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照毁了顾子恒的一生。

“你……为什么选择跟着我？”江晗微问着。

烟云掉落的眼泪，顿时停止了下来。

“因为，公子最想要的就是保护你，要你开心快乐，如今，若说在这世界上他还有什么在意的，放不下的，也就只有你了——江小姐！”

烟云红着眼睛道，江晗微无言以对。

“我出生在苏护国公府，是庶出的二小姐！”烟云缓缓的说道。

江晗微顿时字惊，苏护国公府？庶出二小姐？

难怪总感觉她和苏景烟有点什么相似之处，但是却又说不出来的感觉。

“在这豪门大户中，最不缺的，就是庶出女儿，最受罪的也是庶出女儿，顶着小姐的头衔，却过着连下人都可以侮辱的生活，悲哀至极。”

“要么是冷漠以待，要么是终日嘲讽，要么是残忍利用。我过了十五年这样的生活，在我十五岁的时候，遇到了公子。”

烟云侃侃而谈着过往，告诉江晗微她和顾子恒的相识。

“那天，我就在苏护国公府的后院里自己一个人在虚掩着的草丛里坐着，几个丫鬟就从草丛外面走过，说说笑笑，讨论着苏护国公府的事情，讨论着庶出的我。”

“有些话，即便听久了，依旧是无比伤人，尽管我知道，一切都是事实。”

“我一个人在外面踌躇了很久，都不想再回到那令人发闷的屋子里面，然后，就有一个穿着一身纯白色衣服的少年出现在我面前，他看出了我的囧境，看出了我的不开心，就坐在那片丛林里，和我聊了一会儿天。”

“他说，他喜欢看到所有善良的姑娘都能够开心的笑；他说，他喜欢所有善良的姑娘都不孤独；他说，他喜欢所有的人都能够各回各位。”

“他说了很多，我不理解，也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和我说些什么，之后就选择了自己离开。”

“后来，我才打听到，原来他就是顾太傅的嫡孙，满腹诗书，才华横溢的顾子恒顾公子！”

“我思考了一夜，第二日跑到了顾府去找他，去求他让我跟在他身边，哪怕是做一个婢女也可以！可是，他拒绝了我！那年，我十五，他十七！”

“我没有放弃，从那以后，每天不厌其烦的在顾府等他，每天和他说一遍要留在他身边，他都没有答应。直到那一天……”

“就是那个把他一生都给彻底毁掉的夜晚，他带着满身的狼狈，和嘴角的鲜血，看着等在顾府门口同样满眼狼狈的我，眼神里带着破碎，没有说什么，可是，我总感觉，他似乎是想说什么！”

“后来，他走了进去，再等了几天时间，就传出了他与顾家决裂，与顾父父子情断的时候，他出了门，离开顾家的时候，看见等在门口的我，让我跟上他！”

“就这样，我扔下了那苏护国公府二小姐的头衔，跟着他到了云楼，接着就堕入了黑暗，闭门不出，这一闭门不出，就是整整七年，暗无天日！”

烟云在陈述着过往，讲着她和顾子恒的相识。

“后来，我一点一点知道了一切，心中无比痛恨萧照，可是，在那黑暗中的七年，我们朝夕相处，他的身边只有我，而我的身边也只有他，我原以为这一生，也许就我们两个一起这样过了，所以，心里越来越平静，可是……”

“可是，你出现了，破了云楼的对联，破了他的维谷之局，拿走了紫金石，同时也让他的心起了涟漪！”

说道这里，烟云抬头看了江晗微一眼。

“我不是没有责备过你，也想着将你一起纳入仇人的范围，可是，我心中很清楚，这不怪你，不是你的错，你的出现，都是天意。既然你能够轻易攻破维谷之局，那就是天意！”

“何况，时至今日，公子依旧放心不下的也就只有你了，若我执意要加害与你，必然会让他魂在九天，依旧不安！”

“可是，萧照，这个狗皇帝，狗杂碎，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绝不！”

说到此处，烟云已经平静下来的心情突然再起波澜，变得激动了起来。

江晗微看着烟云的情绪变化，语言变化，原来是这样！

顾子恒已经死了，他的一生都在被人伤害和利用中度过，他几乎没有为自己活过，而她也一直以来都是被利用的。

被江王府利用，被萧照利用，被萧暮宸利用。

被江王府利用嫁入皇室，被萧照利用制衡自己儿子的权力，被萧暮宸利用救林霁寒，也用来拉拢朝臣，巩固自己的势力。

她伤心过，愤怒过，可是，伤心过后，愤怒过后，一切都会改变，她江晗微或者说是盛思琦，从来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

如今，既然她的决定也已经做出，那么留下烟云也就是必然的了！

“你要想留下可以，但是，能不能报仇，我想，也许我帮不了你！”

江晗微很直观的告诉烟云。

原本，江晗微以为烟云会不满，可是，听到江晗微如此说，烟云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只见烟云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表示明白，示意江晗微这是她自己的事情罢了。

江晗微有些惴惴不安，但是，片刻之后又坦然了很多。

她看了看还在桌案上摆放着的整整齐齐的十瓶沉香油，心中有了打算。晌午过后，江晗微睡至下午才醒来。

自从顾子恒离开以后，京城的天儿一直都是灰蒙蒙的，这样的天儿让人看着就有一些沉闷，让人很难打起精神来，总是无缘无故陷在悲伤里，也总是最容易想起那些搁置在心头的，不能坦然面对的真相和现实。

江晗微站在窗口看了半天的风景。

冬季严寒，百花凋零，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一片，令人窒息！

江晗微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确定自己的衣服穿合适了，确定发髻没有凌乱以后，她穿好了自己的那件披风，接着走到桌案边上，抱起桌案上的那个盒子，起身出了含翠阁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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