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议事结束后的玄烨回到寝殿，接过雨晴手中的衣物，为刚醒的瑶依穿衣。

“喀尔喀部刚刚送来消息，说是多亏了大清的及时解救，策棱才能填保住性命，明日丹律会亲自带他前来感谢。”

瑶依开心，“那不是很好，丹律虽然一直与我大清交好，却没有真正归顺，皇上应该可以对明天的见面期待一下了~”

将瑶依的衣服穿好，玄烨一把搂住她，有些吃醋的说，“朕都听说了，这个策棱可是丝毫不掩饰对依儿的爱慕，朕虽然还没见过这个小子，可听说这位年轻的台吉骁勇善战，高大威猛，是喀尔喀草原上年轻一代最勇猛的巴图鲁。”

瑶依第一次看到玄烨吃醋的样子，实在是有趣，“臣妾昨日见了，这策棱确实如传言所说一般。”

玄烨微微收紧怀抱，“虽然朕看着没有策棱高大强壮，若真正比拼一番，朕是绝对不会输给他的！”

瑶依看样子是不敢继续逗他了，“臣妾的男人是这世上最英勇，最睿智的男人，有皇上在臣妾身边，臣妾眼里哪还容得下旁人。昨日臣妾就已经跟他出清楚，不要对臣妾保有任何幻想。”

玄烨点点头，“那明天的宴会。。。”

“臣妾是一定要出场的，这草原上的男人最不能输了气势，皇上要展露出全部的气势和自信，让别人知道谁都不可能从您身边带走臣妾。况且，臣妾也知道，若是臣妾出现在明天的宴会上，收服丹律的可能性更大些，喀尔喀草原上的人都知道丹律最爱惜的就是策棱台吉。”

玄烨还是有些纠结，“朕不想让外人觉得朕利用你去达成目的。”

瑶依看着玄烨，将手放在玄烨的心脏处，“皇上，只要我们心中明白对方的想法，外人怎么看都不重要，不是吗？若是臣妾和策棱交好可以帮助到皇上，臣妾不过就是多交个朋友而已。”

玄烨最后还是妥协，“明天你跟朕一起出席，不过不需要和他有更进一步的交涉，朕会让纳兰时刻守在你身边，朕不会让任何人染指自己心爱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行！”

瑶依有些感动，“好，臣妾都听皇上的~”

玄烨陪瑶依用膳的时候都已近正午了，索性直接叫了午膳，是草原上特色的奶茶和烤羊腿，瑶依第一次喝到咸咸甜甜的奶茶感觉十分神奇。玄烨离去后，瑶依才真正有时间询问雨晴。

“昨日本宫离开之后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海澜珊那边有没有动静？”

“回娘娘的话，庶妃这几日一直召见随行的贵妇们小聚，这些命妇们在来的路上就和庶妃走的极尽。”

瑶依点点头，“她很聪明，这些贵妇很多都是大家族出来的嫡女正妻，这样不光可以从她们的口中收集夫君闲聊的内容，还可以让这些女人给自己的夫君吹吹枕边风。”

“娘娘，咱们为什么不召见这些命妇们见上一见，这其中有夫人的娘家赫舍里氏的人。”

“不可，本宫现在虽然没被册封，可实质上已经实权在握。本宫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皇上的想法，所以我们切不可断然结交朝臣妻眷。还有别的事情发生么？”

雨晴想了一下，“奴婢想起来了！昨日娘娘身边保护的侍卫带伤回禀，当时皇上和少爷还在围场狩猎未归，奴婢因为担心所以一直等在关口附近。发现当时守卫队长将那受伤的侍卫留在营帐中，却迟迟没有人去给皇上报信。奴婢觉得不对，就跑去找了留守在行宫和少爷交好的御前侍卫，假装视察跑出去才得以面见皇上。”

雨晴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昨日奴婢太担心了，竟忘了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娘娘！皇上收到消息就匆忙赶回来了，跟那侍卫了解完情况翻身上马就赶去救娘娘了，奴婢在一旁看了都觉得皇上太帅气了。”

瑶依笑了，“那守卫队长如何了？”

“哦，对！当时少爷留下和那人对峙，为什么之情不报之类的，可没过一会儿少爷就和那人打了起来，还将那人收押候审。现在少爷应该在审问那人吧。”

瑶依眉头一皱，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隆科多怎么只字不提，“你可知那守卫队长的名字？”

雨晴想了一会儿，“具体的不清楚，就听见少爷喊了声阿尔吉善。”

瑶依突然站起身，“赫舍里·阿尔吉善，糟了！快带本宫去见隆科多，快！”

雨晴吓得赶紧扶着瑶依去牢房，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光听赫舍里这个姓氏也知道事情有些严重了。纳兰一直守在寝宫门口，看到瑶依慌张的疾走，便也立刻跟在身后。

到了牢房的时候，瑶依看到正在实施鞭刑的隆科多，和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阿尔吉善，顾不上其他，大喊了一声，“住手！！！”

隆科多回过头来，看到瑶依和雨晴的瞬间原本凶狠狰狞的表情换回温顺和善的样子，“娘娘怎么跑到这污秽的地方来了，雨晴还不扶娘娘回去？”

雨晴被这血腥的场面吓的愣神，听到隆科多的话才反应回来，刚想带着瑶依离开这里，瑶依却甩开她的手，走到隆科多的身边，抱住了溅了一身血污的弟弟。

第七十八章 折磨

“隆科多，算了，姐姐这不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隆科多不甘心，“娘娘真的以为没事儿吗？皇上带的人马支援台吉的时候侍卫队死伤惨重，剩下的人护着台吉逃窜，再晚一会儿，他们真的可能杀到村外的据点！要不是雨晴机灵，现在您还能站在这里吗？臣弟断不可轻饶了眼前这厮！”

瑶依有几分震惊和后怕，皇上轻描淡写的后续竟是这样惊险，“可这个人是索额图的儿子，不能杀，还是先找个太医给他疗伤，之后我们再慢慢调查可好？”

“就因为他是索额图的儿子，他姓赫舍里氏，我才更加愤怒！我们虽然对立，可额娘怎么也是赫舍里氏的人，虽然可笑，但我的福晋好歹跟他们也是同根，佟家也从来没有伤害他们。为什么他们要加害娘娘，娘娘心里应该明白，不就是怕您坐上后位，他们的优势被我们佟家取代吗！”

“住口！”瑶依制止了隆科多的话，“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口！无论这凤位谁做，索额图都是皇上最信任的大臣之一，索额图带领赫舍里氏全心辅佐皇上，我们不可以在背后杀害他的儿子，陷皇上于不义！”

“可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认定我们什么都不敢反抗，才这样为所欲为。。。皇上将这个畜生交给臣弟后不闻不问，也是气他们想对您下手，想让臣弟施以惩戒。”

瑶依勋勋劝诫，“皇上是想让你给他一个教训，却没让你杀了他。皇上明知你的性子还一句话不说将人交给你，是在考验你，在盛怒之中是否还能保有意思理智，日后是否可以担当重任啊！听话，放了他，这一身伤怎么也要一段时间调养，务必要在回宫之前让他看起来像个人样。”

隆科多点点头，吩咐手下按照瑶依说的做，“吩咐下去，阿尔吉善受伤的消息不要传出去，就对外宣称犯了错被监禁一段时日。这行宫里的大臣应该有很多是索额图的眼线，让他知道了还不得从京城跑出来告状。”

瑶依稍微放心，“纳兰侍卫，本宫想让你陪着隆科多回去换洗一番，然后确认他不会再冲动砍了那个阿尔吉善，而是让太医给他疗伤后再回到本宫的身边来即可。”

纳兰正好也有很多话想要问隆科多，“是，微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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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陪隆科多回到房间，隆科多脱下衣服进了浴桶，折腾一天的他在热水里才感觉自己真的有些累了，心累，“说罢，不惜陪我这个浑身腥气的臭男人，你这有洁癖的贵气公子想要问什么？”

纳兰坐在屏风的另一侧，看着屏风上倒映的身影，“看阿尔吉善的样子，你应该是昨夜与我聊完就直接去牢房对他严刑拷打到现在，贵妃娘娘不知道，我却从伤口可以看出你应该将刑房里所有刑具都在他身上有了一遍。”

“好眼力。”

“所以，就算娘娘不去制止，你也不会真的傻了他。只不过娘娘一来，你的委屈和怨言全都释放了，像个孩子似的。”

隆科多认同的点点头，“分析的有道理，所以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对赫舍里氏有这么强的怨念，看那阿尔吉善的状态，就算身体恢复了可精神上瘦的折磨也会让他这一生都活在你的阴影下，为什么？”

隆科多叹了口气，“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我启蒙晚，两岁多还不会走路说话，大家都以为我是个傻子，连带着额娘也被欺辱。所以将幼小的我仍在老宅让祖母照看着，给口饭吃别死了就行。可谁知道我大病了一场醒来就会说话了，从此我努力学习，不知疲倦的读书习武，就想让阿玛，额娘知道我不是一个废物。”

隆科多的语气有些哽咽，“直到多年后，他们回到老宅祭祖的时候，带着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小男孩，他们说那是我的弟弟，是个天才，给额娘挣足了脸面。所以额娘根本都不想看见我，更不想知道我过的怎么样。从那时候起，我就下定决心要凭借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番天地，让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都要仰视我！”

纳兰第一次知道隆科多以前的日子过的竟是这样艰难，“所以，你怨恨你的额娘？连带着怨恨赫舍里氏一族？”

隆科多自嘲的笑了，“原本我以为我的心足够坚硬了，可当我成为御前侍卫的那一天，阿玛和额娘一起接我回府的时候，我那激动的心情出卖了我，原来我做了这么多只是想让父母认可我，让额娘知道我不是她的耻辱。所以当我满心欢喜回到佟府的时候，以为额娘真的可以接纳我，疼爱我的时候，我才明白，额娘不过是看在我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把我当做弟弟的垫脚石而已。”

“怎么会，是不是你误会了？”

“纳兰兄，你从小在父母的疼爱下长大，自然是无法相信这世上还有将孩子当棋子的父母。可是我们佟家的下一辈必须有人要娶赫舍里氏的女人，庆复不愿娶，额娘这才想到还有一个儿子，加上舅舅那边也同意当上御前侍卫的我娶她的女儿，这才有了当初额娘亲自接我回府的场景。。。”

纳兰静静的听着隆科多的描述，“所以你讨厌的是赫舍里氏为达目的不惜利用骨肉亲情的行为？”

“赫舍里氏都一副德行，再加上他们竟想伤害我姐，等我将掉赫舍里氏这棵树连根拔起，再跟我的额娘和福晋说这是我做的，那场面我光是想就兴奋的血液都在颤抖！”

纳兰起身想要离去，临走时对着隆科多的方向，“你跟我说了这么多，不怕我告诉别人？”

隆科多爽朗的大笑，“你的阿玛已经和索额图反目了，要不要合作？”

“阿玛从不让我参与他的争斗，可如今我也有了自己的理由，你的计划算我一份！”说完纳兰离开隆科多的房间，你们想伤害她，我第一个不允许。皇上你因为大局不想得罪权臣，我纳兰性德可不在乎！

过了一会儿，隆科多洗干净换上衣服躺在床上，回想着从下到大的点点滴滴，“额娘为什么你可以爱护每一个孩子除了我？我从来都不贪心，若是你可以爱我哪怕一点，我都心甘情愿为你和弟弟赴汤蹈火，也不至于如此刻意做出贪恋爵位的样子让你为了庆复殚精竭虑。”

每当这时隆科多都觉得这世界仿佛只剩下自己，“要是四儿在身边陪我就好了。。。”

“少爷在吗？奴婢煲了汤，您到现在应该还没有用膳吧？”

听到门外熟悉的声音，隆科多的嘴角上扬，“怎么才来，你家少爷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