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在沙发旁不知道干了什么，磨蹭了一会儿，很快就离开了。”

“我很担心娜娜，但我知道她已经活不成了，我不能让自己被怀疑，我不能过去。你知道那多么痛苦吗？！啊？！眼睁睁嗯看着娜娜的尸体。”

“如果一直没希望也就那样了，但是就在我和娜娜马上能够重新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梦碎了！！我觉得自己也疯了。”

曲小水被李欢的疯狂惊吓到了，但她是一名警察，有一种使命感支持着她，她不能退缩。

她尽量用平静的目光看着陷入自己情绪中的李欢，问：

“你为什么不打120？”他不报警曲小水很能理解，但是既然那么爱自己女儿，为什么不抢救李丽娜？

“……”李欢沉默了。

“然后呢？”看李欢不答，曲小水明白，即便说的再情真意切，他最在乎的还是自己。

李欢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

“后来，你们到我家来调查，你们说要检查鞋，我就知道不好，那名杀死娜娜的凶手穿的是我的鞋。”

“我知道的信息不多，在你们问话中小心的摸索出了些线索。我比你们知道的多，我深深地记得那双鞋的样子。我第一个怀疑上了朱修。”

“你们走后，我想了很多办法，花钱让人帮我配了朱修家的钥匙，我想自己找到那双鞋和被朱修带走的东西，如果找到了，我就杀了朱修，也算为娜娜报仇。”

“我乔装去了朱修家好几次，都没找到。”

“后来你们在我家楼下查花盆，我就知道自己暴露了，我也不怕被发现了。我想办法甩掉跟着我的警察，又去了朱修家一趟，无论是不是他，我都想杀了他。”

“我在他家等了半天没等到人，当时警察又在找我，我不能一直在那儿等，后来我就离开了。”

“离开之后，我从其他人那打听到，朱修被警察带走了，还给我看了朱修被捕时的视频，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双鞋！！那双杀死娜娜的凶手穿的鞋！！我要和他同归于尽！”

“我把氰化钾和醋酸分别套了好几层胶囊，含进了嘴里，朱修在警察局，我没法子接触到他，也杀不了他。”

“所以我只能来自首，对你们提出只要见一面朱修，我什么都说。”

“我以为自己计划的很成功，只要朱修来了，我只要咬破胶囊，他就必死无疑！”

李欢的决绝震人心神，他本来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平凡了点儿，窝囊了点儿，但是很爱女儿。

他完全是用嫉妒把自己逼疯成魔的，已经离婚了，也不愿意放妻子再婚，不愿意女儿有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父亲。

曲小水是没体会过这样极致的爱和极致的恨的，看着眼睛里红血丝遍布，额头青筋鼓动的李欢，她的内心跟打翻了调料瓶似的，五味陈杂。

这样的人，让人觉得可恨，也可怜。

李欢继续絮叨着：

“但是我的计划被你们发现了，胶囊没有了，我永远也报不了仇了，报不了仇了。”

他很颓废，精神也有些病态。

“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处犯了法律的人，也必将会被法律严惩。朱修杀人，法律会给他应得的惩罚，你也是。”陈队对李欢说。

李欢的自白方便的案件的推进，笔录完成后，李欢被收押。

柒染小区命案终于告一段落，这次的案件给包括曲小水和蒋越在内的所有人，都上了一课。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作为普通人的李欢，两次行凶都是有计划有预谋的，作案手法隐蔽，心性冷漠凶残。

尤其是在投案后，仍想用氰化钾和酸反应制造毒气，简直令人发指。

他心里一定非常清楚，如果他的计划成功了，被杀死的不仅仅是他和朱修，还会有非常多的警察，同样会死于非命。

但是他的内心已经被恶魔蛊惑了，听不进任何劝告，也不在乎任何人，他，满心里只有仇恨。

李欢的疯狂和自私，让新人蒋越充分见识了人性中最恶劣的一面。

曲小水不希望他被这样的人影响太深，她希望蒋越能快点摆脱掉李欢带来的心理压力。

她从包里选了颗糖，递给蒋越。

对他安慰的笑了笑，也不多说，很多话他们心知肚明。有些障碍需要自己去跨越。

汇报完工作后，陈升就约了所有队员们一起去吃饭。

“破案了陈队得请客！”

“请客！请客！”大家起哄着，欢笑着。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他们需要时间来调节自己的状态，每名警察在办案过程中，随着案件的深入调查，都不可避免的会触碰到犯案者的内心。

或多或少的都会被影响，被感染。

这种情况下，没有谁能帮忙，只能自己慢慢调节，将负面的影响一点一点的排解掉。

最后陈升被大伙儿忽悠着，不仅请大家下了馆子，还去KTV鬼哭狼嚎了大半宿。

最开始吃饭的时候，蒋越沉默的非常明显，但等在KTV的时候，已经可以和大家有说有笑了。

曲小水松了口气。

“曲姐对新人真是温柔！”一名女刑警坐过来，挨着曲小水说。

“都是从这时候过来的，刑警和法医的工作都不容易，走不下去转行的那么多，我也是一样，希望他能够保持初心，一路同行的伙伴能多点儿，再多点儿。”曲小水小声回答。

女警没再说话，她同期的人里，就她自己成了刑警，遗憾有之，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骄傲。

吃吃喝喝，唱了歌，也笑闹了大半宿，最近连续查案，大家都累的不轻，有好几个人在KTV就睡着了。

大家散场后各回各家。曲小水也提前提交了串休三天的申请，准备在家好好宅一宅。

和大家互道晚安后，曲小水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好多天没回去了，得把局里的换洗衣服都折腾回家，好好洗洗。

“曲姐，等一下！”

曲小水正准备上车，后面的蒋越赶了上来。

“怎么了？”曲小水问。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我和曲姐顺路，想蹭回车。”现在，笑容重新回到了这个大男孩的脸上。

曲小水瞅瞅他，也没说什么，让他上了车。

心里想着，你都不知道我家在哪儿，还顺路？呵呵了！

夜晚的城市和曲小水的老家区别很大。

她的老家在北方一个林区的小县城，人口不多，经济也不发达，晚上九十点钟之后，路上基本就没什么行人了。

而现在她所在的城市，正是灯红酒绿，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

一路上，蒋越都没开口说话，两人静静的待着，都很自在。

等到了曲小水住的小区门口，蒋越开口：“曲姐！”

曲小水下了车，回头看他。

“谢谢你！”蒋越发自肺腑的感谢道。

人的一生中，要有多幸运，多难得，能遇见那样一个人，教给你知识，指引你方向，帮助你调节自己，提携你成长。

而遇到这样一个人，他想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