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比告诉一个刽子手，他曾经杀死了自己爱人，更加残酷的事。

季薄渊攥紧了拳头。

自责、懊悔、痛苦、以及对于自己这种混乱状态的茫然。

紧紧交织在一起，不断在他脑海里翻腾。

他后脑勺的那根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往外钻。

疼痛让他额角暴起了青筋。

此时此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季薄渊的身上。

苏悠然感觉自己应该是撕赢了，可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比刚才更加忐忑。

她甚至隐隐有种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还没有察觉时，就被云暖暖彻底毁灭！

这种感觉，让苏悠然手脚冰冷，心惊肉跳。

云暖暖离苏悠然只有咫尺的距离。

她俯身，附在她的耳侧，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你的折磨才刚刚开始，祝你好运。”

这一幕，落在季老太太的眼里。

老太太嘲弄地笑了。

她完全没有苏悠然的恐惧和担心。

更甚至，老太太的眼底，隐隐涌动着兴奋的光芒。

无论苏悠然和云暖暖两个女人撕到头破血流，她萧凤起都是座山看虎斗的大赢家。

没有什么，比她眼睁睁看着，一向骄傲的嫡孙，被自己怼到无话可说，更让她解气。

而季子明，原本认为当年的事，云暖暖是凶手。

可是此刻，他听了云暖暖的话，即便没有证据，在看向季薄渊时，却也有了几分质疑。

偌大的客厅里，众人各怀心思，陷入一种诡异的静默中。

云暖暖环视一周，把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

她冷冷一笑，一步步朝季薄渊走去。

“季薄渊，你让我告诉你，当年的真相。现在，我已经全都告诉你了。

当年在山核里，凶手有两个，一个是苏悠然，一个就是你。

我云暖暖如今的身份，要报仇，不需要证据，更不需要对峙，苏悠然欠我的一条腿、一个血窟窿、还有我的孩子，我会加倍讨回来。

而你——当年在山核里，对我说的两句话，你还记得么？”

季薄渊痛苦至深地望着她。

当年他说过的话，立刻浮现在脑海里。

“云暖暖，你妈的算计，让我恶心，而你……让我寒心。”

“你，从此以后，不再是我季薄渊的妻子。云暖暖，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亲手送你进监狱。”

这些话，如今，就像是把刀子，狠狠插在了季薄渊的心口。

他甚至不愿相信，这些话都是出自他的心，他的口。

云暖暖目光幽深、冰冷地看着他。

她冷着嗓说：“这两句话，我今天原封不动还给你。

第一句：‘季薄渊，苏悠然的算计，让我恶心，而你……让我寒心。’

第二句：‘你，很早以前，就已不再是我云暖暖的爱人。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无法保证，会不会亲手杀了你。”

说完这句，云暖暖回眸。

她冰冷、嘲弄地看了苏悠然一眼，弯起的唇角，带着莫测的弧度。

转身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