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失蹄
作者: | 分类:古言 | 字数:41.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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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试探
他能打败一众内侍登上内侍之首是有原因的。
那天夏末无聊要逛皇宫,走哪都是空荡荡的,所有嘉帝的后妃都被夏末安排出宫了,有子嗣娘家的就跟子嗣娘家过活,孑然一身的就安排去了国寺带发清修。不算违制,这是夏末翻了礼部书册,又问询了老夫子才做的决定。总不能单单只放周妃一人吧?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都能出宫才公平嘛。当然,夏末是问过了她们的意思的,没有强人所难。
说偏了。夏末在寂静无人的皇宫里晃荡,其实是很寂寥的。忍不住就会东想西想。偏头就看到一簇火光,在不暗的天色下并不显眼,要不是夏末东瞅西顾也看不到这么点火光。
夏末就觉得奇怪啊,宫里最怕走水失火,除了膳房和每日必要的烛火照明,禁止焚烧物品,捉到了就是一个死。
夏末就很好奇是哪个这么大胆,就走过去瞧了瞧。
嚯!居然在烧纸钱!
这可是宫中大忌讳!莫说是皇家了,就是一般人家也不能在家里烧这玩意儿啊!
夏末也没怎么生气,就想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干。把人招来一问,原来刘义是给这冷宫里死去的妃子烧纸钱,听说这位被贬的嫔妃曾对他有恩,每年祭日就来这里偷偷烧点。他行事足够小心,奈何碰上了瞎胡逛的夏末,就给他撞破了。
刘义跪那儿领罪。夏末想了想,罚他跪了一天,第二天就把他升做大总管了。
对此,夏末的说法是:“满宫的宫人我一个都不认识,那天碰上刘义,揪了小辫子罚了,他的事情就算翻篇了,正好我缺个大总管,看他顺眼拿他顶上呗。”
行吧,你是皇帝你说了算。
扯远了。总之刘义这大总管做得十分尽心,这不,大热天的没给上热茶,人手一碗绿豆汤。
夏末捧着绿豆汤喝得有滋有味,觉得自己这大总管选得太对了。
乌沛不必说,一饮而尽,从不浪费粮食的典范。
于乔自然是有样学样,喝得干干净净。
只有范家叔侄俩喝得有些勉强。锦衣玉食惯了,绿豆汤这种普通吃食他们还真吃不惯,但这是皇帝赏赐,陛下都喝了,他们拒绝那就是当面不给皇帝脸面,只能小口小口地细嚼慢咽,那磨蹭劲儿,遭于乔翻了好几个大白眼。
夏末坐在上首瞧得分明,但是她啥也没说,只当不知道。
一碗汤喝完,证供也到了。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的供词基本就是站在于乔这边的。围观群众嘛,啥也不知道地看热闹,听风就是雨,他们根据于乔当时义正言辞地几句话就自己把事情经过编圆了,而且编得十分合情合理。
看着这些供词,夏末觉得要不是她知道内中详情差点都要信了呢!
道听途说果然要不得啊。
当然,这当口夏末自然是要听信这些供词的。
夏末把脸色一板,供状一扔,质问:“范爱卿还有何话说?”
范仲廉一撩眼皮看了夏末一眼,随即又垂下眼捡起供状看了看,道:“陛下恕罪,微臣绝没有轻慢乌少主之意,不过是愚民以讹传讹之言不可尽信!”
于乔唇角一勾:“愚民?范大人学富五车自是瞧不上升斗小民了,不过百姓们再怎么愚昧无知,总归眼没瞎耳没聋吧?令侄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豪言壮语可做不得假呀!其言辞间不光直言范大人能包庇他还隐射范大人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说赦免谁就赦免谁!于某要不是与范大人你熟识,简直都要以为你只手遮天了呢!”
“于乔!”范仲廉被他气得手抖:“本官绝没有悖逆之意!你休要信口雌黄!”
于乔:“哦,既然范大人没有这个意思,那就是范公子自作主张拿你的名头行事了?”
这个问题回答是与否都是坑,只看哪边的坑浅些。
人证物证都有,事情的经过他来之前就已经从范通的随从那里了解清楚了,他们这边站不住理,硬要给范通洗脱罪责就会落入于乔的陷阱中,而且他此来也不是为范通脱罪的,女帝的深浅他还没试出来,现在全被这于乔搅和了,当初就不该留手的!
范仲廉犹豫了一会就道:“不错,此事本官不知情。但臣虽不知情,却也有管教无方之过,请陛下降罪!”
这就是把罪责让范通一个人背了。
这场群戏被于乔唱成了独角戏,还力压对手得胜。
夏末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不得不承认在于乔这心机和嘴皮子跟前她甘拜下风。
夏末:“范爱卿无需自责,令侄打着你的名头惹是生非你也实属无奈。此事与你无关,但教导无方也是有的,就罚你半年俸禄,闭门思过半月,就当给你放个长假了。”
范仲廉自然感恩戴德一番,欣然接受了。
夏末又道:“于尚书执掌刑部,对于大宇朝的律例应当十分熟稔,那么范通所犯之罪当如何判得?”
范通这才整明白结果:他叔叔不保他了。
范通惶惶然看向于乔,忐忑不安地等待宣判。
于乔面向夏末,低眉敛目,恭敬地道:“启禀陛下,依据大宇律例,范通所犯者三:造谣生事,杖三十,以下犯上,刑三年,欺君,斩!”
这斩字掷地有声,炸响在范通耳边,吓得他当场腿软摊在地上,惊恐地向范仲廉求救:“叔父!救我啊!”
他本就没主见,平日里仗着他叔叔的势欺人惯了,陡然遇着他叔叔都摆不平的时侯就慌得手脚发软。
范仲廉当然不能完全不管他。能爬到这个位置的人心机手段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方才他不过是要试探女帝才摆出唯诺谦和的样子来,既然已经被于乔搅和了,此次便算了。还是先将范通保下吧,不管是出于哪方面的原因都不能做太绝。
看夏末似乎就要拍板定罪了,范仲廉忙道:“陛下容禀,范通胆子小,不敢造谣生事,大约也就是言语过激了些,更遑论以下犯上甚至欺君啊?他不敢的。莫说陛下之君威,就是乌少主的名号搬出来他都要怕得发抖的!许是当时场面过于混乱,范通并未认出乌少主来,这才闹出来一场大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