我让你做一个选择。如果你为我做一件事,我不仅饶你不死,而且让人给你送笔墨和书本进来,让你可以在牢中打发余生。对你弟弟亦如是。如果你拒绝为我做这件事,那么,等待你的,将是被酷刑折磨而死。你弟弟同样。”
沈如湄强自冷漠的神。,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惊愕,她能为这个女人做什么事?
隔着粗大的铁栅栏,两个女人在阴暗潮湿的牢中对视。
一个是美艳绝伦、五官立体、神情刚冷的女子。
一个是清丽娟秀、五官纤柔、神情清冷的女子。
她爱着她的夫君,而她的夫君爱着她……
她们之间有最错综复杂、微妙难解的恩怨……
“你说吧,要我为你做什么。”终于,沈如湄淡淡地开口。
第53章
在牢中读书阅卷、终老此生,弟弟也可以逃脱一死。
被酷刑折磨至死,还连累弟弟。
沈如湄当然宁可选择前者,只是,她让自己做的事,绝对不能伤害易羽。如果有一分一毫伤及易羽,她是宁可自己和弟弟都惨死的。
沈如湄紧张地等待舒雅回答。
舒雅紧紧抓着冰冷的铁栅,仰起头来,用力忍着泪水:“你嫁给韶云八年,比我更熟悉了解他。以后我每隔一段时间来看你一次,你每次都要给我讲述韶云。讲述他在生活中的每个微小的细节。你在牢中有的是时间,我要你仔仔细细地回忆。每次给我讲满一个时辰,讲得不好,别怪我用酷刑折磨你。”
沈如湄震惊地望着舒雅,第一次,她用另一种眼光,认真仔细地打量这个女人。
舒雅也望着她,悲凉地笑了:“我知道时光是最残酷的,总有一天我会慢慢淡忘他。这样对他太残忍了,所以我要尽力去记住他。”
舒雅在泪水就要坠下时及时地转过身去,尽量保持声音的平静:“今天太突然,我就不让你讲述了。给你十天时间,十天后我来听你讲。”
她正要离开,沈如湄叫住了她:“等等。”
舒雅站住,侧头望着她。
“我从一开始就讨厌你,你知道吗?”
“很多女人都讨厌我,连我自己的亲妹妹都不喜欢我。”她扬眉,又露出了那桀骜的笑。
“但我知道你很勾男人喜欢。”沈如湄点点头,略带嘲讽,“我问你,兰韶云到底有什么地方吸引你?我跟这个畜生在一起八年,没发现他有任何魅力。”
掖廷诏狱幽暗昏黄的光线中,紫。的眼眸漾起无尽悲怆:“沈如湄,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吗。韶云爱我,但从来没喜欢过你。所以你觉得他没有魅力,而我觉得他很迷人。”
“可是皇上也爱你,皇上绝对比他更爱你,你怎么能这样对皇上?”沈如湄悲伤地喊道。这样的话喊出来,心里全是疼痛、不甘与嫉妒。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对皇上?”
“他从来不擅骑射,也未娴军旅,却御驾亲征。你为何不劝他,你的话他总是听的。朝中有的是勇将良帅,何须一国之君亲自出马?你是不是想借此为兰韶云报仇?”
舒雅盯着沈如湄,紫。的眼睛闪烁着冷艳无比的残酷:“我告诉你,在大漠上,谁想要娶到可汗的女儿,必须比试摔跤、搏击和骑射。如果按照我们疏勒人的规矩,易羽根本娶不到我。”
沈如湄眼神中透射出痛恨与轻蔑:“那么我来告诉你。在我们中原,一个女人如果在嫁人之前被破了身,她是可以被休弃的。如果按照我们中原的规矩,像你这种跟好几个男人睡过的女人,根本别想嫁给皇上。”
黯淡的光线中,沈如湄嘴角含着锋利的微笑,与舒雅对视。
舒雅望着这个相貌清秀但性情冷傲的女子,眼神中有欣赏,亦有憎恶。
“我将会把你们中原变成我们疏勒人的天下。你等着。”
舒雅扬起下颌,冷冷扔下这句话,离去。
从掖廷诏狱出来,舒雅带着七个胡力郭和一群内侍,来到第二个目的地。
寿昌宫。
这个宫里,还住着两个虽生如死的人。一个是兰素星,一个是卫宣帝易辙。
兰素星自叶凌风死后,就差不多等同于痴呆,虽然活着,但是基本上已经是一具没有魂魄的空壳。
碧霄宫主为易羽找过叶凌风的同门,当年给易醉治好腿疾的岳圣清。岳圣清为卫宣帝来诊过脉,开了药。岳圣清这个人,一向行踪不定,易羽也就没将他强留在太医院。还好,他把药方给了太医院,照着他的药方服用下来,卫宣帝竟然还在苟延残喘。
踏进卫宣帝寝殿,一股浓重的汤药味,夹着病老之人特有的衰朽的气味,扑面而来,几乎令人作呕。
舒雅令七个胡力郭护在身后,然后走上前,直接把那个老人从龙床上拽下来,摔在地上,脚踏在他的胸口,俯视着他。
卫宣帝易辙,这位马上天子,前半生一直戎马倥偬、转战天下,把刚刚取代北燕的北卫,变成中原第一强国。抗衡。目,蚕食南汉,臣服吴越。
如今这位南征北战的一代雄主,却白发凌乱、皱纹纵横,乱糟糟打结的胡须上沾着不明污秽物,昏暗的老眼浑浊得发黄,茫然呆滞地看着上方的女人。唯有那只高挺雄拔、微微带一点鹰钩的鼻梁,在深殿烛光里镀了一层金属般的光泽,依稀闪耀着当年的威武。
舒雅蹲下,揪着卫宣帝花白散乱的发髻,将他的头抬起来,对着自己。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寒光凛凛,横在卫宣帝脖颈处。
带着疯狂凌厉的恨意与暴戾惨毒的笑容,舒雅说:“你对外宣称是将冯汐岚一杯鸩酒赐死。我却听说,是你亲手,用匕首割断了她的脖颈,将她扔在血泊里,亲眼看着她挣扎至死。是不是这样?你这个老畜生!”
当年,冯汐岚为给父母复仇,委身卫宣帝。她一直在等候机会,等孩子生下之后,刚坐完月子,终于能够。。的第一晚。她趁卫宣帝睡着,用腰带勒卫宣帝。她以为他死了,正要自杀,不巧的是,刚满月的楚月哭起来,奶娘进来看,发现了被腰带勒昏在床上的皇帝,惊骇大呼。
第53章
就这样引来了许多人,将冯汐岚扣押。卫宣帝不久也被救活,大怒之下,他亲手拔剑,割断冯汐岚咽喉,任其在血泊里抽搐至死。
卫宣帝一生残暴,虐杀一个妃嫔,于他不过是小事一桩,如今痴呆至此,哪会记得。
他茫然地望着眼前暴戾凄楚的女子,突然自口中吐出那个刻骨铭心的呼唤:“清儿……清儿……”
“老畜生,今天我要让你跟我娘亲死于同一种方式,让你也尝尝我娘亲死前的痛楚!”
刃口耀出一道寒光,舒雅手中锋利的匕首向卫宣帝脖颈切下去,“到地下去见你的清儿吧!”
一直痴呆的老人霎时间浑身剧烈一抖,浑浊昏暗的老眼陡然爆出厉光,惊呼:“清儿找到了?她在哪里?我的清儿在哪里?”
舒雅立刻收手,却没收住,利刃在鸡皮般松弛皱褶的脖颈处割开一道血口,顿时血流如注。舒雅眼神震骇,凄厉如狂,抓起卫宣帝的头颅摇晃,厉喝:“你说什么?霍清漪没死?易醉的生母没死?”
卫宣帝却只是悲切地颤抖着:“清儿在哪里?你们找到清儿了?让她再见朕一面,好吗?清儿,朕对不住你,你再最后看朕一眼,好不好?”
定定看着这个衰老、昏乱、痴傻的老人,舒雅忽然失了所有的力气,包括仇恨的力气。她颓然地放开他,任他头颅往后重重磕在地上,嘴里还在凄凄切切地沙哑悲呼:“清儿……清儿……”
怎样的爱,才能让他用一生去怀念。怎样的爱,才能让他在痴呆得人事不知,却还刻骨铭心地记着那个女子?怎样的爱,让这个一生残暴、杀人如麻、视女人为玩物的暴君,却一辈子为一个女人虚悬着皇后之位?
北燕公主霍清漪……
蓦然间,有莫名的悲悯与同情从心底蔓延,舒雅站起来,对心腹内侍张旭光说:“让人来给他包扎伤口。另外,去内务府清查一下,寿昌宫的伙食用度,不许克扣。阿光,以后你要好好看着,让底下的人都善待太上,让他好好活着。”
走出寿昌宫,冬天午后的阳光冰冷而惨淡,铺洒于宫苑的衰草寒树。沿着濯龙池畔慢慢走着,湖面广袤而冷寂,寒水凝碧,远树苍苍。冬天寒风吹起零零落落的鸥鸟,如雪片飘散在水天之间。
她忽然就想起十七岁那年最冷的那个冬天。
她在那个破庙里等他。
可是他再也没有回来,他说出去给她找吃的,可是再也没有出现。
破庙漏风,北风呼呼地灌进来,冷得她整个人好似浸泡在严冬的寒潭里。
她整夜担惊受怕,疲倦至极,真想倒下好好睡一觉。可是她记得他走之前,对她说,“媚烟,记住,千万不要睡觉,如果睡着了,你会在睡梦中冻死。那我回来,就只剩一具绝美的冰雕了。”
说完,紧紧地抱了抱她,“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你若是无聊,可以看这本书,这是我最爱的《春秋》,随身带着,里面有我写的批注。”
她欢喜地接过书翻着,抬目浅笑问他:“你喜欢哪一个注本?公羊?谷梁?抑或左氏?”
他微微惊异地看她,也许是没想到她一个低贱舞姬,竟懂得春秋三传。
“你喜欢哪个注本?”他不答反问,唇际带笑,鼓励地看着她。
“我喜欢《左传》。《谷梁传》长于释义,逐字逐句解说句义,初读尚可,久读却无益。《公羊传》长于训诂,枯燥乏味,我不爱读,读着读着就丢开了。唯《左传》甚惬我意,详于史实,雅于叙事,生动活泼,栩栩如画。我甚爱之,可惜你只给我春秋孤本,不给我左氏传。”她娓娓道来,紫。的眼睛流光闪动,潋滟如波。
他久久注目于她,忽然将她再次紧紧拥抱:“等我,以后我带你一起读左传。其实,三传里我最喜欢的,也是左氏。”
她却已经开始往下看,惊喜地仰起脸来对他盈盈笑道:“你作的注也很新奇有趣呢,以后会不会有春秋四传啊,再加一个夏氏传?”
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纵声大笑。不答她的话,只是摸摸她的头。
她没有注意到,他笑起来宛如朗星的黑眸中,有晦涩的光。
“我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等你带食物回来……好冷啊,我一个人在庙里好冷……”
浓密纤长犹如泼墨的睫毛,微微地颤抖着,缓缓地打开了,露出两点寒星般明亮幽黑的眼眸。
双臂酸痛,许是头枕在上面,伏案得太久。
庆生站在几尺之外,默默望着皇帝,心里暗暗疼惜。高君琰太勤政了,今晚又在案头批阅奏章直至深夜。然后,也没有去任何妃嫔那里,直接叫他从书架拿下《左传》来看。
庆生不明白,为何皇帝这么喜欢《左传》,不过就是一本书,就算讲了不少帝王之术,但以高君琰读这本书的次数,应当早就烂熟于胸了吧。
高君琰从臂间慢慢抬起头,露出手肘底下压着的《左传》,他拉出来,似乎是无意识地慢慢翻着。
刚才又梦见她了吗?
那双绝世的眼眸,饱含着刚毅、顽强,同时又带着魅惑、妖娆。
自那以后,她怎么样了?她还活在世上吗?
他即位后,派人到江州去打听过,一点线索都没有。他甚至也派人去了夏语晖的府邸,听说夏语晖牺牲于边境的一场战役。夏府有个丫鬟记得曾有个乞丐般的女孩,来夏府找人,后来那女孩去哪里了,就不知道了。
是她吗?一定是她。以她那强烈的个性,怎么可能放弃,一定走遍天涯海角都会把他找出来……
天渐渐亮了,残烛的白焰在微明的天光里显得格外惨淡。
这时一个黄门内侍,慌慌张张在外面呼喊:“前线战报——”
“进来!”高君琰揉了揉额角,轩起乌黑的长眉。几乎一夜未眠的他,瞬间就打点起精神,剑眉星目霎时朗朗如天照。
黄门内侍将战报呈上碧玉嵌万寿沉香龙案。
高君琰只看了一眼,心中顿时热血激荡,脸上扬起了雄姿英发的俊美笑容:“好啊,天帝御驾亲征。朕倒想会会这个兄弟。百万大军又如何,北卫最会打仗的,只听说过一个易醉。这个易羽,哼……”
只是……天后阿姐不一起来,有点可惜啊。
思及阿姐,他嘴角有嘲讽冷冽的笑意。
南楚靠北卫兵力立国,向北卫俯首称臣,高君琰曾经称易羽为兄,称舒雅为阿姐。每次给北卫的朝贡里,还要单独给阿姐一份,这对于他,是最大的耻辱。
他对这个“天后阿姐”是又恨又好奇,一直很想见一见她。
高君琰用指节敲着龙案,嘴角勾着一抹冷嘲的笑:“好啊,既然北卫跟咱们撕破了脸,北卫嫁过来的那位楚月公主,朕应该去看看了。”
自楚月嫁过来,她自请禁足,高君琰也没时间去看她。他一直忙于夺回当初割让给北卫的城池。
表面上,南北刚联姻,两国关系还在蜜月期。自楚月嫁过来,高君琰给北卫答谢了一份厚礼,还亲笔给天后阿姐一封手书。北卫不可能料到,新婚燕尔的高君琰会突然发难。
加之天后怀孕养胎,无暇顾及朝政。天帝忙着对付梁王和兰韶云等乱臣贼子,无暇顾及边疆。
这样,高君琰在北卫毫无预料的情况下,发兵攻取了割让出去的十座城池。
其实,高君琰早在割让城池的时候,就在这些城市里留下了一些南边的江湖门派、豪强士族。北卫为了避免原本属于南朝的这部分土地策反,迁了不少北卫的子民在这十座城市居住。但是,高君琰原先埋伏下的那些人,或者以游走不定的商人身份,或者以江湖术士的身份,在这十座城池流寓。尽量不引起北卫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