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二人对话，季连玥大致明白了。

最后关头，老者终究不忍对天命师下手，只用自己魂灵祈愿，与阿狐共度一日，或许是实力不济，不足以支撑到结束，勉强等到舞毕，终于撑不下去了。

老者气绝而亡，东陵玉溪俯身啜泣了好一会，才从悲痛中缓过来，定定坐了许久，她才僵硬地转头，看向季连玥三人:“劳烦三位，帮我一个忙。”

三人自然没有拒绝。

谁也没有想到，东陵玉溪安葬老者的方式竟然是火化，大火过后，只剩薄薄一层骨灰。

女子静静站在骨灰前，低声说了句“谢谢你”，身体便软软倒下去。

季连玥眼疾手快接住东陵玉溪的身体，抬头，就见一阵风卷起骨灰，起缠绵缱绻，然后尽数飞向远方，消失不见。

四周恢复寂静，三人定定望着遥远天际，良久没有回神。

“就这样结束了？”不知过了多久，君不唯缓缓开口，言语间带着几分恍惚。

沈敛星应了声，颇为感叹地重复了一遍:“就这样结束了。”

“结束了。”季连玥淡淡吐出三个字，话音落下，扶着东陵玉溪到一旁坐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静静等着。

沈敛星和君不唯对视一眼，也坐下来。

上千个天命师和族长，本以为要经历一场恶战，谁知以这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方式结尾。

天命族族长与狐女相隔千年的重逢，最后双双殉情，悲痛而情深。

“挺好。”君不唯忽然轻笑一声，桃花眼中爬满阴郁，喝了口酒，长舒一口气，扯了扯嘴角，颇为嘲弄地开口，“世上爱而不得的人这么多，不缺我一个。”

万花河下，他藏在心底的心事被东陵玉溪揭破，起初他是惊慌而愤怒的，可后来，看到云出袖被人剥了皮，还一心牵挂东陵玉溪，他忽然发现，他和东陵玉溪，没什么不同。

再后来，亲眼目睹族长与狐女之事，虽不是当事人，却是一只脚垮了进去。

天命族族长可以等千年，狐女可以流浪千年，二者默契地选择蛰伏，终于在千年后获得一日重逢，再共赴黄泉。

他呢？

他连自己的心都不敢面对，这样也好，把那点情_欲扼杀在摇篮里，当那些传出去的是流言蜚语，他还是风流倜傥的太子殿下，活得潇洒肆意。

可为什么做了这个决定，心里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揪得更紧了？

“君殿下这是要失约？”季连玥挑了挑眉，紫眸瞥了眼君不唯，颇为讶异，天不怕地不怕的君殿下，为了情字选择退缩，人生第一次啊。

闻言，君不唯看了眼东陵玉溪:“本宫从不失约，血淋淋的现实摆在这，待她醒来，再做商议。”

话音落下，君不唯神色一顿，微微瞪了眼季连玥，一不留神，竟然让她赢了一遭，亏了亏了。

就在君不唯左思右想如何扳回一成时，东陵玉溪醒了。

铃铛声响起，东陵玉溪闷哼一声，手揉着太阳穴坐起来，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虚弱至极，她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周围，最后看向季连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