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问宏幂是否化妆？”崔镇问了个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曲小水答道：“因为化妆品都是有味道的。遮瑕膏也是化妆品，如果只是单独涂抹，会比较突兀，但是如果化妆了，这点味道就可以被完美的掩藏在其他的味道之下了。就算有香气，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蒋越问道：“谢守池生前接的最后一个订单的车主找到了吗？”

崔镇回答：“还没有，我们查找了沿途的所有监控，都没找到他的正面图像，已经派人去服务区询问工作人员是否对他有印象了。他们所开的那辆车已经找到了，车子被送进了非法的改装工厂，我们赶到时，车子已经被拆了，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留下。”

蒋越点头表示理解：“宏幂作案应该是有帮凶的。我怀疑，最开始他们的计划应该是由帮凶下手杀人，而宏幂应该去有明显的不在场证明的地方待着，从而洗脱嫌疑。但是计划出现了变化。”

崔镇联想到消失的车主：“你是说，谢守池接受的那个订单的车主，就是帮凶？”

“是的。”蒋越道：“可以打听一下谢守池接单的渠道，这个订单应该是那名帮凶在某个场合直接接触他提出的。”

有接触就会好办很多，崔镇表示知道，他问：“现在的物证可以作为逮捕宏幂的决定性证据了吗？”

“可以。”曲小水听到自己用非常冷静甚至冷血的声音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你们那天带回的她的指纹上就有那种遮瑕膏的成分。逮捕时，请查找她的化妆品，只要东西还在，那就是最直接的物证。”

“明白。”崔镇的脚步开始往局长办公室疾行：“我也会再查一下宏亮的（宏幂的哥哥），之前调查的时候，他说自己一直在家带孩子，有不在场证明。我看看能不能从他下手，找出那个隐藏在背后的帮凶。”

曲小水没有应声，崔镇也不需要这边的回答，他敲响了局长办公室的门，同时也挂断了电话。

曲小水再次见到宏幂的时候，是在审讯室。

她和曲小水先前去看她时，状态和精气神截然不同。

宏幂画着淡妆，身上看不出任何伤痕，漂亮的脸蛋清晰的露出来，半长的头发也被打理的非常整齐。她穿着一条漂亮的裙子，做了精致的美甲，身上有着清新淡雅的香水味。仿佛置身在都市里装潢精致的咖啡厅，而不是小城市狭窄到有些昏暗的审讯室。

曲小水默默的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对面的女人：“我很遗憾。”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艰难的开口。

宏幂拉开一抹堪称艳丽的笑容：“没什么好遗憾的。不过我真没想到，自己会被抓住。”随即她又否定了自己的说法：“也不对，应该说，从你去看望我的时候，我就猜到自己会失败了，毕竟你从小就聪明，被你拆穿应该也是迟早的事。只是我还是让自己拼命的追寻那一点点不被发现的可能，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她耸耸肩：“结果还是暴露了。”

“我听说，你承认了是你亲手杀了谢守池。”曲小水看着她，轻声问道。

“对啊。”宏幂点头：“不是都说坦白从宽吗？我也是在为自己争取宽大处理。”

曲小水拿出被从宏幂家冰箱冷冻层里收缴的手木仓，子弓单已经被卸下了，将它摆在桌面上，问道：“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宏幂笑看着曲小水：“我之前已经和那名帅哥警察说过了，这是我捡来的。”

“这个谎言太容易被拆穿了，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够被捡到的东西。”

宏幂无所谓的皱皱鼻子：“随便你怎么想，反正就是我捡来的。捡到了也是我的运气。”

看着嘴硬的宏幂，曲小水不由叹息：“还不肯说那人是谁吗？”

“哪人？”宏幂向后靠在椅背上：“我怎么听不懂你说什么？”

“我去拜访你那天，你原本的计划是在那天杀掉谢守池吧？所以才会提前把孩子送走了。”曲小水问：“你是准备用刀子？还是用绳子？那天你应该还没接触过手木仓。”曲小水自顾自的说着结论。

宏幂不置可否。

曲小水继续道：“在你准备实施计划的时候，那个人阻止了你，并且提出了帮你除去谢守池的新计划。所以你那天说谢守池很快就会遭报应了，还说不会弄脏自己的手。”

宏幂的眼球动了动。

“他是女人？”曲小水看着宏幂的脸，“不，他是男人。”

曲小水清楚的看到宏幂的鼻翼微微张开，鼻尖沁出汗珠。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帮凶是个男人。

“那时候你知道他有木仓吗？”

宏幂拒绝回答曲小水的任何问题。

“原来你不知道。”太了解一个人有时候非常不好，宏幂的变化这么大，但是紧张时和被说中心思时的小动作，还是和当年一样，没有改变。那些无意识的小动作很快就为曲小水清除掉了一些选项。

这样的方式用在自己的朋友身上，感觉非常不好。

“谢守池对你管的很严，所以即使天气再热，你也会穿着能够遮盖住全身的衣物。他应该会限制你的出门时间，或者是回家一旦看不到你，就会在你回来之后对你施加暴力。对吗？”

宏幂的眼睛定定的盯着墙面，动也没动。

“这么多年你一直忍受过来了，最近才动了杀心。是因为谢守池开始对孩子施暴了吗？”

这次宏幂猛然抬头，她睨了曲小水一眼，缓缓的点了下头：“你说对了。”她扯了扯嘴角，带着点儿嘲弄的问道：“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对我提问的？是朋友，还是……”她目光紧紧的锁住曲小水：“警察？”

曲小水抿紧了嘴角，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自己是警察，但自己确实是在凭借朋友对她的了解在排除一些选项。说自己是朋友，自己又在咄咄逼人的问着她不想回答的问题。怎么说都不对。

“如果你还惦念我们曾经的友谊，”宏幂声音里近乎哀求：“就别再追究了。我已经承认了，人是我杀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曲小水的指甲在手心留下了深深的红痕，她听到自己无视了宏幂的话继续开口：“你们的原计划应该是先给谢守池下一个长途订单，然后半途时取消，让他自行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