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辰一生下来被你送走了，优白也听从了你的安排，做到了今天的成就，君成，你还想要孩子们为你做什么？他们二十六岁了，至今都没有享受过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他们的一生都在为你的宏图伟业做奉献了，求你了，你放过他们吧！”

冯程程显然是太激动了，说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她就有流不完的眼泪。

是，她是一个手段强硬的生意人，可去掉那一层坚硬的外壳，她还是一个母亲，天底下，又有几个母亲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黎君成冷笑了一声，目光望向了很远的地方：“现在，我确实有一点后悔了。20多年前的事情，一直像一根鱼刺，卡在我的喉咙口，让我早晚都睡不着觉！就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让我不得不把自己的亲生孩子送给别人，我的损失，可能比两个庄园还要大得多！”

冯程程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现在的办公室四下无人，也没有人会知道他们俩的对话，那黎君成说出这些话来，也就意味着他真的是那样想的，他心里的悔恨，是恨自己没有办法完全掌握两个孩子的命运？！

他把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当作了什么？是两个筹码吗？

他是想要彻底让她心凉吗？

“黎君成，若不是你，又怎么会害君映家破人亡？君映也是你的亲人，他的幸福，在你的眼中一点价值都没有吗？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想不到我冯程程20多年来跟随的男人，竟然是这样一个冷漠自私到这种程度的人。”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他嘴角动了动，目光阴沉，“我有我自己的目的，为了那个目的，牺牲掉一些东西是必须的。”

冯程程气呼呼地起身，径直离开了办公室。

天色已经不早了。

她给天使打了个电话，让开车来主楼接她。

天使的效率很高，半个小时的车程，她十分钟就到了，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师姐带着哭腔，她的心里也是很沉重的。

师姐，很少哭啊。

冯程程坐上了车，戴上了厚墨镜，仰着头，靠在抱枕上休息。天使不方便问她出了什么事情，不过也能猜个大概，能让师姐这样一个铁血女强人伤心绝望至此的人，一定是老先生了。

“小天，带我回你家吧。我们两个人，已经有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聊天了。”

天使点了点头，调转车头，往龙绣的相反方向开去：“师姐，你想开点。”

“小天啊，你我认识有多久了？”

“快20年了。”

“对啊，快20年了，我从17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君成，为他生了孩子。我都快想不起来，当初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才决定放弃娘家的一切，不顾任何人的阻拦，那么早地嫁给他。”

“夫人，你说过，是因为老先生笑起来很暖。”

“是了是了。年轻时候，君成真的很帅，就算是现在，我想起来那个时候的君成，也会觉得心里很暖和。可是，我冷静下来想想，他真的喜欢过我吗？我和他的家境差距，在我嫁给他之后，就岔开了十万八千里，似乎是为了证明他比我更强，他总在跟我较劲。”

“其实，我的家庭代表不了我，我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我管不了太多的是非，也不想赚那么多的钱，获得那么高的地位。我只想有一个和谐的家，有一个能关心我和我孩子的丈夫，有两个可爱乐观的孩子。但，我直到现在才发现，我什么都没有。”

“夫人言重了。”

“不，小天，你也是这个黎家的牺牲品，你为什么要帮着这个该死的黎家说话？你从15岁开始就帮老先生做事，直到现在，这么多年了，你又得到过什么吗？”

“夫人……”

“你是为了报答那几年的恩情，才答应永远呆在优白身边，照顾他，保护他。我也是为了报答某些人的恩情，才答应去做那些我厌恶的事情，时间太久了，真的太久了，我觉得，就算是报恩，也应该报完了。”

天使神色复杂地侧过头来，看了一眼后座的冯女士。

“夫人，你忘了一件事情。”天使平静地说道，“你忘了，曾经你也是很庆幸能和老先生在一起的。”

汽车在无人的街道上飞驰，渐渐远去了。

边静轩站在医院的顶楼上，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烟。S市的夜景还算不错，只是因为连日来没有放晴过，导致人心情也跟着天气变坏了，看什么美景都有点心浮气躁的感觉。

顶楼的风很大，刮得人脸疼，显然的是，边静轩不是来看风景的，他就是来享受这种风吹雨打透彻人心的感觉的。

冯程程的话还在他耳朵边回响。

“你的老婆，你就看好了，不要让她总往别人家跑，这一点，我相信你边总是做得到的。当然，如果你做不到的话，做母亲的我，就有必要帮你一把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儿子为了别人的老婆犯错误。”

“边静轩，在我给你的期限里，你若是不能把祝子悠带走，我就会让她走不了，如果你还在乎这个女人，就尽你的所能，去断了她不切实际的念想。”

……

“该死。”边静轩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明明他也很着急这件事情，却在别人眼里看来，变成了他纵容对方。而这一切，毫无疑问，拜祝子悠所赐。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

没有，从来都没有。

病房里的祝子悠，正在专心致志地画着画，一点都没有注意到病房的门被人推了开来，直到那个人走到了她的跟前，坐定了，她才悠然抬头，回应了对方的眼神。

“你还没走？”

这个时间，医院的医护人员都下班了，就连守夜的小护士都开始打盹。祝子悠白天睡得太多，现在睡不着，正巧想到很久没有练习铅笔画，便随手涂鸦了起来。

所以，在这个时间，为什么早就说有事要出去的边静轩，还没有走？

他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