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这边！”一个医生向远处的武士们招了招手，然后立刻蹲下身子替地上还有一口气的武士检查了一下伤势，他的双腿已经被巨石砸断，渗出来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周围的城砖。“来，深呼吸。”医生朝我是笑了笑，她从药箱里取出一支镇定剂，把药瓶里的药剂抽进了针管里。

“不，不需要了。”武士削弱地笑了笑，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即便他能活下来，他的双腿恐怕也是保不住了，对一名武士而言，失去双腿就等于是强制退役，对他而言这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世界末日。武士不想成为阴阳司的累赘，与其拖累其他人，不如就让自己这么带着最后一丝尊严死去。

武士们抬着担架来到巨石旁边，看着被压在下面的同伴的惨状，他们都忍不住哽咽了一声。医生也有些犹豫地握着针筒，她也很纠结，如果不救武士，那就是在违背自己的医德，可是镇定剂现在确实是稀缺物品，或许在别人身上能够发挥更多的用处。

“给他。”

“诶？”

医生抬起头，只见浑身是血的苏雅音面色凝重地站在众人身后，武士们被突然出现的苏雅音吓了一跳，他们一下子为她让开一条路，让她来到了巨石旁。苏雅音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武士，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求死的决心，或许对他而言，他所坚持的东西比自己的姓名更加重要。

“白痴。”苏雅音冷笑了一声，死到临头了还要坚持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吗？“如果还有一线的生机，那就不应该轻易放弃。”苏雅音向医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些为武士注射针剂。医生点了点头，她很庆幸苏雅音提她做了这个决断，对她而言，能够救下所有能救的人，就是她一直坚持的信仰了。

“等一下。”医生刚要为武士注射针剂，苏雅音一下拦住了她，医生不解地抬起头看着她，难道说她也反悔了？苏雅音摆了摆手，让医生先退到一边，等医生离远之后，她表情冷峻地举起了手里的大刀。看到苏雅音举起大刀，武士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她终于理解自己了吗？武士咳了一声，就这样的话，挺好。

寒光一闪，苏雅音的大刀向武士落了下来。

“诶？”医生面如土色地看着苏雅音，她的大刀一挥，将武士已经碎裂的双腿齐齐砍断，武士发出一声惨叫，痛苦地在地上挣扎起来。

“别看了，快替他包扎，然后带他下去吧。”苏雅音冷冷地说到，她收回大刀，从众人身后走过。医生感激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苏雅音，如果不是她果断做下决定，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武士接受救援。武士们蹲下身子七手八脚地替受伤的武士包扎好伤口，然后用担架将他抬了下去。

苏雅音回头看了一眼一边叫骂一边被送往医院的武士，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骂就骂吧，让你活下来我也能给你的家人一个交代了。“年纪轻轻的，老想去死，白痴。”苏雅音嘲讽了一句，她抬头看了一眼惨烈的城墙，昨夜一夜血战之后，这里完全成了一个鲜血浇铸而成的修罗场。

不知死活的的东西，苏雅音冷笑了一声，那些异妖还以为能够乘着半夜攻进城内，然而现实给了他们无情的回击，即使城墙上守夜的武士并不多，那些武士还是坚持到了援军抵达的那一刻。

她看了一眼脚边一堆已经碎裂的魔晶，厌恶地啐了一口，因为异妖的偷袭让它们损失了四十名武士，各种程度受伤的武士更是多到数不清。尽管战斗已经达到了如此规模，苏雅音知道，那不过是异妖的一次试探性攻击罢了。

好戏还在后头，她握紧了手里的大刀，等异妖正式发起进攻的时候，战斗只会比现在更加惨烈。

“只是一次偷袭就让我们损失了这么多的人，真是可恶啊。”徐方晋走到苏雅音身边，他咬了咬牙，腮帮鼓动了几下。“也不知道王晗他们那边怎样了。”他略微有些担心，如果异妖反应过来，那么小镇就会变成他们的攻击目标。

现在的小镇一没人手二没城防，异妖根本用不着让大部队南下，它们只需派出几只先遣队，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攻破小镇。徐方晋并不担心小镇里的武士们，他们都是以一敌百的精锐，那些异妖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真正让他他担心的是那些手无寸铁的居民，即便武士们武功盖世，也很难做到保护周全。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做好手边的事就行了。”苏雅音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她倒是没想那么多，不管是小镇还是避难区，都是活生生人命，哪边都是无法割舍的。

徐方晋微微一笑，是啊，做好手边的事就行了。

“哦，太阳快出来了。”苏雅音轮了一圈手里的大刀，用力一下把刀杵在地上。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她闭上双眼，感受着晨风带来的最后一丝凉风。“不知为什么，看到升起的太阳心里就会觉得很平静。”她笑着对徐方晋说到，徐方晋扬起眉毛，他对朝阳没多少兴趣，不过这凉爽的晨风倒是能让他头脑清醒一些。

两人静静地望着天边，彤红的太阳已经冒出了一小个角，天边也被镀上了一层橙色，虽说黎明预示的是新的希望，不过这满目疮痍的景象还是让两人感到了一丝凄凉。

“我们已经剩的不多了……”徐方晋苦笑一声，他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但是最后剩下的东西，已经没有多少了。那些需要他们保护的人、还有一路走来的战友、甚至是继续活下去的希望，一切的一切，不知不觉中就已经从他们的掌中溜走，即使他伸出手，也无法再将遗失的东西抓住了。

“但是，你也不能就这么放手吧？”苏雅音哈哈大笑起来，“喂，你到底是怎么了，想女朋友了？”她用力推了推徐方晋的肩膀，这家伙今天有些奇怪，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虽然她也清楚，自己也只是在假装乐观罢了。

不过总得习惯面对这些，不是么？

即使知道前路希望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