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乔安猛然一下推开的缘故，虽然是撞在沙发上，身体上没有什么损伤，但是醉酒的后遗症就强烈地显现了出来。

陆衍在厕所里吐得七荤八素，乔安也只好认命地给他简单地做了洗漱清洁，把带着酒味的脏衣服都扒了下来，除了最里面的小内裤，都换了。

当然，更换衣裤的时候，乔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暼了一眼：外表温和俊朗，身材却不是弱鸡，紧实的胸肌之下，码着小砖块似的的八块腹肌，线条流畅；再往下，深色的薄内裤，胯部鼓囊囊的一大团……

乔安赶紧勒令自己住眼，然后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陆衍拖到主卧的床上，套上干净的睡衣，盖上空调被。而她自己，则是累出了一身汗。

抽了几张纸巾，把脖子和身上大面积的汗水吸去，乔安喘了几口粗气，这会儿的功夫，陆衍已经皱着眉头睡去，只是嘴里还小声地嘟囔着什么，好像有提到她的名字，但是忆及刚才那个突然的吻，慢慢地往她嘴里渡的带着酒味儿的蜂蜜水，乔安感觉自己的两颊发烫，不知道是热的，还是醉的。

※※※※※※※

照顾人是一件很累的事，尤其是照顾一个醉鬼，尤其还是一个对她有这十三年暗恋的温文尔雅不敢暴露小心思的绅士醉鬼。

给味道难闻的厕所开了排风，脏衣服就留着，等明天让阿姨过来收拾，乔安准备回35层给自己舒舒服服地泡个澡，但是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改了主意：既然来了，要不——参观一下？

一样的格局，类似的软装，跟顾淮的36层相近的性冷淡风的色调，只不过，陆衍在很多小细节上的处理让人感到温暖：窗台上的多肉，墙壁上的相框，书架上的手办……

一间卧室改成了健身房，一间卧室改成了琴房。

在琴房里，乔安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琴盒，不受控制地上前，取出，打开，眸色微动——果然是她的小提琴，老乔送给她的那把小提琴。

她记得很清楚，出国的时候，她带走了所有与妈妈有关的东西，把其他的都留在了国内：乔老太送她的，老乔给她的，乔泽给她的……这把小提琴，因为价值不菲，留在了枫华中学的交响乐团里，作为给下一任首席小提琴手的礼物。

怎么会，在陆衍的手里呢？

触摸琴弦的手指有些发颤，老乔虽然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但其实他也是受害者，他一直在用各种方式弥补，只是乔安一直抵触。

平心而论，老乔是个好父亲，而她，却不是一个好女儿。

乔安长长地叹了口气，准备合上琴盒，把它放回原处，瞥见夹袋里露出一角的……照片？手上的动作一滞，纤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拨出来，看清照片上的人，她的眼睛陡然睁大了。

他是什么时候时候拍的照片？

乔安珍视地捏着照片的一角，看着上面穿着青花瓷汉服回眸一笑的青涩年纪的自己，无意识地翻转相片，然后看到了背后写着的一句话，应该是最近才加上去的：

乔安，谢谢你，还能出现在我的身边。

乔安感觉自己的心，猛得被击中了，而且还是一记暴击……

※※※※※※※

九月初的夜晚，伴着卧室里清爽宜人的温度，陆衍做了个清甜的梦，梦到他又回到了枫华中学，他穿着白衬衫、牛仔裤，拿着中央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兴冲冲地去找乔安，然后跟乔安告白。

他们在和煦的阳光下，手牵手散步，看到不远处带着红臂章的教导主任快步走来，赶紧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躲了起来。

他们躲藏的地方，是操场主席台底下的控制间，空间不小，但是两个人警惕地躲在门后，从小缝里观察着对早恋有着深仇大恨的教导主任，等到确认对方离开的时候才发现，两人贴得极近，温热的呼吸交织，让人微微发热，两颊红扑扑的。

他的手按在乔安的后腰上，微微有些发颤地顺着脊骨一点一点地抚摩，最后停留在她白皙纤长的脖颈，稍稍用力，两张青涩的脸庞慢慢靠近，鼻尖相触，乱了呼吸。

乔安的眼睛已经闭上了，长睫颤动，像是蝴蝶的翅膀——那是年轻的少女的默许。

就在双唇要触上的时候，“叮咚”一声，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乔安倏然张开了双眼，提醒他快看手机。

他微微觉得手机响的不是时候，不想理会，想继续亲吻她，然而……

“叮咚！”

“叮咚！！”

“叮咚！！！”

提示音就好像催命符一样，不断地响起，扰得他伸手就想把手机关机然后丢掉！

可就在他伸手掏手机的时候，乔安的模样如水镜般模糊了起来，陆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茫然了许久，才意识到——这么不切实际的美好，果然是梦。

给了自己十几秒钟的清醒时间，伸手，从床头柜上把手机薅到手中，视线聚焦，看清了屏幕上的消息，他整个人有些懵……

【秦淮河的顾郎君：臭小子，可以啊！醉酒占乔安便宜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简直深得我真传[坏笑][坏笑]老哥我很欣慰啊！】

【秦淮河的顾郎君：怎么样？型号匹配么[阴险][阴险]】

【秦淮河的顾郎君：？】

【秦淮河的顾郎君：喂，还不起床啊？】

【秦淮河的顾郎君：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从懵逼中回过神来，咻的一下坐起身，气势惊人，然后呆呆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舒适柔软的睡衣，忙不迭地给韩涛发了微信，确认昨天醉酒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照顾他的人究竟是不是乔安。

韩涛很快回了个电话回来：“陆哥，你酒醒啦？你不知道，你昨天真的……太大胆了！”

对着电话发表了一句迟到的弹幕之后，韩涛便生动形象地讲述了昨天杀青宴之后到他离开37层时发生的事，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格外详细。

末了，韩涛兴奋地总结了一句：“陆哥，我觉得你有戏！”

是……吗？

陆衍自我反问了一句，看着自己身上整洁的睡衣，嘴角上扬，心里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