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过去，林雨歌美术班的学费到期，新学期开学后，林雨歌便自觉地没再去画室上课。

“怎么不去上课了？”化学课结束后，古老师把林雨歌喊出教室门口问道。

古老师这一问，林雨歌直接涨红了脸，她支支吾吾地回答：“老师，我学费到期了，我就不去了……”

“如果你有时间，就继续去学吧，老师觉得你画画很有天赋，教一个也是教，教十个也是教，你要是还喜欢画画，就接着去老师那跟着学，我不收你学费，你自己买材料就行！”

“老师，您说得是真的！？”林雨歌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喜出望外。

“当然！”古老师微笑着说。

古老师走后，林雨歌坐在座位发呆。新学期开始，林雨歌觉得自己压力山大，自来到新学校，田老师把自己安顿好后，林雨歌成绩不上反落，且是一落千丈，她无颜去面对田老师，觉得自己辜负了她。

不止田老师，林雨歌觉得自己无颜面对的还有好多人，从小学到初中，那么多帮助过她的老师，林雨歌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对老师们的帮助无以为报，只希望自己能一直保持成绩优秀，考上好的大学，让父母和老师们以她为荣。

可是，林雨歌觉得自己似乎要辜负大家了，因为她明显感到自己现在学习状态有些力不从心。

林雨歌现在在学校里的学习状态近乎疯狂，她把吃饭，上厕所，还有课间一节美术课之外的时间，全部用来学习。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精神状态，近乎崩溃，抑郁。最后一个学期，林雨歌只有这一次机会，她不知道如何让自己的学习好起来，便写信向她的姐姐林雪求助。

林雪很快给林雨歌回了信，她告诉林雨歌，她是心理负担太重，她唯有把所有负担放下，把精神放轻松，才能慢慢好起来。

林雨歌看完信后苦笑，姐姐说得道理她何尝不懂？她看着黑板上的中考倒计时，觉得她上面的时间，根本不够她调整好心态，再去把学习成绩找补回来。她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笨鸟先飞早入林”。

是的，林雨歌把自己当成了一只“笨鸟”，她真得开始拼命了。她每天披星戴月地学习，夜里从不脱衣服，当宿管老师巡逻完毕，她把头钻进被窝，打开手电筒，在被窝里继续学习，直到夜里一两点钟。

凌晨的月光里，林雨歌为自己疲乏的精神力感到痛苦。宿舍里所有人都睡了，林雨歌睡不着，难过的想哭。

她悄悄起床来到无人的操场，操场上路灯亮着，林雨歌发泄地在操场上一圈圈地狂奔，直到她汗流浃背，泪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林雨歌吃过早饭，准备回教室自习，当她走到教室门口时，正巧看到体育老师趴在走廊栏杆上。

“老师好！”

林雨歌恭恭敬敬地向体育老师打了个招呼。

“林雨歌，昨晚操场上的人是你吗？”体育老师直起身子，平静地望着林雨歌问道。

“老师……我……我昨晚睡不着，我……我什么也没干！”林雨歌见体育老师问自己，慌慌张张地解释道。

林雨歌说完后，紧张害怕地低下头，体育教师不仅教他们体育，还是宿舍的安全管理员。学校宿舍有规定，学生晚上不准出宿舍闲逛，而林雨歌此时听到体育老师的话，就知道他昨晚应是在巡夜时，发现自己了。

林雨歌不敢狡辩，她低下头，认命地等待体育老师的处罚。

“来我们长跑队吧！我看你耐力不错，很适合长跑！”

“啊？”林雨歌惊呆，原来老师不是来惩罚自己。

“老师，谢谢你，我最近学习时间有点紧，就不参加长跑队了。”林雨歌对着体育老师抱歉地说道。

临近中考前一个月，准备美术艺考的同学，都开始报名参加考试时，林雨歌却默默退出，不再去上课了。

“林雨歌，报名试试吧！你画得那么好，老师觉得你肯定能考得不错！”课下，古老师又找到林雨歌劝说她。

林雨歌听着古老师的话，不知如何解释，只是苦笑着说：“老师，画画只是我的爱好，我早就没打算参加考试！”

“你学了这么长时间，不去试试怎么行？……”

“老师，我没钱参加考试！”林雨歌知道古老师惜才，不想让她被埋没，可是他并不了解林雨歌的家庭。林雨歌打断古老师的话，不顾自尊，直接说道了根本原因。

“这没关系！报名费我可以帮你出，你去参加考试，试一下吧！”

古老师的话一出，林雨歌惊呆。她承认当古老师说帮她出报名费时，林雨歌心动了，可是仅是几秒时间，林雨歌便把自己拉回现实，她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低着头对古老师说道：

“老师谢谢你，我不能去参加考试！”

“可是林雨歌我了解过你的成绩，以你的成绩正常参加中考……”

“老师不要说了！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您不要劝我了，美术考试我不去参加了……”林雨歌话说出口的一刻，她的泪水决堤。那一刻她感觉她的自尊心好疼，她不顾礼节把古老师扔在原地，独自跑开了。

美术考试林雨歌终究没有去参加，她把最后所有能用的时间都用来冲刺中考，但中考过后，林雨歌还是颓丧地回到家中，告诉林父林母：“爸爸，娘，我没考好，我不上学了！”

简单的一句话，用尽了林雨歌全身所有的力气。当她把话说完，林父林母没有说话，只是同情地望着她，林雨歌不想看到父母的表情，她假装无所谓地出了门，一个人来到了新河岸边。

新河岸边的野草，年复一年地在冬季枯萎，在春季泛青，在夏季疯长。此时的野草又厚又密，林雨歌无力地躺在厚厚的青草地上，望着蓝天。

“林雨歌，恭喜你毕业了！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一名学生了！”

林雨歌自言自语，没有人回应。夏日傍晚的风，带着丝丝微凉，吹过林雨歌的脸颊，把咸湿的泪水，吹散入繁茂的绿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