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婵媛的到来让姬澄吃了一惊，他本来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她直接从沙发上滚了下去，吓得姜婵媛赶紧冲上去要扶。

姬澄自己爬起来，拍拍衣服。“你……你怎么来了？”

姜婵媛看到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轻笑一声。“联系不上你，这不就登门拜访了吗？”

姬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立刻解释道：“手机没电了。”

“哦。”姜婵媛似笑非笑。

“冰箱里是不是还有布丁来着？吴姨，把布丁拿出来。小姜要喝什么？我感觉新买的番石榴汁蛮好喝，还有青柠汁、苹果汁、牛奶，咖啡就不要喝了吧，晚上容易睡不着。”姬澄妈妈热情地张罗着。

“我都可以，不用麻烦的，阿姨。”

“我们上楼说。”姬澄看了父母一眼，拉着姜婵媛的手上了楼，姬澄妈妈还在喊“一会儿我让吴姨把甜点和饮料给你们送上去，你们慢慢聊。”姜婵媛不自在地想甩开他的手，没有成功。

“等等你、你、你注意影响啊，别往卧室走，去书房！书房！”姜婵媛一脸抗拒。

姬澄停下来。“谁说我要去卧室了？这里就是书房。”

姜婵媛只看见了懒人沙发，视线向右偏转才发现一面墙的书柜，松了口气，跟姬澄进去，随即对方关上了门。

“陛下夤夜前来，臣有失远迎，还望陛下见谅。”姬澄转身，对她施礼。

姜婵媛摆摆手。“不必拘那些虚礼，阿澄，我今天从班主任那里知道了你的录取结果……你怎么会去金陵？第一志愿没走成吗？”

“金陵大学就是我的第一志愿。”

姜婵媛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什、什么？你不是说你会去燕京的吗？”

“陛下忘了臣当时为何想去燕京吗？因为陛下对此地心向往之。”

“我现在也想去燕京啊，我被燕京人民大学录取了。”

姬澄微笑着道贺。“恭喜陛下得偿所愿，双喜临门。臣之所为，也不过是为了满足陛下的心愿。”

“我什么心愿？”

“陛下不是希望臣远离你的视线吗？千里之外可还合适？若要再远一点，臣也是做得到的。”

姜婵媛磨了磨牙，离开椅子站起来。“姬澄，我说的从来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别围着我转，有自己的生活。”

“陛下说得轻巧，但您以为我是圣人吗？”姬澄低下头，和她额头相触，姜婵媛下意识屏住呼吸，听到对方低哑的声音。

“你日日在我面前，我怎么可能静得下心来视你若无物？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理智与感情区别分明的，臣愿意遵从陛下的一切指令，但臣也有力不能及之处。”

“所以你就……”姜婵媛皱起眉头。

“陛下就当臣自我放逐吧，臣想试试如果不能与陛下时常相见，是否就能忘记陛下。臣明白陛下的苦心，您不希望臣成为您的附属品，臣也不希望自己成为您的挂碍。如今的结果对你我都好。”

他面容平静，就像大熙深宫中那个贤良淑德的皇后，姜婵媛想不出反驳的话，怔怔地看着他，心里一片慌乱。

他说的有道理，也许只有分别才能让两个人关系转淡，换一个陌生的环境，大家才会有各自的人生。可是……可是……她根本没有想过会这样。

她想过两个人都在燕京上学，学校离得不远不***时各忙各的，周末偶尔会一起吃个饭，他如果有困难，她会及时赶到帮忙，就这样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她没想过会和他远隔千里。

她已经习惯了生命里有他的存在，怎么能轻易剥离呢？

但……也是她要求他不要把她当成全部，他为了实现她的命令自我放逐，她觉得心疼，却没有立场埋怨。

姜婵媛失魂落魄道：“阿澄，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吗？可是……前世我消失后你我分别数年，你也并没有……忘记我。”

姬澄凝视着她，眼圈渐渐红了。“陛下，你非要如此残忍地把一切疮疤都揭开吗？”

她哑然，眼中也有了泪意。“抱歉，阿澄，我……我真是个混蛋。”

他为了她舍弃一切奔赴异世，如今又为了她离家千里。而她从来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看似为了他好，却从来没有尊重过他自己的意愿。

“对不起，阿澄，对不起。”她抱住他，眼泪簌簌而下，姬澄像被烫伤了一样，不适地颤抖了一下。

“羲和……你哭了？”

“我没有。”姜婵媛把头埋进他的肩窝，不让他有机会查看，却忽略了泪水会浸湿他的衣服。

姬澄有些手足无措。“对不起，我不想让你流泪。是……是臣无能，惹陛下担忧了。”

姜婵媛猛地把头抬起来，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捧住他的脸，闭眼吻了上去。

她想起大海，想起海水的咸涩，想起海浪的汹涌。他就像她的海，温和地包容她的一切，拱卫她的陆地王国。

“我后悔了，清清。”她喃喃道：“我不应该那样要求你，你分明都要摆脱皇后的束缚了，却被我一步一步按回了那个虚伪的壳子里。我明明想让你做一个无忧无虑的肆意少年，怎么却用我的意志捆住了你？”

姬澄眉目温柔，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自始至终，都是我心甘情愿。若我真的不愿，哪怕是你以死相威胁，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所以你……现在……还喜欢我？”姜婵媛抽抽噎噎地问道。

姬澄有些无奈。“陛下，这么明显的问题，您还要刨根问底吗？臣如今也还是会害羞的。”

“没有‘陛下’，也没有‘臣’。没有帝王，也没有皇后。”姜婵媛自己抹了抹脸，神色认真地看着他。“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平等的人。现在我问你，如果抛弃过往的一切，不考虑未来要面对的狂风暴雨，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姬澄眨眨眼，退后一步，扶住门把手。“你说什么？”

姜婵媛看着他发懵的表情，突然就不紧张了，破涕为笑。“我想和你在一起，好好谈一场恋爱，不会再有任何人干扰我们，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