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曲小水
作者:彧犀 | 分类: | 字数:162.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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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木藏于林(9)
眼前的这位钟先生实在不像是那样会贪污研究经费和向自己学生下手的人。
钟礼观叹息了一声,脸上还有些遗憾:“那些都是误会。我没做过那些事。”
他此时正面对着曲小水,库房里有些阴暗,让他的表情隐在了黑暗里,看不清此时的神色。
当年发生那件事的时候,周教授正在一所保密措施级别特别高的实验室里进行封闭实验,学校里根本没人能够保住他。
当时的校领导直接将校园论坛上的各种截图和研究经费的报销发票摔在里他的面前,厉声质问:“这是什么?!”
当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将散落在地上的纸张一一拾起,笑着对那位领导道:“让我先看一下啊。”
把那位领导给气的够呛。
钟礼观对曲小水解释道:“我根本不记得自己花过那笔钱,我也很少出去吃饭。但是当时扔到我面前的所有发票和文件上点签字都显示了贪污和滥用研究经费的事情和我有关。”
那时候,他还天真的以为,只要解释清楚了就可以,所以他还笑着对领导解释,那些单据上开具的都不是他负责项目的花费。
领导愤怒的让他滚出去。
他以为领导说接受了他的解释,麻利的离开了。
可是之后没多久,处分决定就直接下达了。他也不得不离开了研究所。
钟礼观记得将处分决定贴到他所在实验室门口的那人,在看到他的时候还怒气冲冲的对他说,让他为自己的可耻行为负责。
明明不是他做的,他能做的解释也做了,还是被人那样说,他也没什么办法。
那是他人生的转折点,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他现在应该还在大学里任职,又或者已经能够独立的负责某个大型的研究项目了。
“如果你没有拿过那笔钱,为什么不向上级提出抗议?”曲小水立刻接受了钟礼观的这种说法,这比他们打听到的情况要更加符合常理。
“因为没有用啊。”钟礼观从库房走出来,站在阳光之下,对曲小水耸耸肩,有些顽皮:“大学和研究所都是特别单纯的地方,但是研究人员一旦身上有了污点,就绝对不会再有进去顶级实验室的机会。他们不相信我说的事实,我也没办法硬要别人去相信我说的话。”
“可是,在你失意的离开了大学的同时,纪洪波却成功晋升成为了教授,还和你恩师的女儿周园香女士结了婚,人生获得了突破性的成就,你就不会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吗?不会怀疑是他在背后搞鬼吗?”蒋越问道。
“您那个时候恨吗?”曲小水轻声问道,生怕触碰到他的伤疤。
“所以,你们觉得我会因为你们说的那些猜测而心生怨恨是吗?”钟礼观有些好笑的看着两个年轻人,他叹了口气:“事情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为什么你们现在还要旧事重提呢?我都快记不得那时的情况了。”
“好吧,”钟礼观无奈的看着两双求知的眼睛,也许是想起来年轻时候的自己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恩师,他正面回答了两个人的问题。
“我没有怨恨过当年的任何一个人。包括那个因为论文总是抄袭别人被我卡住,因此而不能通过毕业测试去造谣我的那个女生,我都没有怨恨过。”他目光清明的看着曲小水和蒋越。
“我只是有些遗憾,当年负责的那个项目还没有完成,我就不得不离开了实验室。”钟礼观无疑是豁达的。
他的目光总是那样的诚恳,曲小水无法违心的去怀疑是他在说谎。
曲小水接受了他的说法:“那么您最近去过纪洪波教授的实验室吗?”
“没有。”钟礼观摇头,他脱下那双有些好笑的粉色手套:“大学附属的研究所里进行的研究项目是不能对社会人士泄露的,因为同一个项目很可能有很多的国内外的实验室在同时进行研究。”
“哪个实验室最先研究出了成果,并进行了发表,取得了荣誉和专利,就代表着其他人多年潜心研究的项目面临终结和不能继续维系。所以实验室的保密系数极高。外人是不能进入的。”钟礼观道。
“您的意思是,能够顺利进入实验室的人,一定是原本就是那个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对吗?”曲小水感觉自己似乎是抓住了乱作一团的毛线头,终于找到了重点。
“对,如果随意让人出入,那么上千万甚至上亿、上百亿的研究项目不就是在为他人做嫁衣吗?!”钟礼观将蒋越装好的泥土拎进了花房,一点点的堆积在了角落。
曲小水和蒋越一起帮着他忙活了一阵子,便提出来告辞。
今天没有白来,真的收获了很多。
最让曲小水庆幸的是有幸认识了这样一位豁达的长辈。
曲小水将车从车库里开了出来,在门口停下,等蒋越上车。
钟礼观突然敲了敲她驾驶座旁边的车窗。
曲小水将车窗降了下来,笑着问这位长辈:“您是有什么事情忘记吩咐了吗?”
一直非常爱笑的钟礼观此时面上没有了笑容,他一脸严肃的问:“法医的工作很有趣吗?”
曲小水一愣,没想到他问的竟然是这样的问题。
她仔细想了想,认真的给出了答案:“我们的工作不能用是否有趣来形容。鉴定结果很多时候会让现实变得非常残酷。”
“我们得出的唯一的真相是很多人无法接受的事实。但是我们做的工作却是让案件真相大白不能缺少的重要环节。即便是被很多人不理解,对于这一点,我也是一直引以为豪的。”
“真相大白吗?”钟礼观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笑着道:“那我就期待着你的鉴定结果。”
他指了指曲小水放在一旁的手帕:“你要我家的茶花是为了带回去做鉴定吧?目的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钟礼观笑着道:“在我提到那是我已故母亲种下的花的时候,你脸上的愧疚也实在是太过明显了,让我想要装作不知道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