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不好惹
作者:曲长缨 | 分类: | 字数:69.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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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我不是你
众人来到第三层,还是一样的格局和布置,只是和前两层不一样的,除了神台上的“寅”字以外,还出现了三具尸体!
蓝斩昊认得有两人是从选拔赛里挑出来的,一人是皇室的护卫,灵力最低的乙阶三级,最高的甲阶一级,至于名字他没记住,不过也不重要。
“第三层就出现甲阶一级也对付不了的敌人了吗?”从蓝斩昊那获得了尸体的情报,阮绵绵不禁皱了皱眉。
甲阶一级听起来似乎等级并不算高,但那只是因为阮绵绵他们这段时间接触的人灵力都太强了,而且这里还需要考虑到年龄的因素,纵观整个大陆,在三十岁以前能够达到甲阶的说不上凤毛麟角,但也绝不是泛泛之辈。
“不,他们身上没有外伤,灵力回路也完好无损,面部扭曲,有的嘴巴边上有吐白沫的痕迹。”蓝斩昊毫不避讳地上前检查三具尸体,甚至还伸手掀开死者的眼皮看了看他们的眼睛,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仿佛还印在他们已经放大了的瞳孔里,是惊恐。“我认为,有很大可能性,他们都是被吓死的。”
“勇敢,不是无所畏惧,而是直面恐惧。”此时,神台上的“寅”字开始发出声音,如同老虎咆哮直刺每个人的内心,一瞬间,仿佛看见了一只真的老虎出现在自己面前。
众人眼前一恍惚,就发现自己又进入到这个塔给他们制造的幻境之中了。
“我最害怕的吗?”初生看着熟悉的森林场景,还有眼前静静端坐,幽绿色眼眸紧盯着他,头顶中央有一撮猩红在一片银白中格外的刺眼的银甲白狼,苦笑道。
“这么多年了,你越来越没出息了!”头顶猩红的银甲白狼张开了他那充满尖牙的大嘴,声音沙哑得如同垂暮老人,就像是一张粗糙的纸在初生耳朵边摩擦,听起来极其难受。
“是啊。这么多年了,您还是这么阴魂不散。”初生脸上冷笑,藏在大袍之下的手却在微微发抖,不,不仅仅是手,他的全身从内到外再由外到内都在战栗,以致于他不得不按住自己发抖的手寻求一丝冷静。
那是他的父亲,桀,是真正的,当之无愧的狼王。他头上的那撮猩红的毛就是最好的证明,是银甲白狼经受三千年雷劫后,向更强的第二形态迈进的标志。
灵兽,是可以进化的。但进化,只会发生在三千年雷劫之后,而且进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一千年雷劫到三千年雷劫之间是不存在雷劫的,可以说这段时间都是在为三千年雷劫做准备。
因为三千年雷劫后每年都会经历一次雷劫,而每经历一次雷劫银甲白狼的白毛便会变得猩红一些,直至连银甲也变成了红甲,进化便完成了,人类给他们起了个名字,叫血甲狼。不过,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血甲狼存在过,初生也不知道。
他们能够进化这件事天生就印在他们的脑子里了,不单单是他们,所有灵兽都知道自己能够进化,但直到他父亲经历三千年雷劫之前,这些都只不过是他们脑海中的一个概念,是他父亲让这概念走到了现实。
不过,他父亲最终没能完成进化,不是死在雷劫之下,而是死在他亲生儿子的爪下,那只名为孤寒的狼,原本是父亲最信任的儿子,本该是在父亲经受雷劫之时保护父亲的,他却反其道而行之,趁着父亲最虚弱的时候,用利爪结束了亲生父亲的生命。
“你看看你,日日儿女情长,身为灵兽却被感情所绊,感情,是灵兽最不需要的东西!我们开灵智,是上天赐予我们和人类抗衡的力量!不是让你变得和人类一样!”桀咆哮如雷,原本早就死去的狼却散发出初生十分熟悉的威压。
残忍,血腥,暴力充满戾气,渗入他的身体,钻进他内心深处,初生膝盖一顿,不受控制地半跪在地,几乎不流汗的他感觉到汗水从身体的每个角落争先恐后地渗出来,仿佛他的身体里住着什么可怕的怪兽。
这就是真正的狼王,一声咆哮就能让世间万物为之战栗,即便亲手弑父,初生也不得不承认,在某种程度上他的父亲确实是他们族群最伟大的狼。
初生低着头,脖子上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压着他一样,让他抬不起头来直视他的父亲,他全身都在颤抖,手脚发麻,恐惧,这就是恐惧的滋味,他自小就害怕他的父亲,这种恐惧随着年龄的增长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呵,可我更不想变得和您一样。”恐惧到极点,初生反而笑了。
“你说什么!”一声咆哮,狂风席卷着砂石将初生打出几米远,撞在了树上,整个人都陷进了已经被砸烂了的树干里。
“我是最伟大的狼!多少狼觊觎我的实力,我的地位!多少狼想成为我这样的狼,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而你?有种杀我却因为一个人类自甘堕落?!孤寒,我的儿,我从未怪你杀我,相反,这才是我儿该有的野心!你要知道,这世间所有的一切人和物都只不过是你成神的工具!”桀踱步至初生面前,狼嘴里呼出的血腥之气几乎将初生全部覆盖在内。
第134章 我不是你
“成神?呵,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你抛弃母亲的理由?她死心塌地地为了你奉献一切,而你,竟然说她只是一件工具?”初生猛然抬起头,直视桀的双眼,他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怒火,以他的恐惧为柴,熊熊燃烧着。
“为我献身的母狼那么多,都是看中了我的实力和地位,你不应该拘泥于这些小节。等你站到我这个高度,你会发现所有情情爱爱都是有所求的,母狼,只不过是你繁殖后代和消遣的工具,根本不值得你费心。”桀说这话说得毫无愧色,他甚至都没有想起来初生的母亲到底是谁。
“连自己的父亲和同胞兄弟都能毫不留情地下手杀掉,这才是我的儿!快想起来吧,你的爪子和利牙就应该沾满鲜血,你就是为了继承我的意志和衣钵而降生的!你,是最像我的!”桀说得十分激动,他看得到初生眼底深藏的残暴和戾气,那才是他们狼族该有的眼神!
“别拿我和你相提并论!”初生咆哮一声,亮出尖牙和利爪,将桀扑倒在地,和桀一样的幽绿色的眼眸里是愤怒,还有被压抑的嗜血和癫狂。即便知道眼前的只是一个幻象,但他还是无法抑制想要杀了他的冲动,这头当初为了活下去毫不犹豫将他的母亲撞向人类的卑鄙自私的恶狼!
自他降生起,他就从未体验过什么叫做父爱,狼群奉行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在桀的统领下,这种法则更是被发挥到了极致。他还没能站稳,桀就将他丢给了他那群早已成年的兄弟,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只知道他的母亲为了他瘸了一条腿。
他的母亲性格温婉却不柔弱,她爱着桀,却是少数几头胆敢反抗桀的狼,只是每一次,都是为了她的孩子。他在开启灵智,经历第一次雷劫,拥有一丝自保能力前,是母亲在那冷酷无情的世界里庇护着他。
对于狼族来说,桀也许是最伟大的狼;可对于初生来说,他的母亲才是最伟大的。
即便他被桀一次又一次地丢进更强大的狼堆里厮杀,但只要有母亲在,他就有活下去的力量和希望。在厮杀中,他比任何狼都要狠,看起来不要命的进攻方式恰恰是他想活下去的最好证明,一切,都只是因为母亲。
可被他视若神明的母亲,在那一天陨落了。
那天,是桀经历三千年雷劫的日子,人类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他们的藏身之所,对他们大举围攻,整个狼群死伤惨重,但仍然有不少桀的忠实手下护送桀突出了人类的重围,可这远远不够,也许是因为三千年浩劫的影响,本能轻易甩掉的人类对他们穷追不舍。
他的母亲瘸了一条腿,而且也不再是桀身边的新宠了,于是在逃跑中,桀将她撞向了穷凶极恶的人类.....
也许是母亲早有预感,在前一天,母亲就交给他一项任务,让他到生肖国的最东边的森林去找一头狼,可他到了之后才发现,生肖国最东边的森林里根本连一只狼都没有。
等他赶回去,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只看见了母亲的尸体,因为她的腿是瘸的,所以连人类都不屑于和她签订契约。
他去质问桀,桀承认了,毫无愧色。
他没有当场翻脸,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忍住自己满腔愤怒的,也就是在那之后,他越来越狠,越来越不要命,戾气越来越重,他的表现让桀很满意,他也逐渐成为桀的心腹。
他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终于让他等到能够将桀一击必杀的机会,他就像他父亲对他母亲一样,没有丝毫怜悯,没有丝毫犹豫,将涂了毒药的爪子刺进了桀的脖子。
“哈哈哈哈哈,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当年的我吗?”被变回原形的初生扑倒在地,桀反而大笑起来。
“我不是你!”初生的爪子刺入桀的身体,鲜血的味道刺激着他的敏锐的嗅觉,血腥味正在唤醒他嗜血的本性。
“孤寒,承认吧,你是我的儿子!是最像我的儿子!”桀的肩膀已经被初生贯穿了,可他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不停地刺激着初生。
初生的眼中的戾气在桀不断的刺激下从眼底浮上,又不断往下沉入他的心底,逐渐占据了他的内心。“我不是你!”随着初生的一声咆哮,桀的左肢和他的身体分离了,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射入初生的嘴里,血的味道!
“哈哈哈哈!没错,就是这样!杀了我,杀了我!你就是我的继承者!”
已经失去理智的初生高高地举起左爪,正想像那天一样,刺入桀的咽喉,却发现自己的爪子怎么也刺不下去,心底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他:初生!不要!
“动手啊!是我杀了你的母亲!杀了我!像那天一样,杀了我!”见初生停下了动作,桀发狂地催促道。
但初生却放开了桀,收回尖牙利爪,变回了人形。
“你在引诱我杀了你。他不会那么做的,他只会杀光一切胆敢反抗他的所有人,所有灵兽。”初生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想要把嘴里的血腥味吐掉。
“多亏你的提醒,让我知道我最怕的不是他,我最害怕的是变成像他那样的狼。”初生抹了抹脸上的血迹,慢慢说道:“我知道我是他那么多后代里最像他的那一个,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否认,可事实是杀了他之后的那些年,我变得越来越像他。不过,我也知道,我不是他。”
“你怎么知道?”初生眼前的“桀”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初生眼里的戾气开始消退,渐渐被温柔所取代,他看着身形开始涣散的桀,轻声而又坚定地说道:“因为我学会了爱一个人。这就是我永远都不会变成他的原因。”
类似冰面碎裂的声音传来,所有的一切都裂成了碎片,幻境消失了。
从幻境中清醒过来,初生才感觉到自己的左肩一阵刺痛,这还有阮绵绵在一旁给他治疗的效果。原来,在幻境里,他刺向“桀”的那一爪实际上刺向了他自己,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听到心底传来的阮绵绵的声音,没有及时反应过来,恐怕他就会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把自己杀死。
他是最后一个从幻境中清醒过来的,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问他看见了什么,他也没有问他陷入幻境期间是什么样子。
阮绵绵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点点泪光,见他醒来,也只是一言不发地帮他治疗着伤口。
初生抚上阮绵绵的手,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上,这一刻,谁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