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雨歌站在新河岸边，看到点缀着星光的河面下，暗藏着阴沉的河水时，林雨歌犹豫了。

她想起上次母亲也是在这里想要投河寻死，自己死死拉住母亲，伤心绝望的样子。

她想起自己当时的决心，如果林母死了，她定然也会追随而去，绝不犹豫。

“如果我死了，娘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她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会想不开？”

林雨歌想起那么多的机会，林母本可以逃离这个家庭，可是为了孩子们她却选择了隐忍。林雨歌实在担心如果她死了，林母即使还能活下去，她的死，也会成为林母一辈子的伤痛！

“可是，活着太痛苦了……”

“可是娘也很痛苦，但她还依然坚持待在这个家里！”

“不如带着娘一起逃离？”

“那爸爸肯定会疯掉，会死掉！他从小没了娘，如果失去我们，他一定会疯掉的！”

“可是他并不珍惜我们！”

“那又能怎样？父母毕竟养了我这么多年，就当还债吧！”

“对！如果有一天养育之恩还清，我一定要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家庭！”

林雨歌回去了，当她从寄放小黑的那家人门口经过时，她没有勇气停留，疯狂地冲了过去。

“我救了它，又把它丢掉，我也不是啥好人！呵！”

林雨歌回到家中，林父林母的战斗还没结束，他们如两匹嗜血的斗兽，不死不休，她们的身上伤痕累累，狼狈不堪！

林雨歌冲到茅房拿出一瓶农药打开瓶盖，冲到父母面前，朝她们嘶喊：“别打了！你们再打下去，我就把这药喝下去，让你们后悔一辈子！”

林父林母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她们回头看到林雨歌手里的农药，瞬间惊住。

林母首先反应过来，冲到林雨歌跟前，想要抢夺她手里的农药瓶子，可是林雨歌并不撒手，她举着瓶子对着林父说：“如果你们再打下去，我就把它喝了！”

“雨歌！别犯傻！把农药给我，娘不打了，把药给我！”林母首先妥协了。

“你这是威胁我吗？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你死吧！你要死了，全家人谁都别想活！你死后，我把这破屋一烧，要死，全家人都一起死！哈哈！”

林雨歌浑身一颤，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父，她想起上次母亲说爸爸是个疯子，恶魔，林雨歌以为父亲那些威胁的话，只是一时气话。但是此刻，当这话从林父嘴里说出第二遍，林雨歌不禁感到战栗！

林雨歌败了。她举着瓶子的手，松了下来，林母一把抢去她手里的农药。

林雨歌颓废地站在那里，她没有哭，她只觉那一刻她本就破碎不堪的心，碎成了粉末。从此，她虽是活着，但也死了。

依然没有忏悔，没有道歉。第二天天一亮，昨夜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林母照常起床做饭，林雨歌吃完饭，就跑去李可儿家写作业。

六年级毕业的这个暑假，林雨歌和李可儿天天形影不离，她们谁都没提分别这件事。

初一开学一那天，林雨歌笨拙地骑着一辆林父二手市场淘来的旧自行车，她的两脚勉强能够到车蹬，后座绑上被褥行李，跟着林雪和她的同学，随着浩浩荡荡的骑行大军，一起向着第一中学骑去。

而同一时间，李可儿却去了离她们村较近的兰镇中学。

开学后的第一周，林雨歌来到周大娘家找李可儿写周末作业。两人一见面，双方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学校的人和事儿。

林雨歌嗓门不如李可儿高，李可儿的声音很快把林雨歌盖过去。林雨歌停止讲话，她想先听李可儿讲完她的，她再讲自己的，可是林雨歌听了好久，却发现李可儿所讲的那些人和事，她根本无法代入，听着很是枯燥无趣，最后干脆也打消了自己的分享念头。

林雨歌和李可儿这对相伴五年半的好朋友，在各自有了新的朋友和生活后，渐行渐远，最后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路上相遇时，连打招呼都有些尴尬的陌生人。

林雨歌初一初二，学习在班里都是拔尖的，各科老师都很重视和喜欢她，而她在班里也有了一个八人成员的小小朋友圈。

林雨歌周一至周五在学校里，是老师眼里积极乐观，阳光上进的优秀学生，在朋友圈里是话多搞笑的开心果，但是到了周末回家后，林雨歌往往就变了一个人，她在父母面前清冷话少，一个人的时候有些阴郁。

后来林雨歌时常听到林父抱怨，以后供养三个大学生有多难，没有一个家庭能担负起三个大学生的学习开支，但转头又说希望林雨歌兄妹几个能考上大学，为林家扬眉吐气。

林风在初三那年辍学了，原因是他参与了校园斗殴，被学校喊了家长。

当其他学生都喊来家长，家长和学生一齐站在办公室里，接受教导主任的训话时，林风却在教导处门口喊道：

“叫你奶奶的家长，这学，老子我不上了！”喊完他霸气地骑上自行车回家了！

林风回到家中，林父林母象征性地劝导林风，让他去和老师道歉，重新回去上学。可是在林风拒绝后，他们也就任其自由了！

林雨歌班上，初二上学期时转来一个新同学，名叫曲婷。

林雨歌还记得曲婷第一天来班里报到时，穿了一条青春洋溢，长度只到大腿的超短百褶裙，班里的同学们对她指手画脚，议论纷纷，而曲婷却高昂着头，满不在乎。她热情地同周围的同学们打着招呼，做着自我介绍。

曲婷的开朗自信，引起林雨歌的注意。并且从大家的讨论中，林雨歌得知了曲婷是从兰镇中学转来的。

只因为她是兰镇中学转来的，林雨歌就莫名地对曲婷产生了好感。而曲婷似乎也被林雨歌的一些特质吸引，总之，曲婷来到班级的第一天，她们就成了朋友。

后来，林雨歌向曲婷打听同在兰镇中学上学的李可儿，意外得知李可儿初一只上了半年，就厌学回家了，林雨歌感到十分沉痛与惋惜。

曲婷经常会对林雨歌讲一些兰镇中学的事。林雨歌听着无趣，只是好奇曲婷为啥要来她们学校。

曲婷告诉林雨歌，兰镇的教学太严格了，她们学校尖子生太多，她学习不好，在那种环境里很压抑。

她还说像林雨歌这样的成绩，在兰镇中学只能算中游，林雨歌听了很受打击。

曲婷说她听说第一中学有个很好的音乐老师，她喜欢音乐，高考想走艺考，就来她们学校了！

“听说学艺术要花很多钱的！”林雨歌皱着眉头看向曲婷。

“没事！我爸支持我，家里能供得起我！”曲婷扬起下巴自豪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