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秋彦已经无法多做考虑，冲出办公室，向楼梯处跑去。

桑榆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是却察觉到一定有大事发生，想也不想就站起身，紧追秋彦。

身后的脚步声让秋彦再次惊出一身冷汗。

“回去，别添乱！”

呵斥声让桑榆停下脚步，心中泛起淡淡的忧伤。

她记得这是秋彦第一次如此吼她。

踏上楼梯后，秋彦的速度更快，不断往下也让他的心不断下沉。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带走的不仅是秋彦的体力，还有那份平静，哪怕对师夜灵并没有特殊的情感，但是此时对秋彦而言就是因为他而被牵连进来的一条生命。

无论是谁，在这件事上受到伤害，对秋彦而言都无法接受。

一分零三秒，秋彦来到了最后一阶楼梯，继续闪电般穿过大堂，汗水已经浸湿了背脊。

只用了两秒钟，他冲到市局大楼门前。

门口站岗的警察诧异望向他，恐怕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秋彦如此慌乱。

马路上人来车往，他顾不得此刻正是红灯，直接冲到了车流中。

纵然身手已经灵活得让人叹为观止，但是还是让猝不及防的车辆踩下了刹车，不断响起的刺耳刹车声刺激着秋彦混乱的头脑。

一个因为事起突然而被掩盖的念头顿时浮现。

他猛然停下脚步，怔然站在路中央。

直到一个火冒三丈的司机探出脑袋，冲他大喊找死才暗暗叹了口气。

——上当了！

师夜灵出现在秋彦一队办公室中的时间很短，他和她之间的交谈更短，更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居士就算看到了也不可能认定他和师夜灵之间有什么，更不要说判断出她对秋彦很重要。

只有一个可能。

居士在寻找秋彦的弱点。

然而这个弱点恐怕对他来说，无论何时都会存在。

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毫无关系的生命死在面前？除非这条生命已经被秋彦断定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比如穷凶恶极的杀人犯。

他没有退回到市局大楼前，走到了马路对面，抬头。

站在办公室窗前的次数多了，秋彦对于周边哪幢大楼能够监视到办公室的情况同样清清楚楚。

左前方那幢商贸大厦的顶层恰好是最好的监视地点。

不过他相信，居士在打那个电话的时候，必定已经离开。

因为这样判断，秋彦毫不犹豫就朝那幢大楼走去。

居士在寻找他的弱点，他当然也要寻找居士的弱点，从想杀他的人留下的痕迹中就是最好寻找弱点之处。

平台很干净，女墙上高及两米的栏杆是新漆的。

秋彦甚至还能闻到还未完全散尽的刺鼻味。

看来做这个工程的队伍为了多赚点，用的是最便宜的那种油漆。

没有伸手摸，秋彦只凭肉眼就看出上漆的师傅很偷懒，根本没有除清铁锈就上漆，而且厚薄不匀，因此坑坑洼洼。

那个最适合监视之处同样如此。

除了这些，再也没有其他痕迹，居士没有留给秋彦机会。

站在此处，他望着办公室方向出神。

——居士准备何时下手？

离开天台后，秋彦立刻将居士的事放下，直接来到苍衍墨的办公室，将池雨儿的案子和仲幸福正在办理的那桩杀人案情况简单叙述了一下。

“你能确定这两件案子之间有关系？”

秋彦没有回答，紧抿嘴唇。

他明白假如只说是一种感觉，苍衍墨一定会立刻否决，那还不如用这种坚持的方式去影响。

苍衍墨沉吟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别做的太过分，就算和宁罗区刑警支队联合办案。”

这是秋彦预料到的结果，也是期望的结果。

这样办案最大的好处当然是有足够的人手可以调动，再加上他和仲幸福之间的关系，在合作上必然不会存在掣肘。

庄叶落对于秋彦出现在他的办公室中没有感到惊奇。

而且不等秋彦说话就拿出了那本做完不久的尸检报告，不过等到秋彦拿起报告走到门口时，他还是出了声。

“尸检其实在昨天就已经做完，但是这份报告我写了整整一个晚上，每一个字都很仔细，生怕写错。”

秋彦停下脚步，等到庄叶落的话说完，才拉开门走出。

跨出大门的那一刻，他感到有些沉重。

却分不清是手中的那份尸检报告变得沉重，还是心情变得沉重。

凌问已经做完了前几期有关于“疯子”电话内容的所有剪辑，在秋彦回到办公室时交到他的手中。

秋彦没有立刻听，还是先看了那份尸检报告。

庄叶落先前对他的述说果然是轻的，女尸身上一共找到了七十八处伤痕，没有一处属于轻伤，就连那条被硬生生斩下的手臂也是先扭断后再斩下。

已经无法用没有人性来形容凶手。

这是秋彦办案至今，看到过生前最凄惨的一次折磨。

他合上资料，缓缓闭上眼睛。

不是逃避或是因为残忍而不忍目睹，而是在脑海中将七十八处伤痕连在一起，将整个犯罪过程还原。

这一刻，他心中的怒火已经平息。

因为工作的需要，他必须保持最平静的心境。

——十一个小时！

凶手整整折磨了女子十一个小时。

秋彦再次睁眼的时候得出这个时间判断，怒火也随之重新燃起。

到底是怎样的扭曲心理才能让凶手做出这样的行径，他相信任何一个正常的人哪怕只是一分钟恐怕都坚持不了。

对死者进行折磨时恐怕凶手根本就是将死者当成一个小丑玩具。

秋彦重新翻开尸检报告，看向死者身份的那一页。

张娜，女，二十七岁，未婚。

青市红河路农业银行营业厅职员，一个星期前失踪。

比以往庄叶落的其它尸检报告多了半句话，这半句话当然说明他做了原本不应该是他做的事。

看来这个死者生前受到过的折磨，对庄叶落来说恐怕也是第一次遇到。

秋彦又看了一眼凌问交给他的U盘，想了想，站起身。“桑榆，和我去一下红河路农业银行营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