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未及笄……我才不去和亲呢！及笄也不去！”宋澄气愤。

“小公主和亲这种事，并不是没有先例的。”

“可父皇……真的会将我送去和亲吗？”宋澄依旧想天真地相信她唯一能信赖的父亲。

“不知。”

“你这样一问三不知的，你到底知道什么？哼，你们一个个都没安好心。”宋澄觉得慕恒这个人真的太难看透了。

慕恒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将袖子从她手下抽出，起身离去。

宋澄的脑子里很乱，她实在不敢那么笃定皇帝真的不会将她送去和亲，虽然她恩宠无限，可这毕竟是皇家，她的母亲又已经逝世，且母亲背后也没有深厚的世族，简单来说，她除了依靠皇帝，别无他法，所以要是皇帝真的为了权势而牺牲她，那她也只能顺从，做那个棋子。

可宋澄并不想被任何人摆布！

次日一早，宋澄算准了皇帝下朝的时间，便急匆匆地跑去重霄殿。

“公主，皇上在和朝臣议事呢，可否先随老奴到偏殿等等？”李公公在门口拦住了宋澄。

宋澄沉默地随李公公到了偏殿，李公公随即招人送来茶点，宋澄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吃着茶点，她用多想也知道殿中的人肯定是在为与硫国和亲一事议论，要不是李公公还有一干侍女在这，宋澄真想去听墙角。

过了好一会儿，重霄殿的门终于打开了，几个大臣纷纷一脸愁容地走了出来，宋澄见状赶紧提裙向里走。

“儿臣见过父皇。”

“澄儿，你怎么来了？”

“父皇……儿臣……”宋澄起身犹豫地看着皇帝，她不敢问。

“怎么？”皇帝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虽说儿臣不敢妄议朝中之事，可关于和亲一事，儿臣还是想问，皇姐不愿意嫁的话，父皇可是要将儿臣送去和亲？”宋澄还是很忐忑地问了出来。

“你从哪听说的？”皇帝似乎并不讶异于她的这种言论。

“难道……是真的吗？”宋澄不敢相信。

“你还未及笄，怎会将你送去和亲，和亲一事，父皇自会有定论。”

“父皇说的可是实话？”

“自然，你先下去，好好上你的学堂，此事你也不必多想。”皇帝不耐烦地说道。

宋澄没再说什么，可心中还是不安，她走出重霄殿，发现将军和右相还站在门口，似乎还有什么事情，他们看宋澄出来之后向她行礼便又走了进去，宋澄停住脚步，在离内殿不远处站着，听见内殿似乎爆发了争吵，只能模模糊糊地听见皇帝说‘不同意’之类的，两位丞相一直在劝说，似乎还说到了‘三公主’。

宋澄并未听太久，她觉得惊恐，在朝中大臣的劝谏威逼之下，父皇真的不会妥协吗？或是，父皇只是为了安抚自己所以才说的那般话，她不知道，皇帝是个非常自我的人，在他眼里，宋澄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也动摇不了他的任何决定，他希望她做个会听话的女儿。

宋澄回宫便把自己关在房中，她觉得此下情景，自己没有任何可以信任并依靠之人，她必须要开始为自己谋划，所以她一直在想，她究竟要什么样的生活呢？

今日春光明媚，天空一片碧蓝，云朵零零散散地慢慢悠悠地飘着，宋澄坐在窗边抬头看那天，偶尔会有几只不知名的飞禽无声地飞过。

如果，也能像那样飞就好了，有一双翅膀，无拘无束。

哪怕随时会惨遭猎人的毒手，但总不用时时刻刻被人算计在局中，身不由己。

宋澄做了一个决定。

深夜。

一个身着黑衣的身影小心翼翼地避过宫中巡逻的人群，慢慢朝皇后宫中跑去。

“娘娘，一名刺客正从三公主宫中那个方向正朝这边过来。”

“忍了这几年终于忍不住了吗？”灯光昏暗的室内，那雕花大床上睡着的人冷笑。

“你先下去吧，记得戒备好，别让主子出什么差错。”周嬷嬷站在床边吩咐道。

周嬷嬷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嬷嬷，自小便一直服侍她，所以皇后进宫后自然也少不了她。

暗卫不多说，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嬷嬷，她的女儿和她一样蠢呢，当时只不过随口一说的传言，想着她那时还小，想必一定会生出什么事端，没想到当时没惹事，以为她是不信，却不想她当真把本宫当她的杀母仇人了，还隐忍了这么多年，以她那性子，可真难为她了，终于要动手了，真是可笑之极，哈哈。”皇后一直躺在床榻上，并未有任何举动，她如今仿佛只是在看一个闹剧。

“娘娘，要动手吗？”

“不必，她若死了，谁替敏儿出嫁，左右不过是一个还可利用的废子而已，教训一顿便送回去吧，反正只要还活着就好了，做事快速些，可别扰了我的美梦。”皇后说完，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是。”周嬷嬷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宋澄一路上发现这巡逻之人越来越少，皇后的寝宫，到了夜里，却显得越发荒凉了，为何呢？宋澄开始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过于安静了，似乎在等着她到来一般。

她站在皇后宫墙下，正准备翻过墙头之时，一道黑影袭来，那速度如此之快，她还来不及作什么反应，便被那道黑影一把抱走了。

“你……”她惊恐地开口，可还未说什么，她便被一只手堵住了嘴。

宋澄一开始用力地挣扎，但当她察觉到这个怀抱有她熟悉的冷松香时，她渐渐放松下来，是他吧。

果不其然，他带着她到了西院。

西院的灯火还亮着，他从空中落下便放开了她，伸手摘掉了那蒙脸的黑布。

“你拦我做什么？”宋澄也扯下自己脸上的布，气愤地质问慕恒。

“你这样不过是去送死。”慕恒淡淡地说，并走上前去倒了杯茶。

“世子，你会不会管太多了？”宋澄将手中的布一把扔到地上，在慕恒举起茶杯要喝之时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茶杯。

“也好，夜凉，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世子最好给我一个理由，你既在之前要我以命为交换答应帮我铲除仇敌，可如今不见你有什么行动，还拦着我自己亲自动手，你说，你到底想干嘛！”宋澄气得将茶水一口闷。

“公主可曾想过，也许那个传言，并不是真的？”

“什么？”宋澄愣住了，这怎么会？

“公主果真没有怀疑过？”

“宫里的人都那样说，而且我去问父皇，他也之时斥责我而已，并没有否认，可若不是皇后娘娘……那会是谁？你可是查到了什么？有什么证据吗？”

“你可记得，当初杀死你母妃的小刀？”

“自然。”宋澄永远也忘不了，她从未见过那样的小刀，虽轻盈小巧，质地也甚是柔软，可附在人的手上，可当真用起来却锋利无比，能刺穿人血肉，当初兰嫔就是被这样的小刀捅入腹中，且刀上沾了剧毒，她才回天无力的。

“可是这个样子的？”慕恒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宋澄，宋澄打开仔细一看，就是一模一样，可那日宴会他站那么远，按理来说除了她和皇帝，并无人亲眼看见那凶器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怎么会？

“公主可知位高权重者，都会培养自己的暗卫？”

“这是谁家的暗卫？”按照皇朝律法，不论臣子还是庶民，都是不能有自己的暗卫的，因为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冠上谋逆的罪名，诛九族，但即便如此，还是会有一些人悄悄养一些暗卫来保护自己的安全，这事，宋澄也是略有耳闻。

“皇朝位高权重者，不过那几位，至于是谁，那还需公主自己查探了。”

宋澄捏着慕恒递来的那张图纸，眉头紧锁，一脸愁容，她此刻在深宫之中，一方面不知自己会不会被皇帝送出去和亲，一方面又发现其实母亲死得蹊跷，原来自己以为的仇人并不是真正的仇人，她该如何？

“世子那么多的手段也查不出这些暗卫吗？”宋澄疑惑，她也需要戒备，慕恒这阴晴不定的性格，她也怕他给自己挖坑。

“暗卫是何等私密的事情，有的人都恨不得藏着掖着，本世子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对所有人都了如指掌。不过在我的观察下，倒是可以给公主指一指，公主不妨，先探探那右相府。”慕恒面无表情地说着，眼里却在打量着宋澄，他也好奇，她会如何做呢？

右相，皇后的父亲，传言并不是无风不起浪？这事难道其实也和皇后脱不了干系？

“那本公主就多谢世子相告了，我也自会去查探一番。”宋澄也突然想明白了，以右相大人那样的势力，怎么可能不派点人手保护自己的女儿？难怪刚刚慕恒说自己是去送死，的确是，也怪她将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以为这深宫中皆是皇帝的人，却不知，这深宫中，人手最为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