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脸色骤变：“没了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李力道：“陛下离宫不久，前去接应朱统领的人回报说久等不见人。李家二老年迈，微臣担心出意外就点了人马出城去接应。跑出三十里都未见朱统领他们的踪迹，再往前就见一人身负重伤伏在马背上往灵都城方向来。微臣便前去查看，此人身上有宫中腰牌，竟是前去迎接李家二老的侍卫之一。他尚存一口气，死前交代说他们奉旨去陈国迎接二老，一行护卫李家二老走到禹城外不远，就遭遇了大批杀手拦截，朱统领带着他们拼死抵抗，护着二老杀出了包围圈，然而不久又碰到一批杀手，武艺更加高超，朱统领最终力竭而亡，二老也被乱箭射杀，此人拼着一口气奔回来叫援兵，交代完也气绝身亡了。”

夏末听完眼圈已是通红，说话声音都是抖的：“是什么人？连手无寸铁的老人也这般赶尽杀绝吗？”

李力低头答道：“微臣为查证此人所言，就带人去往陈国，一路上有些微血迹证明此人的确是负伤逃离，到得那人所说的荒林，”李力说到这里，喉头哽了一下，“……地上都是尸体，有杀手的也有咱们兄弟的，朱统领……朱统领的遗体上插着好几把剑，拔都拔不下来……”七尺男儿说到这里已忍不住热泪滚滚。

夏末捏紧了拳头，咬牙问道：“二老呢？”

“李家二老……二老在他身后不远处倒伏着，微臣看了，是一击致命，死前没有太过痛苦……”

夏末眼中已满是慑人的杀意：“查到是谁干的吗？”

李力用袖子抹了把脸，抬头道：“微臣翻检了杀手尸体，大部分尸体都翻不出有用的，只有几个身上带有特殊标记，微臣不认得，又怕描摹的有偏差，就将那块皮揭下了。”

李力说完，就从怀里取出一块包得严严实实的布包，外面还封了一层油纸，隐隐透出一股异味。

李力捧着这个东西道：“此物恐有伤视听冒犯君威，还请陛下恕罪！”

夏末瞪着他的手上，冷冷道：“朕要亲眼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打开！”

李力不敢再多言，一层一层揭开了包裹，露出里面那块切割完整的皮。大约是闷得太久，已经呈现肉质腐烂的气味，令人闻之欲呕。

在场之人，乌沛就不必说了，眉毛都没动。李力大概是带在身上久了已经闻麻木了。王忠狠狠皱了皱眉，却不敢抬手捂鼻子怕点燃陛下的怒火。成了夏末随身护卫的冬月立刻屏住呼吸，也不敢抬手捂鼻子，脸都快憋红了。

夏末最惨，她刚刚才吃过早饭，胃里正满满当当的。初时隐隐约约的异味倒还能忍住，就放了大话非要当面看。然而，打开之后这腐烂的肉味简直要逼得人夺门而出！尤其一想到它是从什么物体上来的，胃里就更翻江倒海，好似胃里的食物也发酵过头了跟这块烂肉异曲同工了一样。

夏末没忍住，奔到大帐侧间吐了个稀里哗啦。

胃里吐干净了，人也头晕眼花。乌沛看她站都站不稳了，就说：“你就别看了，这事交给我来查，一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个结果。”

夏末摇头，拿袖子捂着鼻子，坚持要去看一眼。

冬月扶着她坐下，李力走近了些呈给她看。

这块皮肉质腐坏面上却是完好，能很清晰的看到上面的图案。

像一个圆章印，圆圈里印的是个很奇怪的动物，龙首狮身，有一对翅膀。没有刻字，就不清楚这个标记是统一配置的还是分等级，更看不出来历出处。

夏末皱眉，待众人都看过后就让李力赶紧拿出去烧了。

大帐门帘掀起，风卷了里面的异味出去，大家这才缓过来呼吸。

夏末仔细想了想还是没头绪，开口问道：“你们有谁见过或者听说过此图案的？”

大家都摇头表示没有见过，夏末看向乌沛，乌沛也冲她摇了摇头。

夏末有点失望，没人见过的标记，就查不出是谁指使的，这仇该找谁报去？

乌沛忽然道：“冬月，你在想什么？”

夏末是坐着的，冬月站在她身侧，她这个角度是看不到冬月的表情的。

闻言，夏末侧过身看向冬月，发现她神色有些惊慌，手指微微发抖。夏末敛了神色，审视地扫了她一眼，不带情绪地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冬月正慌着呢，陡然被点名，吓得一激灵：“没、没有，我、属下没事！”

这下大家都看出不对来了。

乌沛腿脚无力不能起身，但也捏了一只茶杯在手心，以备不测。

李力出去处理那块皮不在帐内。

袁武从昨天起就替了军中将士值守在大帐外，现在正在账外跟袁文讨论公子那边顺不顺利，忽地耳朵一动，大步就冲进了大帐，对着冬月虎视眈眈。慢了一步的袁文也跟着进来，瞅着里头的局面。

王忠在同时一个箭步过来，插到她们二人之间隔开了冬月。陛下离冬月太近了，以冬月的身手想要伤陛下轻而易举，宁可得罪了她，也不得不防着先。

冬月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一挤开，恍然回神。看这剑拔弩张的氛围，连忙跪地请罪道：“陛下恕罪！属下、属下方才是突然看见那个图才失了分寸，绝没有不轨之心啊！”

夏末摆摆手让王忠退开，看着她道：“你是说，你认得这图案？”

冬月红着眼抬头看着夏末，点点头，眼泪就顺势滚出了眼眶。

“属下、属下原也说过，我是被一个组织专门训练出来的，那里面暗无天日，整日就是训练各种技巧和杀人手法。每隔一段时间还有考核，不合格的就会被清理掉，所以时常会有很多尸体运出去。有一次，我偷偷看到那些人处理尸体时，会先把尸体衣服剥了，然后拿刀从上面割下一块肉来另外处理。我当时还小，怕极了，以为他们是要吃人肉，吓得不敢再看就跑了，以至后来的训练我都不敢再偷懒，怕他们也把我杀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