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洛凝一时唱得兴起，没注意到在远处已经观望已久的季时苏。

这还幸得她有个机灵的丫鬟。

采雪本来是想着赵洛凝唱了那么久，许该饿了，于是就给赵洛凝热了一晚燕窝。

等她端着燕窝走过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门口站着一个人。

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再走近一看，心都快要蹦出来了。

季时苏！

她见季时苏注意到了赵洛凝，忙借着给季时苏请安的机会，大声提醒她家小姐。

采雪的一声叫唤，让赵洛凝注意到了在暗处站着的季时苏，她慌不择路，忙跳下亭子，没想戏服束手束脚，她的行动不便，只得躲在草丛之中。

赵洛凝刚刚洗漱完毕，采雪端着燕窝就进房来了。

“小姐，幸得刚才跑得快，不然，姑爷就该认出你来了。”

赵洛凝接过采雪手上的燕窝，又拿帕子擦干了额上的汗，心神才定下来。

“若是被季时苏认出来，那才糟呢。”

赵洛凝不敢想象，若是她披戏服唱曲的事被季时苏认出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一个当家主母，传出这样的话来，势必会惹出许多争端。

看来，她以后得注意点了。

“小姐，我看姑爷的样子，很是痴迷呢，或许……。”

赵洛凝又怎么会不知道采雪话中的意思，她钻进被窝内，冷笑道。

“经过归宁一事，那季时苏是恨不得与我老死不相往来呢。”

采雪虽说觉得赵洛凝的话重了些，但也知道此时赵洛凝正与季时苏在气头上，也不好劝，只得忍着不说，伺候赵洛凝睡下了。

次日，赵洛凝例行公事地带着采雪往慈华苑去给老太君请安。

有两个丫鬟端着点心，闲聊着走过。

“你说二爷这一大早的，不去铺子，追着问平乐园有没有进新人想干嘛啊？”

“是啊，管事婆婆都已经很明显告诉她没有新的优伶进来，二爷还不信，还抓着平乐园的人一个个的问……”

“等一下！”

赵洛凝叫住了那个说话的丫鬟。

“二少奶奶早安。”

丫鬟很快就认出了赵洛凝，忙向她请安。

“你们刚刚说什么？”

“啊，二爷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大早就去了平乐园，问平乐园有没有新进人来，还问昨天晚上有没有人在平乐园的香榭里唱曲。”

“你们忙吧。”

丫鬟道了一声万福就退下去了。

“小姐，现在怎么办？”

赵洛凝想了一会儿，吩咐道。

“采雪，去帮我一个忙。”

言毕，在采雪耳边轻言几声。

采雪听明白了，主仆两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季时苏最后还是没能找到那晚让他一眼惊艳的女子。

原因是府中到处在传他半夜遇见戏子的事，大家都说他撞邪了。

为此，老太君专门请人准备了一场法事，因为他的事，府中人心惶惶，好长时间都是鸡犬不宁，这也闹得季时苏不敢提起那晚的事了。

不再提起，不代表他已经遗忘了，那个长袖翩然的女子，已经化成他心中的天仙。

而那一晚的美景，成了他永远也无法忘怀的梦。

虽然将事情压下去了，但是赵洛凝和采雪心里都清楚，季时苏没有忘记那天晚上的事。

采雪忍不住又劝道：“姑娘，二爷又去平乐园了，看样子是动真格的。”

赵洛凝没有接话，采雪试探着问道：“姑娘当真不考虑考虑和二爷……”

赵洛凝听得心里烦躁，放下手里的扶摇，道：“采雪，我心中的打算只与你一人说，你记清楚切莫外传。”

赵洛凝神情严肃，采雪也跟着认真起来，忙不迭点头。

“我无辜失去清白之身，此生只有两个心愿。第一，我要让害我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许嬷嬷所做之事，赵家的那位小娘是否知情暂且不论，但是赵洛凝不会忘记小娘是如何在父亲面前落井下石的。

许嬷嬷和小娘一丘之貉，只是现在娘和大哥都还在府中，若是她对小娘有所动作，势必会波及亲人。

如今许嬷嬷已经半疯，等她想办法将娘和大哥都劝出赵府，再对付小娘也不迟。

“第二，离开季家，终身不嫁！”

“姑……姑娘。”采雪没想到赵洛凝竟然这般决绝。

女人被下堂的结果很惨的。

采雪很担忧。

“采雪，不是我不想和他季二少夫妻齐眉，只是从那一晚开始，这对我而言就是奢侈。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我没做错，但没有人会容得下一个失身之人做自己的妻子。”

早在出嫁之前，赵洛凝就已经想透了。哪怕季二少风流在外，但是她相信他也没那个肚量容忍自己的妻子不是完璧之身。

就是这么一个可笑的社会。

况且，在赵洛凝看来，结婚生子，举案齐眉也是一件颇无趣的事。

倒不如和母亲兄长归隐山林，逍遥自在。

采雪这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天真。“您既然不想嫁，又何必来季家受这个苦。”

这季家就是一个烂摊子，原本以为风流成性的季二少是小姐婚姻里最大的绊脚石，嫁过来了之后才发现，这季二少已经算是一个难得的正常人了。

所以采雪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小姐与其孤军奋战，不如和季二少搞好关系，季二少好歹也帮过小姐，在季家是能说得上话的，可做依靠。

可是采雪没想到，小姐压根就没想过在季府久呆。

赵洛凝深深地看了采雪一眼。

她有必须要嫁进来的理由，只是这个理由她现在没办法和采雪说。

等处理完这件事，她就会想办法找季时苏和离。

只是眼下时机尚未成熟，她还得先做好季家主母这个身份，在季家站稳脚跟。

赵洛凝毕竟是在赵家摸爬打滚出来的，她很清楚。

只有自己实力足够强大，才有资格和人谈条件。

自从赵洛凝和采雪说过自己的计划之后，采雪也不再劝他和季时苏修复好关系了，反倒开始念叨着以后要是离开了，选哪个风水宝地隐居。

赵洛凝听完也只是笑笑。这丫头就是单纯，这样挺好。

季时苏还是经常夜不归宿，赵洛凝也从不问他的去处，只是这样到底会让府里人怠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