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开走了。人群开始沸腾起来，大家议论纷纷，各抒己见。在喧闹人群中，大姑突然两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有人立刻又从大姑口袋里摸索出药丸，给她喂下，过了片刻大姑又苏醒过来。醒来的大姑又是不断的嚎哭，大家怕她再次激动晕倒，都不停地安慰着她。

出殡仪式被打断。警车走后，主事也从混乱中整理好情绪，对着众人高声喊话仪式继续，亲属们又继续趴跪地地上呜呜哭灵起来。

三大爷来到林雨歌面前“雨歌，和哥哥姐姐带你娘回家吧！你们就不要跟着去葬坟了！”

林雨歌缓过神来，看向三大爷问“三大爷，我爸爸是被警察抓走了吗？”

“嗯……”三大爷看着林雨歌失魂落魄的样子，无奈地应了一声。

“日子还是要过的，先把你娘带回家，好好安慰安慰她！”

三大爷转身跟着殡葬队出发葬坟去了，留下林雨歌一家还在原地。

大姑也没去跟着葬坟，她的心脏不好，大家怕她看到葬坟再受刺激。她被村里几个年长的奶奶强行留在大爷家里，一伙人陪着她，劝慰她。

林雨歌看向身边的林母。林母表情平淡看不出一丝情绪。

“娘！我们回家吧！”林雪说。她就跪在林母的身边，她看着娘这平静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恐慌。

林母任由林雨歌和林雪把她搀扶起来往家走，林风跟在后面低着头不说话。

当他们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林母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看向林雨歌几个人：“娘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你们在外面待会吧！”

不等几个孩子反应，林母快速走进屋里，反插上了门拴。

“娘！娘！……”林雨歌见娘锁了门着急地大喊。

“砰砰砰！”

“娘，你开门！开门让我们进去！”林风和林雪也着急地拍着门大喊。

没有人来给她们开门，屋里没有一点声音。听不到声音，几个孩子在门外更加着急了。

“娘！求求你了，开开门吧，我们害怕！”林雨歌在门外哭喊着。

从林父被警察抓走到现在，林母都没有一丝情绪，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没有声音，这反常的行为，让几个孩子都担心林母会想不开。他们现在迫切地想要把门打开。

“雨歌，小雪你们俩让开！”林风着急地用手推开两人，他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用力去撞击门板！

“砰！”一下！

“砰”第二下！

“砰”第三下！门依然没开。

林风急得扯下身上还没来得及脱掉的白色孝服扔在地上。他又往后退远了几步，然后跑着向屋门撞去……

“你们这是干嘛！”

在林风第四下即将撞到门上时，林母从门内取下了门拴，她看着林风几个人怒喝道。

“娘！”林雨歌和林雪齐声喊道。

她们喊了一声娘，林母没有回应，转身向卧房走去。林雨歌兄妹几个也赶紧跟着林母进了屋，她们紧张地看着林母的背影，感觉自己的娘平静的不正常。

她们跟着林母进了卧房，卧房衣橱的门打开着，炕上放着一些林母的衣物。林母找出一个包袱片把衣服一件一件放到包袱片里。

“娘……”

几个孩子看到林母在收拾衣服，瞬间明白林母想要干什么。

林雨歌扑到林母面前，她望着林母，眼泪吧嗒吧嗒地滴落在林母的衣服上：“娘！你要走吗？”

林母看着林雨歌，又看了看一旁呆立着流泪的林雪和林风，她深呼一口气，抬起头让快要流出的眼泪重新流回眼眶。她转身从衣橱的角落里拿出一些钱，拉过林风的手把他的手掌摊开，把钱放到了他的手里，看着她们几个，艰难地开口：

“林风，小雪，雨歌，对不起！娘坚持不住了……！”刚一开口，林母的情绪瞬间破防，她的眼圈瞬间红了，眼泪止不住哗哗流了下来。“这是家里所有的钱，林风你是老大，这些钱由你保管。你们省着花，娘太累了，娘要走了……”

“娘，不要走，求求你不要扔下我们！”林雪也跑到林母面前，抱住林母。

“娘，你真的要狠心扔下我们吗？爸爸被抓走了，没有你我们怎么活！”林雨歌哭着大喊。

“我狠心？你们说我狠心？”林母听到林雨歌的话呆愣一下。

她一把推开抱住她的林雪和林雨歌，望着她们：“我辛辛苦苦把你们三个拉扯大，为了你们忍受你爸爸喝酒后发酒疯的打骂！你们说我狠心？”

林母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她指着林雨歌兄妹几个：“呵！真好！我养的几个好孩子！你们觉得我狠心，难道你们的爸爸他就不狠心吗？他为什么要回来，明明知道回来会被抓到，为什么要回来？他躲了那么长时间现在跑回来，他有没有想过你们？她把你们都扔给我，他让我怎么办？！”

“娘，你别这样，我们会听话的，我们都长大了，都会帮你干活的！”林风抹着眼泪说。

“娘我错了，我不该说你狠心，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林雨歌又扑到林母的怀里大哭着。

“呜呜……如果不是你们我早就走了，你爸爸是个酒鬼，在家时喝了酒就回来打我，现在他被抓起来了，我终于解脱了，可以走了……”林母哭诉着。

“不行，我不让你走，我要娘……”林雪扑到林母身上。

“你们放开我，让我走！我已经下定好决心，如果你们舍不得娘，就跟我一起走！”

林母的话说完，几个孩子一齐停止了哭声。她们互相看了看，眼睛里犹豫不决。

“林风，你跟我走吗？”林母问。

“我……我不走！我姓林，我不能走！”

林风犹豫片刻后坚定的回答。

“小雪……你呢？”林母期盼地望着林雪。

“娘，你要带我们去哪？”

“去你姥姥家！”

“娘……你离家已经十多年了，现在好多路都变了，你还能认识路吗？再说你这么多年没回家，姥姥……姥姥还认你吗？……”林雪最后的话有些犹豫，她知道不该说这话，这话一说出肯定会伤娘的心，可是这就是现实要面对的事，她忍不住说了出来。

果然，林雪的话一出口，林母情绪立刻激动起来：“这么多年没回家，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因为你爹穷，你爹他对不起我！如果回不了家，我就四处流浪！就算流浪，我也不要留在这里继续等他了！”

“雨歌！你跟不跟我走？”林母激动地双眼通红，她望着林雨歌，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她多么希望有一个孩子是愿意跟她的。

“娘……不要走……离开这个家我们还能去哪？爸爸还会回来的，我们都走了，爸爸回来看不见我们会很伤心的，他会改的，会对我们好的！……”林雨歌泣不成声。

“好！好！你们这群白眼狼！你们在家等他吧，你们不走，我走！”林母说着哭着扒开林雨歌和林雪，继续往包袱里塞衣服。

林母去意已决，林雪林雨歌不知道该怎样留住林母，她们只能站在一旁眼巴巴看着林母收拾包袱，呜呜地哭着。

“走吧！你走吧！钱都给你！我们不要你的钱！你带着钱离开，你走后我就带着她俩在家饿死！”

林风把手里的钱使劲儿扔到炕上林母的面前，他攥紧了拳头，紧咬着牙，绝望地看了林母一眼，转身跑出了家门。

“哥哥……！”林雪林雨歌赶紧跑出家门想叫住林风。可是出了家门哪里还有他的影子，一眨眼的功夫，林风就跑的不见了踪影。

林雨歌和林雪呆呆地立在门口不知该如何是好。屋子里，林风的出走让林母崩溃疯狂，她把所有的衣服扔到地上，趴在炕上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