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二十上下的青年人走出富丽堂皇的公馆，而门口，则有一个身着一身黑裙的年轻女人，看到他，直接走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在他身上嗅了起来。

“你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黑衣女人皱起眉，然后又仔细嗅了嗅“麝香、烟草和红茶味道。。。嗯。。。我记得这是你喜欢的香型？”

青年人讪笑起来，不好说些什么，挠着头，无奈的笑着。

年轻女人轻抚起他的胸口，微微笑起来，身上的暗香不断地侵扰着青年的心魂“二十三，你说明白点，这公馆的婆子这么了解你那点小九九，是不是你总来这儿和小姑娘过夜？”

那被称作二十三的青年人，是莱平伍德庄园的五人议会之一，雪月二十三日。今天，作为一个男人，长得过于清秀的他，难得没有穿女装出门，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身边这个抱着他胳膊，看起来比他大上几岁的女人。

“不是，安弥尔你别瞎想。。。”

“嘁，别瞎想？你真以为我傻？你要是不在外面和小姑娘鬼魂，十一世都能喜欢男人，”被称为安弥尔的年轻女人笑起来，她胸前自然也有一个黑色镶红宝石的乌鸦脑袋胸针象征着她在莱平伍德中极高的地位“没事没事，我能理解，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嘛，说不理解你也不太可能。。。诶对了，你今天出门时为了什么的？”

雪月表情也严肃起来把自己大衣的领子拉得紧了一些“我想买个给我打下手的，最近事情有点多。”

“嘁，我才不信，你要真的想找个打下手的，去福利院里随便找一个小孩子不就好了，”安弥尔撅起嘴“说实话，你是不是想买童养媳了？”

雪月也苦笑起来“你别瞎想，咱们福利院里的小孩儿不都有安排了么，而且主要是我想找一个有点见识的小姑娘。。。”

“哟吼，还有点见识的小姑娘，你还有搞大小姐那种嗜好？不过说起来，沃菲尔德克斯特的夏普鲁特小姐，你搞定了没？”

雪月听到这话，急忙摆起手“你可别瞎说，我和依莎敏恩小姐是很纯洁的。。。”

“很纯洁的肉体关系？”

“哎对，啊，不是，”雪月明显有些手忙脚乱，脸上也多少有些泛红“我们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你别瞎说。”

“行行行，反正有了新欢你就要把我们这群姐姐忘咯，五人议会里的唯一男生，是吧，”安弥尔轻轻地戳着雪月的胸口“行了行了，不跟你玩了，反正都是为了奥洛尔做点儿什么。”

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贩奴行前，时间已经到了下午，行会中的人也越来越少，两人踏着仿佛烧灼一切的橙红色阳光，扫视着这人潮逝去，兴味阑珊的大厅。

雪月和挽着他的安弥尔两人在大厅中简单逛了一会儿，一个男人便急忙小跑着凑到两人身边，而雪月刚好停在那专门给人准备养女的地方，指着其中一个女孩问道。

“巴安，这姑娘，怎么卖？”

巴安笑着打量了一下坐在那里的迭莉雅“啊，这姑娘是我们今天新从鲸波那收来的，身子清白，而且是大家族的姑娘。。。”

“我可不觉得迭兹是什么大家族，”雪月直接打断巴安不断地吹捧，撇撇嘴“给个价钱。”

“呃，您是准备买去做什么用呢？”

雪月一挑眉“做我的学徒，怎么了？”

“哦哦哦，那的确，这位是个不错的选择，只不过。。。”巴安讪笑着搓了搓手指“价格比较。。。”

“你说价格。”

“二十五个金板儿。”

“十五。”

“不是，雪月老爷，咱砍价也不是这么砍的。。。”

“那行，二十，你再送我个仆妇，要不然我以后就不来你这收小女孩回去了。”

此话一出，巴安的表情登时变得难看起来，他思索一会儿，才算咬牙下了决定“这样，二十，我送安弥尔老师一件首饰，您看。。。”

雪月听了这话，看了眼旁边的安弥尔，而旁边的安弥尔的眼睛仿佛亮了起来一样“什么首饰什么首饰？是头饰？项链？还是戒指？”

巴安看安弥尔这幅样子，也知道了突破口在哪，急忙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说道“是我们这边从金河高价收来的一件银底镶石榴石羽毛发夹，您看您一头漂亮黑直发，平时也多数着黑衣，配上个红石榴石的头饰可以说是世间罕有的景色了，更何况，那件发夹还是名匠的手笔，听说是贾魁倪家族的分家收藏了两百多年，结果因为家族败落，不得已才出手的，您看。。。”说着，旁边一个小伙计不知何时把那件发夹用一个锦缎盒子托了出来。

“我要了！”看到实物的安弥尔，急忙戳起雪月的肋下“小雪月，我跟你说，这个我必须要，如果你不干的话，你以后就别找我了，想要办事也别指望我们几个好姐姐帮你上下打点了。”

“不是姐，您看要是收个年轻的小仆妇不是更。。。”

“别废话，我在卡斯伐利亚宫那边搞到的新遗族研究成果你是不是不想要了？”安弥尔看雪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也撇起嘴“你二姐三姐那边我再随便吹吹风，到时候你除了米拉阿姨和十一世，谁都找不了！”

这番话着实吓到雪月，他急忙赔笑“行行行，我的好姐姐，这样，巴安，那件首饰我们要了，加上这姑娘我给你二十，行吧。”

“好，雪月老爷，还得请您和我一起过一遍程序，把契书给您，这契书是独一份儿的，证明这姑娘属于您，您要是想把她的奴籍除了，找家街上的刺青店，契书给店里看一下，然后随便刺个什么把她脖子上的一字烙印盖上就可以了。”

看着面前这如同闹剧一般的场面，迭莉雅心中没有半点其他想法，但是无论她有没有什么想法，她都被领走了。

这个过于清秀的金发年轻男人和一身黑衣的年轻女人，也就是雪月和安弥尔两人，领着她来到了街头一家小吃店，走进店里随便找了个座位。将入夜了，街上那燃烧般的红霞也慢慢褪去，但不知为何，一家家店铺却纷纷在道路两旁摆出了摊位，而他们坐下的小吃店里，人也多了起来。

“哎，雪月小爷，您来啦，”一个蓄着山羊胡的老人走到雪月桌前“哟，安弥尔老师也在，今儿吃点什么？”

“海物糜一样来一份，汤要鱼骨汤，里面下点儿土豆块和红薯块，再切两盘鲜牛肉。还有，我上次存在这的那瓶老陈酿1510帮我热一下送过来。”

“好嘞！”

那老人一走，两人的目光自然就集中到了坐在一边的迭莉雅身上，她还没吃晚饭，怎么看都不像是很有生气的样子。而安弥尔则戳了戳她的脸“鲸波那边过来的，那应该是经过我的手。。。姑娘你姓什么？”

“迭兹。。。”

“哦，我想起来了，迭兹姐妹，”安弥尔点点头“我跟你说，这家伙可是吃小孩儿的。”

“别吓唬人家小姑娘，我跟她聊点正经的，”雪月拿过老人端过来的温热的玻璃酒瓶，给自己、安弥尔还有迭莉雅都倒了一杯金黄色泛着果香和酒精气味的酒液“姑娘，我买你，是要做我的学徒，你要不愿意，明天我找家店铺给你脖子上的烙痕盖了，然后你想去哪去哪。你想这样么？”

迭莉雅自己很清楚，作为一个小女孩，她不存在一个人离开这里，还活着的可能性，果断地摇摇头。

“好，你不想，那我就要和你仔细聊聊了，”雪月笑着抿了一口酒“你看，这里，繁荣么？”

迭莉雅愣了一下，心想“这是什么鬼问题”，这可以说完完全全就是明知故问。街上不知为何满是欢笑着的行人，小吃店中年轻的汉子或是女人们围坐在桌边，一手酒杯一手汤碗，笑着不知讲述何处的故事。目光所及之处，最多的就是欢笑，就像无数大都市的酒馆一样，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

毫无疑问，这里的繁荣，是真实的。虽然她不知为何，感觉自己和这个繁荣之间隔着一层虚无缥缈的帷幕，但是这繁荣的存在本身，是再确定不过的。

她点点头。

“你，恨这繁荣么？”

这个问题，仿佛一根针，扎进了迭莉雅心中。她恨繁荣么？她不知道。但是，她恨诺尔德人，她恨那些杀死她的父母，劫掠她的家财，强暴她的姐姐的诺尔德人。而这里，是一座诺尔德人的城市，是诺尔德人的最大都市。这里无论多么热闹，似乎都无法点燃她心中哪怕半点兴奋似的。

看着女孩愈发耐人寻味的表情，雪月笑起来，又喝了口杯中的酒，此时的他，已经满脸通红“我换个问法，你喜欢这繁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