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虽然已经……那个了，那还是要有点矜持。

所以，矜持之下，得说是意外。

黎优白像是笑了一声：“意外？”

江小小“额”了一声，尴尬地直揉头发：“那就不算意外吧。”

他那双魅惑过很多女孩子的眼睛，映着卫生间米黄色的灯光，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清冷。

“你总以你我没确定关系为借口，现在我给你把关系落实了。”他如是说道。

“你误会我很多事情。”江小小怯怯地开口，像是很害怕得罪眼前这个男人，“我和陈与希没什么关系。”

黎优白修长的手指，滑过玻璃杯的口子，又缓缓地收了起来。

“我不是很擅长听别人解释。”他搁下了杯子，磕在大理石质地的桌面上，发出了很小的一声脆响。

江小小心想，哎，巧了，我也不擅长解释。语言能力不够强，这是天生的，我也没办法啊。

黎优白：“也不喜欢听别人解释。”

江小小叹气：“其实我……哎，好啦好啦，我道歉，我道歉。”

说到底，黎优白这家伙就是生气了呗。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生啥气，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生的气，反正……

自今晚以后，这些事情都不重要了。

两人之间尚且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将来的人生也肯定不会一帆风顺，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小小天真地想，黎优白对她的感情，绝不是他口中所说的那样，这样便好。

……

清晨第一缕阳光偷偷照进房间的时候，黎优白已经起身了。

他拉开了窗帘，站在窗沿边，望着外面的风景。

“那，我们算是……在一起了？”望着他的背影，江小小突然问道。

黎优白侧过身来，冷笑了一声：“你不过是履行自己的职责而已，劝你不要想太多。”

履行……职责？

什么意思？

江小小心里一沉。

他仍是一副笑颜，说的话却十分冰冷刺骨：“你我登记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难道还不懂应该和自己的配偶做些什么吗？”

配偶之间……

江小小紧紧地攥了下被子，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所以，现在的我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发泄用的工具？！”

黎优白抱着胳膊，斜着眼不带半分感情地望着她：“你想睡我，碰巧我也想睡你，大家都是成年人，合理解决一下生理需求罢了。”

江小小抄起床沿边的枕头，便朝他砸了过去：“你混蛋！”

如果不喜欢她，一点都不在乎她，为什么要跟她做这种事情？！

还是说，是个女人他就要吗？

她又不是街头卖身的那种女人，她也……不是谁都可以的啊。

黎优白却没有躲，直接让那枕头砸在了他的脸上。

“是你自己想得太多。”他充满磁性的声音，此刻带起了浓重的冷漠，“说到底，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喜欢你？”

江小小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

“说到底，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江小小喃喃地说着，突然疯了一样笑起来，“对，是我傻，是我太傻了所以一直那么喜欢你！”

“是我一厢情愿，是我……”笑着笑着，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心脏揪起来一样疼，让她不得不捂着胸口。

黎优白没有任何要安慰她一下的意思。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真的很奇怪。

任何事情都以彼此喜欢为前提的话，就会显得无比复杂，而若是去掉这层关系，又会变得很简单。

简单与复杂的区别，居然不在于事情本身，而在于人。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或者，我把自己交给你，你把自己交给我。

身为一个还算与时代接轨的年轻人，江小小这时候才想起网络上的这句话：上床这件事情，原本就可以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

这一分钟，她什么都想到了。

她单单没有预料到，二人确定关系的这一天，也就是他们二人相忘于江湖的一天。

……

坐在前往机场的车上，黎优白显得很疲惫。

天使自然瞧见了他的疲惫，还只当他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或者……

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所以太累。

“前些日子韩素简小姐与您协商，您是怎么答应的？”天使问道。

黎优白：“我与她在公众面前假扮情侣身份，为期一年。作为交换，娱城与LK正式合作，在必要的时候，娱城将支持LK的第一股东。”

天使点了点头：“如此，老先生可也放心了。”

黎优白：“你们答应我的事情，最好也能做到。”

“这是自然。”天使微微笑道，“在您履行黎家继承人身份的职责时，我也会履行好自己作为管家的责任。”

“好好保护她。”他黯然道。

一年，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有可能忘记某个人。

忘记那个兵荒马乱的夜晚。

人的记忆力都不是特别好，特别对于疼痛的记忆。

那天从酒店离开的时候，江小小看到了床榻上的一抹殷红，十分不真切。

在目睹了这样不真切的东西之后，她颓然明白，在此之前，她喝醉酒被流氓调戏的那个夜晚，被黎优白“英雄救美”的那个夜晚，她与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有的事件的发生，源于那个夜晚，如今算是对那个不明不白的夜晚，做了一个明白的解释。

好的，坏的，一幕幕地在她脑海中放映，直到心肺巨痛，再也无力回忆下去。

回忆，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河流，长到有可能溺死自己。

从这一天开始，黎优白彻底从她江小小的人生中剥离开去了，他就像是她心脏上长了病的那一个点，当需要切除这个点的时候，连带着那个点周围的一切，也都被生生地切去了。

于是，她的生活开始变得如同以往一样简单，或者说，比以往更简单。

寝室，图书馆，教学楼，三点徘徊。

她再也没有去过食堂。

走在哪里，但凡是人群出没的地方，就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在这个科技的发达很容易造成困扰的年代，她江小小这张脸，已经非常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