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见羞
作者:玉箫令 | 分类:古言 | 字数:53.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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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木有南枝3
立在舞台的中央,一双纤细手臂,挥着手里这根寒刃森森的真家伙,王蓁舞动纤细手臂的时候,倒也十分地卖力,只是举手投足间,手腕颤的有些明显。
此时虽然拿的家伙不衬手,但王蓁舞起来,却是比平时习舞的时候认真许多倍,她倒并不是当真想要为国争个光,只因手里的这柄真家伙,不小心戳到周围伴舞的哪一具肉身上,都不是闹着耍的。
纵是王蓁这样揣着千万个小心,耳边还时不时听见“刺啦”一声衣裳料子被割破的动静,惊地王蓁眼皮子一下一下地跳,哪还有心思顾忌台子底下坐着的是哪位。
耳听得鼓点渐渐缓下来,剑器浑脱也只剩下最后一个剑花再一个下腰就可圆满收官,身边一众陪衬的舞姬,终于全部徐徐退下,独留王蓁一个人在台上。
衣袖飞舞间如纷扬坠落的彤云,耳鬓珠环急促铃铛作响,如柳软腰渐次反俯下去,抬眸时一记天然潋滟的眼波递过去,却正对上一双沉静如潭的黑眸。
被那寒潭似得的眼风冻的王蓁蓦然一怔,手里刚绾出的半朵剑花,一个没留神就脱出了手,剑刃不偏不倚,竟直直地朝着正席上端坐的,目似寒潭的那个人过去。
在场的众人皆齐刷刷脸色大变,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就连旁边金龙大宴桌后头的朱友贞都站了起来。
唯有剑刃所指的李嗣源神色淡然,眼见剑刃忽至,捏在二指间的一个玉石酒杯突地飞了出去,正撞在剑尖上,发出“叮!”的一声脆音。
那剑峰本就没甚力道,再加上已经飞了一段,已是强弩之末,被李嗣源的玉石酒盅轻轻地一磕,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硕大的殿内一时静极,站在台子上的王蓁,微长着樱花瓣一样薄粉色的唇,盯着宴桌后面的李嗣源。
有那么一瞬,王蓁只以为眼前的这张脸,是她的一个错觉。
最先打破这个静极场面的,是两个女子,一个是坐在朱友贞另一侧的花枝招展的临直公主,而另一个,则是同朱友贞同桌而坐的,比临直公主更花枝招展的一个女人。
两人齐刷刷地站起身,对着呆立在高台上的王蓁齐刷刷喊了一嗓子:“贱人放肆!”
王蓁被同时发出的两嗓子唬了一跳,等回过神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她们口中同指的贱人,说的正是她自己。
王蓁蹙了下眉,正欲开口,看见朱友贞突然由席间向自己走过来,行至高台下,仰着脸向自己伸出一只手,目光竟十分温柔,没丝毫责难的意思。
王蓁心中虽不爽,但想此刻当着文武百官需维护朱友贞的这张颜面,遂略一犹豫,还是将手放在了朱友贞伸在眼前的那只手上。
将王蓁带下高台,朱友贞牵着她的手缓步行至席间,向李嗣源笑道:“方才让李将军见笑了,这一位其实并不是宫中舞姬,却是朕的才纳入宫的王昭容,王昭容听闻将军要来,特地苦练数日舞技,只为今日为将军再现剑器浑脱当年之风采,因王昭容她并非梨园出身,才闹出方才的那个意外,还望将军体恤。”
朱友贞说完,对身侧的王蓁笑道:“你方才掷出的那一剑险些伤了李将军,他是今日宫中贵客,快过去为李将军斟一杯酒,赔个不是吧。”
王蓁此时觉得面上跟哄着火炭,一阵阵地烫,恨不得当即寻个地缝子遁了,心里直骂娘。
老娘要是早知道你招待的是这一位,就算拿龙撵来抬老娘,老娘也不跳这劳什子剑器舞。
此时已是悔的肝肠寸断的王蓁,被朱友贞推搡着端立在了李嗣源的宴桌跟前,众目睽睽,王蓁即便一百个不乐意,也少不得全一全彼此的颜面。
抬手端起桌上一支绘着盘龙的七彩描金壶,王蓁准备给李嗣源斟酒。
她刚舞完那样沉的一柄剑,手上力道尽失,虽然此时只端着小小的一壶酒,手腕却是又酸又麻且颤抖的厉害,眼见那酒汤颤巍巍顺着壶嘴里出来,却并没入酒杯,而是直奔着李嗣源月白的长衫而去……
“王昭荣你做什么!”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娇喝,王蓁还没反应过来,人已被一个混圆的屁股挤到旁边去了。
王蓁懵里懵懂地回头看过去,见临直公主已经附身在李嗣源跟前,一双小手握着帕子,十分殷勤地拭着搭在李嗣源腿上的袍子,胸前的两个团子也随着她的行动汹涌雀跃,叫人十分担心会随时从低矮的领子里一跃而出。
将临直公主这幅模样瞧在眼里,王蓁心里豁然明朗了,方才那句“贱人”原是人家美人惜英雄的一个义举,不过拿自己当了回炮灰,自己何苦同人家计较?
这么一想,王蓁心里登时就抱着君子之德,成人之美的良好品质,身心愉悦地转身回朱友贞身边去了,将李嗣源这块群狼环饲的主战场让出来,交给临直公主这种大无畏的人去应付再稳妥不过。
李嗣源扫了眼面前只斟了半盅的酒杯,抬眸看着王蓁若无其事回到朱友贞身边,又顺理成章地在朱友贞身边坐下。
深邃眸底的凌光一闪,眼见她用筷子捻起一颗四喜丸子,十分殷勤地就要送入朱友贞的碟子里,手指见捻着的一枚茶盅瞬间又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酒盅不偏不倚正撞在王蓁的手腕子上,连带着那枚红烧狮子头,一并滚到了朱友贞明亮的龙袍上。
眼见朱友贞脸色就要变,王蓁赶紧拿起那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的酒盅,一脸无辜道:“圣上,不知是谁丢过来这酒盅撞了臣妾的手。”
朱友贞狠狠一拍桌面,努向四周道:“是哪个乱丢酒盅的?给朕拖出去狠狠打一顿板子!”
文武百官皆坐的远,全然不明这边出了什么事,旁边的众宫人吓地都低垂了头脸。
朱友贞气恼的眼神扫了一圈,最后听旁边一个淡淡的声音道:“本将军不慎手滑了,实非故意。”
李嗣源此言一出,就近的几个人全愣了一愣,王蓁在众人愣神的空档,迅速目测了一下两张桌子之间的距离,心下暗哂:这手滑的,可真够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