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婵媛在姬澄家的大床上辗转反侧。

这张大床很舒服，让人感觉枕在云上，但她根本却无法安眠。

是的，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云淡风轻，今天为了掩饰自己失控到落泪的窘态，一直在伪装浑不在意，可此时此刻夜深人静，万千思绪一股脑涌了上来，她几乎有些招架不住，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她的阿澄，她两世都在辜负他，前世害他幽居深宫，今生害他去家千里。可他从来都那么体贴温柔，对她无一丝怨言。

她倒宁愿他痛斥她，对她撒泼，把情绪都发泄出来，这样她也许会好受一些，但他选择把一切都咽进自己肚子里。

她可真是一个失败的妻主，无法庇佑自己的夫郎。

半夜姜婵媛起身去外面找卫生间，路过姬家父母卧室时发现门缝里传来亮光，两人显然还没睡。

她正要加快脚步离开，就隐隐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夹杂着什么“劫数”之类的话，但细听却再也听不清了。

这使得她心情更沉重了。

姬澄的父母对她和颜悦色，也许是因为那道士所言，她是他命里的劫数，他们怕自己伤害到宝贝儿子，便把一切都做到最好。

若那道士对任何一个人讲出同样的话，姜婵媛都能自信地反驳她是那人的贵人，但放到姬澄身上，她倒真的有几分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

她可不就是他的劫数吗？

“婵媛。”

她突然听到背后有人轻声唤她，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姬澄，才拍拍胸脯。“大晚上的，你搞什么？”

“我听见你开门的声音，不放心就出来看看。”

“哦，我想去如厕。”

“客卧里有卫生间。”

“啊？我没注意到，那你带我看看。”姜婵媛压低声音，放轻脚步，跟着姬澄走回客卧。

“就在这里。”姬澄给她指了指。

“谢了，你快回去睡吧，我开门是不是把你吵醒了？”她都不知道姬澄就住在她隔壁。

“无妨。你去吧。”

她方便后出来，发现姬澄还在，正坐在一张沙发椅上发呆，见她出来笑了笑。

她心里有了个猜想。“阿澄，你不会也夜不能寐吧？”

“也？”姬澄语调上扬。

姜婵媛一拍脑门。“真是半夜不清醒，暴露了……好吧，我就是睡不着。”

姬澄连忙起身。“是因为床铺不舒服吗？还是枕头高度不合适？我给你换一套……”

“不用不用。”她拉住他的手。“不是那些问题，你家的床比我家舒服多了，要不是肯定买不起，我都想要床品链接。”

“那明天我给你打包送过去，客卧再准备一套便是。”

“姬总可真是财大气粗。”姜婵媛揶揄道：“不过我从你家搬一套床品走……那画面也太诡异了，算了算了。”

“那陛下为何睡不着？”姬澄盯着她的眼睛。

姜婵媛握住他手腕的手缓缓下移，和他十指相扣。“阿澄为何夜不成眠，我便为何辗转反侧。”

姬澄掌心逐渐变得滚烫，声音也有些沙哑。“陛下……休要捉弄臣。”

姜婵媛一脸无辜。“我捉弄你什么了？我就是实话实说。”

“我收回之前那句话，你可不是什么都不会。”姬澄低下头，不让她看见他粉红的脸。“你有时候可太会了。”

“你倒是比醉酒那次听话多了。”姜婵媛用手指搔了搔姬澄掌心，对方一愣，抬起头看她。

“什么？醉酒的时候发生了何事？”

姜婵媛懊恼道：“我今天晚上真是没带脑子，忘了你肯定不记得了。算了算了，你就当无事发生过。”

姬澄可不会让她轻易揭过去，他另一只手也握住姜婵媛的手，循循善诱道：“婵媛，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吗？如果是你，一定也不愿自己对发生过的事情毫无印象吧？”

女皇陛下下意识点点头。“嗯，那感觉很不好。”

“所以恳请陛下告知于我。”

“也没什么……”姜婵媛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简要说明了一遍，省略了一些过于肉麻的话，说完之后发现姬澄的眼神微微变了。

她眉头一皱，突然感觉对方身上有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原来已经做过了……”姬澄弯起唇角。

“什么……”姜婵媛想松开手，结果手是松开了，姬澄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她怕姬家父母听到响动，不敢惊呼，只能拍打姬澄的后背。“放我下来，成何体统？”

“我们不是早就乱了体统？”姬澄把她放在床上，双手撑在她身体两边。“陛下，可怜可怜我吧。”

“可怜什么？我看你现在好得很，都比我有力气了，这要是再用灵力岂不是要把我捆住？”

姜婵媛完全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完却发现姬澄的呼吸更急促了，目光也逐渐下移。

“等等，你不会真的在想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吧？”她警惕道。

他伸手按灭昏黄的床头灯，客卧彻底陷入黑暗，只有皎洁的月光照射进来，姜婵媛之前并没有拉窗帘，因为她不会使用电动窗帘。

不过现在透过月光，她总算不是两眼一抹黑，还能勉强看清姬澄的面容。

“清清，那个，有话好好说，你先起来……”她说着，还试图抬起身去推他，结果两个人肢体相触，姬澄倒吸了一口气，严丝合缝地抱住了她，她又陷入了柔软的大床。

“我不会做出格的事情，羲和，让我抱一会儿就好，我不希望我抱你的记忆，只存在于你的脑海中。”

“哦……”姜婵媛缓慢地思考着，也许这样确实对他不公平？那就抱抱好了。反正抱一下也不会少块肉。

但随即她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异常。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她终于忍不住说道：“清清，你……需不需要我帮忙？”

姬澄微微抬起头，表情不解。“什么？”

“就是……”姜婵媛目光下移。“你们年轻男孩子，血气方刚，我可以理解……”

姬澄反应过来，脸霎时比晚霞还红，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抱歉，我……”

话还没说完，他就跑了出去。

姜婵媛从床上坐起来，嘀咕道：“害羞什么？这不是人之常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