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人终于止住了前进的步伐，他挺直地站立着，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但那笑，太假，眸中唯有冷意，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一晃眼，又是二十年过去了。这二十年来，我自问对你掏心掏肺，可你如今是怎么报答我的？嗯？”温和的声音响起，语速不疾不徐，却不禁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忽然，说话人脸上的神情蓦然一狰，给人一种疯癫之感，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翅膀硬了？想与我划清关系？秋亦影，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你早该知道，你就是为我而生的！”

正说着，这说话人脸上的狰狞忽而迅速收起，温和的笑容重新挂在那张白净的脸上，声音依旧清和：“你知道你为什么叫秋亦影吗？”

他顿了顿，忽然讽刺一笑，“因为你注定了只是一个影子啊！”

“而影子，生来就属于黑暗！所以，你凭什么去妄想自由和光明啊？嗯？谁给你的勇气？”

这人说完，眼中终于闪现过一丝得意与讽刺，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冷笑一声便抬步朝外，悠然自得地离开了祠堂，仅留下一人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十全宝库内一片安寂，陆云遥不开口，是因为有满腔疑惑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而秋亦裳保持沉默，则是心情复杂而无所宣泄，好一会儿之后，他终于长叹一声，其中的疲倦显然：“自我的神魂被锁，秋家便诞生了许多秋亦影，现在这个，不过是上万个秋亦影中的一员罢了。”

说着，他的唇角浮起一抹苦笑，又无力地开口说：“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那害我的小人吗？刚才来那人便是了。他本名仇寿，原是一贫苦村落的孤儿，我在外游历时与他相识，因欣赏他的自强不息，又志趣相投，才逐渐把他视为知己好友……”

直到现在，回想起当年的往事，秋亦裳也依旧觉得自己是瞎了眼，“之后还好心介绍他来秋家当客卿，我自认为没有对不住他的地方，可谁知，仇寿却是瞄上了我秋家的万年基业。”

“仇寿的资质并不算好，当年为了他的进阶，我没少耗费精力帮他搜罗天材地宝。后来他冒用我儿身份掌管秋家，更是浪费诸多。我本想着说，若是能耗死对方就好了。毕竟他的资质差，想来也是活不长的。但谁曾知晓，这货为了长生不死竟会如此丧心病狂！”

秋亦裳的声音有着咬牙切齿，“也不知他从哪里得到了一则长生秘法，每十年都会寻来一些资质优秀的童男，吸取对方精血来滋补自身。”

“而这些供他汲取精血的童男，则统一命名为秋亦影。”秋亦裳冷笑一声，眉宇间满是讽刺与不屑，“他就是想用这个方法告诉我，秋家已经是他仇寿的囊中之物，而我秋亦裳，以及诸多秋家子孙，都只配当他的影子。”

秋亦裳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又缓缓开口说：“方才你所见到的那个，被他亲养了二十年，想来，那人恐怕资质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