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褚一口气憋在胸口，耐着性子跟他解释：“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所以要叫我爹爹，别人都只能叫叔叔，爹爹只有一个，知道吗？”

“哦……”小辰仿佛懂了，扭头问奚络，“娘亲，我要叫他爹爹吗？”

奚络本来想说随你的，然后收到宗褚危险的眼神，只好点头，“嗯。”

小辰苦恼地搅起手指来，“可是叔叔比爹爹好听。”

这个臭小子，真想打他屁股！宗褚揉巴揉巴他面团子似的脸，非常非常严肃地告诉他：“小辰，有娘亲就要有爹爹，没有爹爹别人就会笑话你，说你是个野孩子，没有人心疼，知不知道？”

“可你不就是我爹爹嘛，我只是叫你叔叔而已。”

“噗……”奚络忍不住了，她很佩服儿子的神逻辑。

宗褚一口血就要喷出来，气得想翻白眼，他生的这是什么儿子，喜欢叫叔叔！

“爹爹……”他正气得头发晕，小辰忽然软软叫了他，将他胸口里翻腾的血全部凝固了，儿子叫他爹了！

他捧着小辰的脸，非常渴望地看着他说：“再叫一遍！”

“爹爹！”小辰害羞了，顶不住他灼灼的目光，把脸躲进他的胸口。

宗褚瞬间觉得人生圆满了，把小家伙高高举起来，吓得他哇哇叫。

玄猎在外面驾车，听到里面欢乐的声音也跟着扬起嘴角，王爷终于等得云开见月明了。

下了马车，玄猎跟在旁边保护，周围十多个暗卫穿着百姓的衣服混在人群中，时刻注意着主子的安危。

中秋灯节人山人海，街铺、路旁、湖边……哪里都是花灯，这个京城亮如白昼。

满目精致的花灯，千奇百怪，让人眼花缭乱。一路逛过来，有一个老头卖的花灯吸引了奚络的目光，因为那老头是盲人，不过画出来的花灯却很特别，别人画的都是寓意极好的花鸟美女，而他只画怪石。

他的摊位客人很少，所以在人群中很扎眼。

“喜欢吗？”宗褚一手抱着小辰，一手牵着她停在小摊前，声音温柔地问她。

“嗯，那些石头很有特色，虽然看似简单，却把石头画出了生命，这才是真正的艺术。”

宗褚一个眼神示意，玄猎立马上山买了一盏。老头接过钱，继续画自己的，完全不顾别人对自己的议论。

奚络看到他右手的前三指有老茧，并且执笔行墨的动作非常洒脱娴熟，便走上前说：“老人家，你一定是位画家，晚辈没有看错吧？”

老头画画的手一顿，一双浑浊的眼眨了眨，半晌自嘲道：“不过是个会画画的瞎眼老头罢了。”

宗褚将小辰放在地上，朝他拱手道：“在下的父亲曾有幸请得先生入府作画，那幅石画如今仍然保存在府上。”

奚络觉得很惊讶，宗褚从来不在人称小，如今却在这个瞎眼老人面前自称“在下”，着实少见，看来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当年确实不简单。

老头并不记得他，皱着眉头想了很久也没有想起来，便问：“敢问令尊是？”

“定桓侯宗明。”

“哦！”老头恍然大悟，脸上神情很是欣慰，“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见到王爷。”说着便要下跪。

宗褚过去扶起他，看着他仿佛枯老的容颜问：“老先生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老夫东奔西走了十年，如今已经隐姓埋名成了一位卖花灯的孤寡老人，还请王爷不要再问那些过往罢。”

“既然老先生不愿意讲，在下便不过问，如果老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到寒王府找我。”宗褚解下自己的玉佩，放到老头手中。

“多谢王爷。”老头握着玉佩朝他拱手。

宗褚点点头，看到女人蹲在花灯前发呆，拉她起来问：“怎么了？”

奚络说：“我们把这些全部买回去吧，这些可都是宝贝，而且老先生今晚可能也卖不完。”

“好，都买回去。”

王爷只负责发话，剩下的事情交给玄猎。

前面河岸上很热闹，很多人在放河灯，星星点点的亮光飘在河面上，如同夏夜里缀满星辰的天空。

“我们去放河灯吧！”奚络扣了扣他的手心，笑眯眯地看着满河的花灯，旁边的灯照在她的脸上，映着她温婉的容颜。

“好。”宗褚痴痴地看着她带笑的侧脸。小辰挥舞着小手说：“我也要放河灯！”

人群之中，陆东篱安静地站在几米之外，看着他们三个人温馨的模样，落寞失神。

赵律看不过去了，出声说：“主子，咱们到别处走走吧，听说广缘寺那边也很热闹。”

灯火阑珊，伊人身边已有他人作陪，他只想在人群中再多看她几眼，仅此而已。

这茫茫人海中，会有几人像他这般痛苦？恐怕没有几人吧……

“走吧。”陆东篱不舍地收回视线，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

“唔，我觉得娘亲的河灯更漂亮，爹爹你偏心，给小辰的河灯不好看！”小辰嫌弃地抱着怀里的河灯，小嘴撅得老高。娘亲的仙鹤河灯是最漂亮的，可是只有一个，娘亲想要爹爹就买了，他想要爹爹不给，爹爹就是偏心！

奚络提了手里的河灯在他面前晃，故意气她：“想要吗？娘亲不给。”

小辰好委屈，撅着嘴朝宗褚抱怨：“爹爹，你看娘亲！”

宗褚特别享受，只是宠溺地看着她们母子，并不打算帮哪一边，不过要偏心起来，那当然是偏女人那边的。

“小辰的小鸭子也很好看，鸭子才会游水，仙鹤在水里会被淹死的。”奚络哄他。

“可是……好吧，我的鸭子要游好远的。”

暗卫去河边清理了人群，菩提树下顿时清净好多，奚络将点亮的河灯放进水里，双手合十对着河灯许愿，等睁开眼睛的时候河灯已经平平稳稳地飘远了。

宗褚凑到她耳边问：“许了什么愿？”

她得意地一扬下巴，“不告诉你。”

宗褚轻笑，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她赶紧推开他，往周围看看，幸好没人看到。

宗褚不打算放过她，拉了她往菩提树根走，那里比较隐蔽。

“你要带我去哪？小辰还在呢！”

“放心，玄猎在教他放河灯。”宗褚搂了她的腰肢让她贴过来，低头慢慢接近她的唇。

她赶紧闭上眼睛，颤抖着睫毛等待接下来发生的事。宗褚在她唇边笑道：“怎么还这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