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目瞪口呆，没法回答。

江雅侧目望向林羽，问道：“你说！她到底是善是恶？”

林羽笑了笑，娓娓而谈：“凡尘俗世有众生百态，有人欺凌弱小却极其孝顺。有人杀人如麻却忠君为国，守着清规戒律的道士脱了袍子可能奸淫掳掠，口口声声慈悲为怀的和尚动不动大威天龙世尊地藏打得妖怪魂飞魄散……万恶淫为首，真正把这句话奉为真谛的十二翼圣天使，有时候也能把人折腾的腰酸腿软。有一颗凡星，太阳和月亮在某个时间会同时出现。九幽之地的断魂花，吸食的是腐臭的恶尸，开出来的花却是九天十地最娇艳……大道有阴阳，太极鱼黑中有白，白中有黑……有人说天道最仁，有人说天道视万物为刍狗……姑娘，这是为什么？”

江雅呆怔，陷入沉思，半响，怒斥：“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林羽：“没错，是你问我。可你问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大千世界，上至天道，下至蝼蚁，没什么东西是非黑即白的。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我当时的状态可能跟你差不多，就算没你这样执念，也绝对是瓶颈。想不出答案，我就不能更进一步。我就没日没夜的思考个不停。后来……”

他顿住了。

江雅忍不住问道：“后来怎样？”

“后来啊，我豁然开朗。去特娘的黑白，老子修的道，乃是顺心意！”

林羽笑吟吟的调侃，眉心神痕缓缓浮现，光彩夺目，那其中流光，如水一般，把江雅包裹在其中。江雅整个人再次怔住，眼神缓缓平静下来，眼神深处却又有一丝不甘，她似乎在挣扎，挣扎了很久，道：“顺心意！好一个顺心意！可顺了心意，因果为什么算在我头上？”

林羽：“你这句话问错了。”

江雅：“哪里错了？”

林羽：“你应该问，凭什么因果算在我头上？对！问问狗日的天道，凭什么因果要算在我们头上？他竟然不顺你心意，该如何？”

江雅整个人魔怔了一般，被林羽带着节奏走，身上一股嚣张彪炳气焰升起：“不顺我心意，那便灭了他！”

林羽眉心神痕流光缓缓收敛，江雅整个人委顿下来，气喘吁吁，额头竟然全是汗水，但眼神已经清亮有光。她深深打量着林羽，良久，道：“先生，我还有一事不明。”

林羽：“何事？”

江雅：“顺你我心意，不顺苍生心意，不顺善恶心意，于邪魔有何区别？”

林羽冷哼一声，训斥：“孺子不可教，白给你感受道韵。什么是邪魔？什么是仙佛？全在我心！只要心存底线，哪管万界流言蜚语？”

江雅迷茫：“先生心中的底线是什么？”

林羽：“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一身邪魔杀戮狡诈气，唯利是图，与人争，与天争，与大道相争，只争一事，爱我之人，神不敢辱！小姑娘，屠戮仙城是你，救星河亿万生灵是你，你已经有自己的底线，这是道韵万全的机缘，为何把这种机缘，当成执念？”

江雅浑身猛地一震，如同当头棒喝，眼中血泪化成美丽的蝴蝶翩翩起舞，凋零的桃花瞬间万花齐放，满园萧瑟落败死寂气息消散无踪，她深深鞠躬对林羽行了大礼：“多谢先生成全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谨记在心。奴婢这便撤去幻境。”

林羽：“区区幻境，出去虽然费点事，但还拦不住我。只是你这份执念，让我看你挺顺眼。”

江雅：“先生大能，奴婢再次拜谢，送先生一程！”

幻境散去，偌大的仙域城池烟消云散，所有的一切全都幻灭，安娜和林羽已经来到了海底，抬头望去，海水厚重不见天日，下面却仿佛有一个隔层，海水在几米高处，没有落下来，后方，生死两门烨烨生辉，前方，一座大殿古朴盎然。

竟然绕过了生死门这一关？

江雅还是挺厚道的。

生死门这一关，林羽一直觉得最为麻烦。这两道门，没有半点区别，无论什么术法，都查不出一丝端倪。只能二选一，一半生，一半死。

并且里面的规则无法确定。

有可能男人生，女人死。有可能是老者生，少年死，有可能是邪魔生，仙人死，有可能是胎生，卵死……

当然，江雅不会这么无聊，弄出来个胎生卵死的生死门。但其中的玄妙，绝对更加不可推测，规则也绝对不是二选一，有可能同时拥有多种限制。

林羽现在这点实力，真不敢硬闯。

其实说句心里话，当年留着吴知礼和黄二牛的时候，就有心思让两人走前头。死了，一了百了，活着，成仙成佛。

但当时听到的消息只有一丁点，这秘境陈长安和七星死侍也不可能完全知道，林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刚进来就尴尬了，每个人去每个人的地方，随机传送，影子都见不到一个。

陈长安曾经说，入旋涡，过生死门，后面就是秘境阵眼。

现在看来，这大殿之中，就是阵眼所在了。

秘境还在，证明陈长安还没有得手，林羽胜券在握。

林羽一脸微笑。

安娜好奇问道：“刚才那个郡主……为什么谢谢你？”

林羽：“她如果不是巫山侍女，做我侍女，恐怕也愿意。”

安娜：“恩情那么大？”

能不大吗？道韵完全，这姑娘不但破除执念，免去天外心魔入侵九死一生，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踏入一个全新的境界。到时候，就是真正与他，与神女，能够平肩而立的人。

安娜犹豫一下，又道：“她是神女的人，你不是和神女是对头吗？成全她，不是对你不利？”

林羽眯着眼睛，笑得深沉：“你不懂。”

安娜撇嘴：“你小看我？我能猜出来一点，为了救人，屠自家城池，还产生执念的女孩，肯定心地不差，值得结交。你是想和她交朋友，然后在神女那安插间谍。”

林羽愣了一下，哈哈大笑：“好吧，你猜对了。”

安娜反而知道自己猜错了，转移话题：“喂，老实说，被十二翼圣女折腾的腰酸腿软的男人，是不是你？”

？？？

林羽：“你这思维跳跃太快了。”

安娜不可思议：“圣天使最为洁净，十二翼圣女会那么……那么……奔放？”

林羽：“修仙练道，真正斩七情断六欲的可不多，相反，实力越强，七情六欲就越加膨胀，只不过有些人更善于压制而已。比如你……”

安娜撞了撞他的肩膀：“嘿嘿，这次你说错了。我不是，我觉得……”

林羽好奇：“你觉得什么？”

安娜：“我觉得我有点遗传十二翼圣女。”

林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