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稷下学宫的学子便被院子里的晨钟叫醒了。原亭与秋和也很快地洗漱穿戴完毕，一同在明湖苑楼下汇合。一出门，秋和便和一个人撞上了。

“哎哟！”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原亭脸上惨白一片，被那人撞得够呛。“你是，秋和隔壁那房的人？”

那个学子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局促不安，紧张极了：

“是，我是。我叫肖学。”

“你怎么也出那么早的门啊，急着去看秋华大榜？”

肖学却摇了摇头，将怀里抱着的书拿给原亭看：

“我是去学习的。”

秋和与原亭凑上头一看，发现肖学抱着的，是这一期年的课本。

秋和帮原亭揉着背，原亭有些惊讶地看向肖学：

“你真的勤奋啊。”

肖学听到原亭的话之后，愣了一下，低下头，什么也不说就抱着手里的书默默走出大门了。

原亭望着肖学的目光里，闪着讶异的光芒。

秋和看着肖学远去的背影，侧头问原亭：

“怎么了？”

原亭想了想，“他好像也是雍州来的耶，家境比较贫穷，很是勤奋呢。”

秋和点点头：“是啊。前天半夜出来解手，看到他房间还亮着灯，传来诵书的声音。”

原亭笑着看秋和：“那你呢，啧啧啧，同样是雍州来的......”

秋和摸了摸脑袋，也笑着看原亭：

“我都会了啊。”

原亭看着笑眯眯的秋和，愣了愣，过了一会儿，给他翻了一个白眼儿就立马走了。

原亭和秋和两人并没有像昨天那样前去稷下大门找江图南和白朝歌，而是去了稷下的录子阁处，去找录子阁阁长穆贯仲。

他们俩都在前两天的秋华大会中有不俗的成绩，排名都在秋华五榜赛榜上，按照规定，原亭可以进入弗书楼七日，秋和可以进入弗书阁三日，而秋和在进入弗书阁三日之后，他还可以同本学宫祭酒提出一个要求——这个要求，需要全学宫城的祭酒共同全力完成。

他们二人去到录子阁阁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有两个人在等着了，都是稷下今年的新生学子。一个，是一袭红衣的赵红榴；另外一个，极为显眼的那个，正是陈千叶。

原亭一看到陈千叶，虽然也没说什么，也没表露出什么，但是眼神里明显是嫌弃和不喜。秋和却仿佛跟没事人一样，带着原亭一起走上前。

陈千叶还是穿着华服，手上拿了把扇子，脸上还是彬彬有礼的笑。

“早啊。”

原亭立马转过头，别扭地不说话；而秋和却是同样平和有礼的回了一句：

“早啊。”

穆贯仲很快就开了门，走出来，恰好看见秋和与陈千叶在打招呼，不由得眼睛眯了眯，笑了起来。

“早啊，早啊。来，你们四个，真的不错啊。咱们稷下今年，十三个名额占了有四个，你们也当真是太厉害了。先跟着我走吧。大概的规矩，你们也都知道了，详细的，应该待会也就明白了。”

穆贯仲踏出门，负着手走下了台阶，四个学子依次跟在他的身后。

清晨的稷下学宫到处都还有青草露水的芳香，朝露熹微，到处都看起来极为清新自然。

穆贯仲一边走，一边乐呵呵地说道：

“原亭和柳林你们俩，是要去弗书楼的；秋和和千叶你们两个，是要去弗书阁的。弗书阁在弗书楼的最上面，而且，也是离京都哈云法师最近的地方了。”

陈千叶一听到哈云法师，眼睛都亮了起来，不由得露出自豪而骄傲的表情。

穆贯仲似乎是感受到背后陈千叶的气场变化，嘴角也轻轻笑起来。

“哈云法师可是咱们京都坐镇的唯一一个圣人呐，这么多年以来，也就千叶一个孩子曾经在他门前拜见过。千叶，你可得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说不定真的能够再见到哈云法师呢。”

陈千叶喜不自胜，但却仍然克制收住了洋洋得意的表情，对穆贯仲恭敬地行了一个简单的抱拳礼。“是。”

秋和看着陈千叶，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好奇地向穆贯仲问道：

“大人，弗书阁是什么地方，我们为何要去那儿？”

“看来，原亭你没有跟秋和好好说一说哦。”

原亭听到穆贯仲突然叫自己，不由得愣了一下，幸好紧跟着就听到穆贯仲乐呵呵的笑，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穆贯仲继续给秋和解释说：

“秋和啊，弗书楼呢是在隔壁的田陵。这座书楼，是在六十年前，哈云法师悟道成圣之后，亲自铸造的。大通神柱的九大神灵道与人间联系，八卦大道各有圣人坐镇，剩下的空道就留给世间子民吸收领悟，开启灵智；

而这个弗书楼的性质和荆州空道通天殿的性质差不多，也是用来给世间子民吸收领悟，开启灵智的。只不过，弗书楼是哈云法师亲自坐镇，由哈云法师亲自从他坐镇的神灵道里挑出一股灵气注入书楼，只用来给宗华的学子吸收领悟。”

“那...是怎么个吸收领悟法啊？”

“弗书楼中的所有书籍，都是自凡间搜罗起来的普通书籍，但是被哈云法师注入了一株株灵气；越往高处的书籍则越是有灵气。

不过，这么多年的秋华大会，却也没有出现几个真正领悟弗书楼奥妙的学子。按照哈云法师的说法，楼里的每一株灵气都是鲜活的，它们藏在每一本书籍里，就看这位学子的灵智够不够，能不能和这些灵气匹配；假如灵智到位，那么这些灵气也会引领学子们走向这些书籍的深处、大大启发学子们的灵智。”

秋和跟在穆贯仲身后，听到他的解释之后，反而更加不解。

“大人，这...又是什么意思？”

陈千叶听到秋和接二连三的发问之后，心里不由得暗暗嘲笑，眼睛里皆是鄙视与不喜。而穆贯仲则没有想太多，乐呵呵地笑，继续给秋和解释：

“哈云法师说，如果能够正确开启灵智、吸收灵气，学子们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书楼里的书会读的越来越快、理解能力和记忆能力也会越来越强，到了最后，最厉害的学子，那就是开了‘无师智’。”

“无师智？”

“是啊。无师智，意味着这个学子离悟道已经不远了。他可以轻松明白天下的所有事理，给他一本书，他便可以自行领悟这本书所代表的所有领域，完全不需要前人的讲解教习。”

穆贯仲抬起头，看向越来越灿烂明亮的太阳，眼睛都不由得眯了起来。

“宗华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出现这样的学子了。弗书楼建楼六十年来，也只有一位学子曾经开了无师智，而那个开了无师智的学子，也正是哈云法师真正的、唯一的弟子啊。”

秋和还是楞楞的，接着问了一句：“谁啊？”

穆贯仲没有讲话，只是自己往前走着；原亭拉了拉秋和的学宫服，小声的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

“自然，就是那位十八岁就悟道的行山圣人啊。”

陈千叶站在秋和的前面，脸上的表情是不屑嘲讽，耳朵却是一直支棱着，细细听秋和说的话。听到秋和居然一点儿也不熟悉行山圣人的事迹之后，陈千叶的眼睛也眯了起来，有些不解和疑惑，不由得转回头看了一眼秋和，眼神里满是深意。

就在说话的功夫，几个人已经快走到稷下学宫门口了。此时的门口，已经站了九位学子和其他学宫的录子阁阁长。秋和看到了原天冬，走上前，特意给原天冬行了一个拜礼。

“原大人好！”

原天冬此时笑呵呵的，看到秋和，脸上的笑立马就浮现出来了。他连忙扶起秋和，乐呵呵地摸着胡子：

“嗯秋和啊，果然不错。秋华大榜，你又拔得头筹了啊！”

穆贯仲一看见原天冬对秋和的热情模样，不由得哼了一下，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原亭走上前，也在秋和旁边给原天冬行了一礼：

“二叔好。”

原天冬点点头，摸了摸原亭的头，笑眯眯地说：

“敢情好啊。你们俩待会入了这弗书楼，便要互相好好照顾、照应彼此啊。”

两个少年都点头称是，相视而笑。其他学宫的录子阁阁长交接完，纷纷回到自己的学宫，

原天冬看见人都齐了，也不再寒暄了，带着十三个学子就往田陵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