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和姐姐吃饱了，去二大爷家玩了！”

还没等林母答应，林雨歌和林雪就跑到了二大爷家。她们来二大爷家说是来找二大爷家的姐姐林云玩，其实是为了凑在一起看电视。

二大爷是个包工头，专门带着村里的人给别人家盖房子，他家的电视机是新款的大彩电。每到中午的时候，电视里就会播放林雨歌她们喜欢看的电视剧。自从家里的电视机被偷以后，林母没有再添置新的电视机，几个孩子也知道家里经济困难，谁也没提。

二大爷家的姐姐林云，比林雨歌大一岁比林雪小一岁。她们的家前后院住着，平时也是天天在一起玩耍。

每到吃完午饭，林雨歌和姐姐都会准时到林云家玩，她们坐在二大爷家的炕头上看电视，二大爷一家有时还在吃饭，她们就乖乖地坐在那里看电视，也不出声打扰。

电视里播放的是林云喜欢看的电视剧，也是林雨歌两姐妹喜欢看的。二大娘和二大爷在家的时候，她们总是乖乖地坐在一边从不讨人嫌，所以林雨歌她们天天来林云家看电视二大娘也没说啥。

周六周日的时候，林雨歌和姐姐帮着林母干完地里的农活，就去找林云玩。有时二大娘看她们几个闲着没事，也会带着林云和林雨歌姐妹两个去她家的地里干活，有时拔草有时是采棉花。

林雨歌和姐姐心里是有些不情愿的，但是为了还能去二大娘家看电视，每次二大娘喊她们去田里干活的时候，她们也不好意思拒绝。二大娘为了让几个孩子心甘情愿地去地里帮她干活，有时也会给三个人一人买一个三毛的冰棍，或者给她们带几个苹果，干活累了吃坐在一起吃。

自家棉花开的时候，林母带着林雨歌兄妹三个一起去东坡地里采棉花。林母做了几个大围兜给兄妹三个系在腰上，她们一人一行穿梭的棉花地里，盛开的棉花像雪一样白，一样软，他们一会儿就装满了腰上的围兜。把围兜解下来，将围兜里的棉花倒在林母铺在地上，打了补丁的旧床单上，来回几趟棉花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在孩子们的世界里，采棉花也是有乐趣的。盛开的棉花如雪，还没盛开的棉桃，外壳深绿手感光滑，形状似刚刚成型的桃子。采棉花时间长了，林雨歌和哥哥姐姐都感到了腰疼。这时候，他们会坐在田埂边上的棉花垛上休息一会儿，厚厚高高的棉花垛，她们跳起来往上一趴，厚厚软软的比家里的土炕还要舒服。

林母在棉花地里采棉花，林雨歌兄妹几个趁林母没注意，偷偷扯几个带着枝条还没裂口的大棉桃。棉桃摸起来滑溜溜的，放在手里沉甸甸的，她们觉得很有趣。林风有时会趁林雨歌和林雪不注意，扯着棉桃枝用棉桃敲击她俩的头，像敲木鱼一样，敲完，他拔腿就跑，疼的姐妹俩个龇牙咧嘴一起追赶林风。

棉桃好玩，棉花的花朵林雨歌也很喜欢。每当看到那盛开的粉色，紫色，黄色，白色的棉桃花时，林雨歌就会深深地被吸引，忍不住偷偷摘一朵，别在自己的耳边。虽然每次最后的结果，都是被林母臭骂一顿，但林雨歌仍然乐此不疲。

一朵棉花的成长过程，是棉花形成花蕾，花蕾绽放就是一朵漂亮的棉桃花，棉桃就藏在棉桃花的花心里。随着时间，花心里的棉桃会越长越大，棉桃花的花瓣慢慢枯萎，最后花瓣凋谢，原来花朵的位置就只剩一个，光秃秃滑溜溜的棉桃。棉桃经过日晒，表皮的水分蒸发，慢慢变得干枯，最后裂开缝隙，里面白色的棉花就露了出来。

收获的心情是喜悦的。当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所有的棉花都采完了。他们把堆得小山似的棉花垛使劲挤压，打包起一个大大的包袱。四个人一人一角抬到大梁自行车上，大大的包袱，直接占据的整个自行车的位置。这下骑也没法骑了，林母只能推着回家了。

林母在前面推着，林雨歌几个孩子在后面扶着包袱的一角。傍晚，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渲染的天空一片红霞。她们推着自行车慢慢地行走在高高的堤坝上，林雨歌朝南望去，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远方那座和这里一模一样的堤坝。堤坝下面有一个村庄，他的父亲就在那里。

林雨歌家的东屋杂货间里堆满了棉花，一大包一大包地整齐地摞在一起。晴天中午的时候，林母会把院子里打扫干净，把一包一包地棉花扛到院子里，打开包裹铺平在院子里进行晾晒。

林雨歌每天放学看着母亲晒棉花，晒到一定程度就收起来打包好，然后放在自行车上用绳子绑好，推着去卖掉。

林雨歌有时也会跟着林母，走很远很远的路去卖棉花。林母有时候会借一辆小推车，借不着的时候，就用家里的自行车驮着。自行车只能驮一大包棉花，她们走好长时间来到收棉花的站点上，那里堆满了一座座像大山一样高的棉花山。

工作人员拿来一根细长的铁叉使劲插进棉花包里，然后铁叉“滴滴”响了一声，铁叉的手柄上出现一些数字，然后工作人员又和林母把棉花抬到称重的地泵上，用计算机计算后给林母结了二十多元钱。

第23章 困境2

回去的路上是开心的，林母骑上自行车载着林雨歌，林雨歌从林母背后搂着她的腰。一路上林母嘴里哼着小调，林雨歌能感觉出她的心情格外的愉悦。

“娘，刚才卖棉花时那人为什么拿铁叉叉棉花呢？”林雨歌坐在后座好奇地问。

“哈哈，那个铁叉是测棉花水分湿度的。棉花如果不晾晒太湿人家是不收的。”

林雨歌和林母一路聊着，从母亲那林雨歌知道了晒棉花也是有讲究的。刚采回来的棉花太湿，容易发霉，站点上人家是不要的。所以她们把棉花从地里采回来一般要晾晒两天，晾晒也不能晒的太干，太干了重量就会减轻，就会少卖钱。

就这样一整个夏天，林雨歌就看着林母采棉花，晒棉花，然后去卖。后来有一天中午放学回家，林雨歌来到院子里，发现家里多了一辆崭新的手推车。

“娘，这小车是谁家的？”林雨歌看着这新车问道。

“这是咱家的！”林母正在灶前做饭，听到林雨歌问，林母开心地回答道。

“啥？真是咱家的？！”

林雨歌惊喜地瞪大了双眼。围着小推车一圈圈儿转着圈，摸索起来。

林风林雪也回来了，她们看到家里新添的小推车同样惊讶和好奇，当林母说这是自家的车子时，她们都开心地蹦起来。

林风推起小推车，小推车是独轮的不是很大，车架是钢架焊接的，也不算很沉。林风兴奋地推起小推车围着院子一圈一圈地跑。后来又让林雨歌和林雪坐上去轮流推着她俩跑。

“娘，真好，以后再也不用借别人车子用了！”林风开心地说道。

“是啊！以后去地里干活，卖棉花方便多了！”林母也是开心的回答。

“娘，等卖棉花攒的钱多了，咱买一台电视吧！你看人家家里都有电视……”林风趁着林母高兴，提议道。

一说买电视，林雨歌和林雪的眼睛也立马亮了起来。她们期盼地望着林母，她们和哥哥的心思一样特别想要一台电视，哪怕不是很大的，黑白的也行。

林母看着她们渴望的样子沉思了一会儿说：“买电视，现在还不行，家里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暑假开学你们还要交学费……”

“好啦好啦……我们知道啦！”林风听烦了林母算账，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林雨歌和林雪同样很失望，她们多么盼望家里能有一台电视机，这样她们在不用去别人家蹭电视看，小心翼翼还要看别人脸色了。

林母很无奈，她能理解孩子们，但是开学的学费就要一大笔钱，她实在剩不下钱给她们买电视机。

林雨歌觉得越是父亲不在的时候家里的麻烦事越多。这天下午林雨歌正在院子里玩，林母在院子里翻晒着棉花，突然一伙人来到院子里。他们背着工具箱，肩上扛着锄头和铁锹，来到院子里的水管旁。就开始拿铁锹挖土。

“喂！你们干什么？”

林母见有人挖自己家院子，急冲冲地上前阻拦在前面。

“我们是供水公司的，村里的水表用了多年都已老化，公司要求统一更换水表！”

“换水表？免费的吗？”林母问道。

“不是的，每块水表公司统一收取一百六十元”

“啥？！”林母听到这话直接炸毛“啥水表这么贵，我们家水表用的好好的都没坏，干嘛要换！”

“这是供水公司统一要求的，我们只管干活。”

“我没钱，我不换！”林母态度强硬地回答。

“不换新水表的住户，公司会单独停水。你不换，我们就去别家了。”那几个人看林母强硬的态度，也不愿和她多做纠缠，捡起地上的工具就要走。

“不行！你们不能给我家停水，你们停水了我们喝什么？”林母张开双臂上前拦住想要离开的工作人员。

“不想停水，就换表。你们村的表用了好多年了，时间长了，水表计数都不准了，所以要换表，你换还是不换！”

“不换！你们这是借口，就是想坑老百姓的钱，我拿不出这么多钱！”林母对着工作人员歇斯底里地喊道。

“走吧！去下一家！”带头的人不愿和林母再纠缠，直接绕过林母去了大爷家。

人们走后，林母坐在院子里歇斯底里地痛哭，骂着那些人们，骂供水公司。其实林母是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她把钱都拿去买了手推车以后，就没有多少多余的钱了。

供水公司的人来到大爷家院里，大娘同样把他们拦下，但是一听到不换表就停水，大娘无奈地妥协了。她从屋里拿出钱交上，工作人员用铁锹和锄头把旧水表挖出来，给大娘家换上了新水表。

林母坚信供水公司只是吓唬，他们是不敢给真的停水的。但是到了第二天，林母打开水龙头，发现家里停水了。她来到大娘家的院里，打开水龙头，水龙头里流出水来。

是真的停水了！他们真的敢停水。他们真的没有人性，不管老百姓的死活。林母呆住了，这一刻她不知道怎么办，没有水怎么做饭，怎么活？

林母在水管跟前呆立了半天。突然她望向大娘家的门口。林母踌躇着来到大娘屋里大娘正在缝衣服。

“大嫂在干活呢？”林母讪笑地和大伯母搭讪。

“有什么事吗？”大伯母手里没停下她撩起眼皮拿眼尾扫了一眼林母。

“那个……那个……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林母鼓起勇气说出口。

一听说借钱，大伯母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她抬起头带着审视的目光问林母：“你借钱干什么？”

“装水表，昨天家里没换水表家里已经给停水了！”

“我也没钱了！”

“但是不换表，就没水喝了！大嫂你行行好，看看那几个可怜的孩子，不喝水怎么活？你借我些钱，我以后肯定还你！”

“我真没钱！”大伯母站起来，推着林母往门口走。

“你着急喝水可以来我这接几桶先喝着，钱的事我帮不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大伯母看了林母一眼说道。

“好吧……”

林雨歌家得院子和大娘家相通着，林雨歌在自己门口就听见了大娘在她家门口对娘说的话。她看到娘红着眼睛从大娘院里走回来，快到门口的时候她用手擦了擦眼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娘……”

“娘没事，我去你大娘家先接点水，一会给你们做饭。”

林母从大娘院里提来两桶水，暂时解决了吃饭的危机，可是他们不仅要吃饭，还要洗衣刷碗，用水的地方太多。林雨歌吃着饭看着娘忧愁的样子，什么也不敢说。

吃完饭，林母又来到大娘家。看到林母又来了，大娘有些不耐烦，林母赶紧说：“大嫂，我不找你借钱了，就是我想……我想跟你商量，能不能先和你家共用一个水管，等她爸回来有了钱，我自己再换手表。”

大娘抬头看林母，刚想说什么林母赶紧把她的话堵回去

“水费我每月出一半，看在他爸和大哥亲兄弟的份儿上帮帮我吧！”林母望着大娘的眼睛恳求道。

大娘想了一会，看着林母可怜的样子，她无奈地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