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太大，请教一下，从哪里下去是捷径？”

一听这话，索引者又是怪眼翻白，“我凭什么告诉你们呀？你们能不能下去关我什么事？要是告诉了你们，被上面怪罪下来算谁的？”

“走吧走吧。”老白不耐烦了。

锁链的速度如同闪电，在天空飞驰着，来来回回如同耕地，终于，他们发现了一处所在，“那边有一口井，应该是通往下层的。”

一口井，传出诡谲的呼号声，有东西想从下面爬上来，却被拉了回去，锁链钻入井中。

第四层。

宽阔而缓缓流动的河，飘着无数的船，在一艘船上，吕延被钉在了船舷上，四肢还有琵琶骨都被钉穿，鲜血永不枯竭地流入河水。

就在锁链出现的瞬间，吕延从船上消失了。

锁链击打在船舷上，却打碎了一面镜子，进入另一个世界。

一闪门打开，里面是无数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是活生生的人物画面，可是每个人物细看又是扭曲的，好像有些特征被夸大了，例如眼睛，例如手，看久了就会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有他吗？”

“没有。”

“这片空间好像有夹层，应该去看看。”

“好，还是老办法。”

一面镜子里，一个男人正趴在黄金打造的床上，贪婪地舔着床面上的雕纹，闭目享受着黄金的味道。

画面一闪，这个男人躺在一片金黄的沙丘上，闭目享受着温暖的阳光，他抓起一把细沙洒在自己身上，好像享受着细雨一般，画面拉近，这些细沙不是沙，而是金子。

画面又逐渐拉远，男人越变越小，最后成了一个小黑点，沙丘的全貌展现了出来，竟然是一个趴伏的女人。

画面再变，男人在闭着眼睛杀人，一刀砍死一个，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杀着杀着竟然呻吟起来，张开的嘴里显露着猩红的舌头，不像人的舌头，像蛇的。

突然男人的眼睛睁开了，一个眼珠是金黄色的，一个是血红的，他冷冷地看向镜子外，说道：“我在上面的宫殿是你们破坏的？”

“是的。”

“为什么？”

“用你做通道，找人。”

“用我做通道？很佩服你们的胆量。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现在的漂虫怎么都满嘴废话！赶紧打碎他！”老黑又不耐烦了。

锁链在空中旋转，准备打碎镜子。

男人的眼睛变成了灰色，问道：“告诉我，你们要找的是谁？”

“吕延。”

“吕延是谁？”

锁链打碎了镜子。

“你们将永远无法逃脱我的惩罚！永远！还有那个吕延！”镜子碎片传出声音。

镜子后面是一片黑暗，还用滚滚的恶臭，以及四处横飞的巨牙。

锁链无限延长，射入黑暗之中，许久之后从无限远处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那片黑暗向后退，退成了一张嘴。

一只人面尖牙羊身虎尾的怪物，双眼生在腋下，正恶狠狠盯着锁链，它在怒吼，吼声却如婴儿啼哭，嘴角向外流血，从喉咙流出的血。

“是饕餮，难怪如此。”

一只背上长着九个黑斑的灰鸟落在饕餮头上，发出一声声的悲啼，调子有些像禅经。

“悲啼鸟，它在试图感化饕餮，徒劳而已。”

“饕餮这种东西是最顽固的恶兽。”

“走吧。”

话音刚落，下边就出现了无限长的台阶，一个人背着手走了上来，说道：

“你们承诺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可是没有做到。”

“您是？”

“这几层都是我的。”

“你是那位养生主？”

“是的。”

“我们一直在找他，可是他消失了。”

“这个人有些特殊，可能死不了，还会回到我这里。”

“我们想下去看看。”

“往下走就是了，出口就在尽头。不过再下面就不归我管了。你们要注意，下面几层是实实在在的空间，亦幻亦真无法定义。”

第五层，黎明。

这里可能现在是黎明，也可能永远是黎明。

阳光还没有到达这里，天空是昏暝的微白，地上的一切都附着着露水的潮湿。一条弯弯曲曲的路，远方是连绵的山。一个人充满了矛盾的人走在路上。

这人的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只长着半边胡须和一条眉毛，左脸一道疤没了耳朵，显然是被利刃削去的。他一只脚穿鞋，一条腿长一条腿短，左手提着一盏昏暗的灯笼，右手握一根短棍，头戴小帽上面插着一个饭勺。

锁链飞到这人跟前，“你是吕延吗？”

“不是，我也在找他。”

“你是谁？怎么会在他里面？”

“我是愚人，他也是愚人，他在召唤我。”

“愚人代表什么？”

“未知，无限可能，不可测。”

“我们也在找他，你跟我们走吧。”

“我走的慢，你们先走吧。”

“不行，你必须得跟我们走。”

“你们要抓我？最好不要这样，会触发未知的无限可能，你们可能被送到别的空间，别的时间，或者成为别的人。”

“我们是黑白无常，我们只管现在不问将来。”锁链向愚人缠绕而去。

愚人没有反抗，锁链捆住了他，手中的灯笼掉在了路上。

一个白炽的光球爆炸了，它向外辐射着白光，而所有被白光触及的，小路、黎明、草丛全部都退让。

白光又收回，一切恢复正常，可是灯笼熄灭了，而锁链也不见了。

愚人笑了，捡起地上的破灯笼，“原来是这样，灯笼的光来自另外的世界。”

地平线上矗立着一座金字塔，是这片大地唯一的地标。

“停。”老白说道。

正在向金字塔飞去的锁链停住了。“怎么了？”

“那个愚人的样子有些眼熟。我们好像上当了。”

空中幻化出愚人的模样，他的相貌开始演变，两只眼睛中和成一样大小，左脸疤痕消失，眉毛胡须耳朵都对称长出，两腿也一样长短，正是吕延的模样。

“果然是他。我们已经漏掉好几层，究竟还能不能杀死他？”

“杀不死也让他变成废人。我们没有退路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