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镜澜动了动嘴角，却说不出口。

他喜欢薛难，可薛难喜欢的人是季明昭。

以他对季明昭的了解，他要是知道自己喜欢薛难，肯定会远离薛难，从此跟她老死不相往来。

他不希望薛难难过。

季明昭看着叶镜澜的反应，心里大概猜到七八成。

“我以前问你，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她吗？”难道他又错过了什么重要环节？

以前是不喜欢，可没想到以后会喜欢啊！

当初叶镜澜做梦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像那些狗血剧里一样，陷入这种兄弟抢女人的烂俗剧情中。

季明昭忽然灵光一闪：“莫非你那晚在新月找的人就是她？”

叶镜澜知道这事绕不过去，坦白道：“是她。”

想到刚才在女主角面前大肆替他宣扬的场景，季明昭就觉得自己宛若智障。

人家两人都已经暗度陈仓了，他还那么没眼力见地凑到薛难身边耍宝，实在丢人现眼。

季明昭有点无地自容：“你也是因为她才找我的？”

叶镜澜坦然承认：“是。”

虽然他和叶镜澜是穿同一包纸尿裤长大的关系，但有些事情还是不能逾矩，他肯定是来提醒自己保持距离的。

季明昭不好意思挠挠鼻尖：“你是想让我离她远点？”

叶镜澜不知道季明昭的心思，实话实话：“不是。”

季明昭有点糊涂了：“那你是什么意思？”

叶镜澜迟疑了片刻，说：“薛难她好像喜欢你，我看你对她也挺……”

“你这话什么意思！”季明昭像是突然被触到了逆鳞，脸色和声音一齐冷了下来，“你想忍痛割爱，把她让给我？”

虽然叶镜澜之前的确这么想过，但他心里也明白，他于薛难来说，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他还没有资格做这种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想跟谁在一起，那是她的自由，不用我在这儿自我感动式的牺牲。”

季明昭看着叶镜澜平静表象下暗潮涌动的样子，心里又生气又心疼。

像他这种在感情方面像一张白纸的人，遇到这种事肯定手足无措。

他一定是深思熟虑之后，才把他约到这种地方，像“托孤”一样把薛难交给自己。

要是他真和薛难在一起了，叶镜澜肯定会真心祝福他们。但从此以后，只要逮着机会，他就慢慢远离自己，从他的生活里彻底消失。

“叶镜澜，你他妈太欺负人了！”季明昭被这个大结局气到了，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

叶镜澜不知道他为何突然生气，一脸无辜地望着他。

季明昭瞪着他，眼睛都红了：“这些年老子对你够容忍的了，你他妈真以为我没脾气是不是？”

他和叶镜澜虽然从小就认识，但小时候感情并不亲厚。

主要是叶镜澜从小就性格孤冷，对谁都不冷不热。

小时候有几年季明昭家里生意做得很不好，家里想借叶家的东风，就让他去讨好叶镜澜。

毕竟叶镜澜是老太太最看重的孙子，讨得他的欢心，就等于讨得老太太的欢心。

虽然他当时并不懂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但为了每个周多拿十块钱零花钱，他决定忍辱负重，努力和叶镜澜成为好朋友。

他像个跟屁虫似的在叶镜澜身边晃悠了两年，可叶镜澜始终对他不冷不热。

那种单方面付出的“友情”让人疲惫，小升初时他故意骗了父母，让他们给他报了一所私立学校，而叶镜澜去了市里最好的公立学校。

之后他和叶镜澜就再无交集，很快他就在学校了交了一群新朋友，每天成群结伴，好不热闹。

偶尔会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遇到，叶镜澜依旧独来独往，哪怕与他迎面撞上，也会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他原本想打招呼的手，举了一半又收回去，不屑地“嘁”了一声，勾搭着同伴的肩膀，谈笑风生地离开，很快就把被无视的失落抛之脑后。

初三那年叶镜澜突然转到了他所在的班级，起初他还试图缓和一下关系，毕竟曾经朝夕相处了两年。

可后来他才发现，叶镜澜好像压根都不记得他，每次在班里遇见，都把他当做空气一般。

刚好那段时间他正忙着早恋，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每天沉溺于甜甜的恋爱无法自拔。

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小女友就移情别恋，和班里的一个二世祖在一起了。

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去找二世祖算账，把二世祖揍进了医院。

那个二世祖家里在京市有头有脸，和他家还有生意上的往来。父母为了生意，强迫他登门去向二世祖道歉，被当众羞辱了一番。

之后在学校里，二世祖就以欺辱他为乐。他也因此遭遇校园霸凌，原本那些狐朋狗友也都开始远离他。

那段时间他如同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

有一天体育课上，二世祖又开始找茬，用篮球砸他。

他已经被虐的不敢反抗了，只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让这些屈辱早些结束。

然而二世祖的第二个球还没砸下来，二世祖先被一个篮球砸倒在地。

他诧异地抬起头，看见叶镜澜脚底踩着一个篮球，居高临下地望着二世祖：“疼吗？”

二世祖何时受过这种屈辱，当下就爬起来报仇。

叶镜澜脚下狠狠一发力，又是一球将二世祖击倒在地。

二世祖捂着鼻子破口大骂：“叶镜澜，你他妈少管闲事！”

叶镜澜双手插兜，懒洋洋地说：“你欺负我朋友，我就非管不可。以后你要是打伤他一根手指，我就废你一只手，你要是让他挂一点彩，我就给你脑袋开个光。”

他就那样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狠厉的话。

二世祖气得火冒三丈：“叶镜澜，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我让我爸……”

“我不管你爸是谁。”叶镜澜轻飘飘地打断他，“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你爸惹不起的人。”

二世祖还没见过比他更狂妄的人，气愤地瞪着他：“你是谁？”

叶镜澜面无表情地说：“我是谁不重要，不过你现在躺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叶家的。”

他是城南叶家的人，二世祖的气焰一下子蔫了。

他们这些二世祖平时喜欢惹是生非，父母一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闹出人命关天的大事，基本上都是谁有钱谁有理。

而叶家，是所有富家子弟不敢招惹的对象。

“你要是不想让你家破产，以后最好别招惹他。”

那是季明昭认识叶镜澜的三十年里，唯一一次见他搬出叶家的身份，只为替他出气。

从那以后，他就认定叶镜澜是他一辈子的好兄弟，

可是在叶镜澜心里，他始终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季明昭“噌”一下子站起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散伙吧，老子不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