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谋之嫡女风华
作者:月斜楼上 | 分类: | 字数:28.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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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后悔
宋知秋送了朱槿回来,又给楚墨诊了一回脉。
说到底还是这下药的人阴毒,刺杀的人临走之前放了个烟雾弹,本也是无毒的,但里头掺了一味药,勾起了楚墨积年的毒,宋知秋同其他几位太医没日没夜试验了几天,这才决定以毒攻毒,直接再加味猛药,把夙年的旧疾一块儿去了,最后只多了一样催情的副作用,但对于楚墨这个身份的,着实也不算什么了。
楚墨睁开了眼。
宋知秋道:“殿下可还有什么特别不适的地方?”
楚墨不语,脸上瞧不出个神情。
宋知秋确定他无事,又见他这般神态,明显是有所念,忍不住笑道:“臣一直以为殿下是清心寡欲,没想到是藏娇金屋,不过那姑子倒真个国色天香,殿下瞧不上其他人也是正常的。”
“就是不知道这美人为何来得如此凑巧,和殿下心有灵犀?但看她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当真无欲无求,怎么感觉不太愿意和殿下牵扯上关系?还叫我帮她遮掩着出了昭明殿。”
楚墨不接他的话,道:“本宫身上的余毒如何?”
宋知秋点出了朱槿出现的不合理之处,但见楚墨不答,便知道楚墨心中有数,这不是他要操心的,当下便也正经答道:“殿下身上的余毒随着,咳咳,已经清理了大半,剩下的就是调养的功夫,另外余毒偶尔反复,找个长久可靠的宫女即可。”
楚墨道:“可还会出现不能自控的情况?”
宋知秋也不知道这药竟会烈到如此地步,愣了愣道:“剩下的只是残毒,应该不会的。”
楚墨道:“本宫身上许多年前的毒,一是当年给本宫下药的人知晓,二便是太医院寥寥几人。”
宋知秋凛然,前者楚墨必然会顺着去查,而后者便是他的职责了:“殿下放心,臣一定彻查太医院有关人事。”
楚墨颔首。
宋知秋看着楚墨的神情:“那殿下休息,臣去嘱咐饮食上的一些事项,先告退了。”
楚墨似乎想问些什么,最终也只是点点头:“知秋劳心了。”
宋知秋一笑:“臣本就是殿下伴读,不思进取到了太医院,深觉负了陛下与殿下的栽培之恩,如今也算是侍奉在殿下左右,自该尽心竭力。”
太子伴读身份不高,但却是太子最心腹最信任的一类人了,只要太子登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但宋知秋却沉迷医术,当了太医这吃力不讨好还被人瞧不上的差事,虽然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左院判的位置,却到底辜负了家族的期望,也着实对不住楚墨先前对他的一番看重。
宋知秋掩上门。
年轻太医的背影中颇有几分沉重,不知道是否后悔过当初的选择。
楚墨收回目光,余光扫过一地的凌乱。
外衫,上衣,裙带,下裳………一路从浴桶散到床前。
不可自控的疯狂与荒诞。
蚀心透骨的绮丽与娇媚。
楚墨冷静地看着。
想,谁都会为有为选择后悔的时候。
宋知秋有,他有,朱槿也会有。
——
朱槿已经后悔了。
宋知秋才走,她便立刻放缓了脚步。
不可言说的疼。
楚墨先前叫她涂的膏药估计是一点用都没有的了,腰腹间的疼痛让她几乎抬不起脚,可外面还在下雨,这半夜时分,她独自撑着伞,全身都不爽,真是亏得那位宋太医能忍心把她赶出来。
可不出来能怎样呢?
她本来就要出来的。
她不能真的给楚墨做个不清不楚的妾啊。
人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这盛夏时分,衣服遮挡不了多少东西,不照镜子她也知道这痕迹瞒不过贴身丫头,芸禾就罢了,芸香当真是个麻烦。
家里养只猫儿被抓一下尚且是疼的,何况是一个跟了她这么长时间的丫头。
过了个转角,忽地见了个提着灯的人。
朱槿正想着事情,被吓了一跳。
定睛一瞧,原来是张姑姑。
张姑姑撑着伞,见了她赶紧上前搀扶:“姑娘可还好?”
朱槿左手接过她手中的灯,任由她搀扶着。
张姑姑低声道:“我听说姑娘一直被留在昭明殿,心中总觉不踏实,这事未必做得周全,后半夜听说小膳房又开火了,想着太子是不是又有了些指望,姑娘是不是能出来,便又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等到了姑娘。”
朱槿重新打量了这位姑姑一眼。
消息够快,说明手段人脉不错;能知道来瞧瞧,更是难得的有心了。
怪不得能有底气昧下宫中的东西。
朱槿道:“多谢姑姑了,不知道姑姑附近可有住处?”
张姑姑搀着她:“姑娘不必跟奴婢如此客气,叫奴婢一声素宁就好,且仔细脚下,奴婢这边有间屋子,姑娘跟着奴婢走就好了。”
先前来永定伯府宣旨的是一位姑姑两个太监,那位姑姑叫素姑姑,宫中资历很深,而张姑姑和她同为“素”字辈,可见身份也不一般。
朱槿笑道:“先前来我家中宣旨的素姑姑,不知道素宁姑姑和她是什么关系?”
第154章 后悔
素宁道:“那是素夕,和奴婢是同一时候进宫的,又在同一位姑姑手下,奴婢原名不叫这个,为了避贵人的讳,素夕先前的名儿也不好听,姑姑就一块儿改了。不瞒姑娘,先前素夕便跟奴婢说过永定伯府的二姑娘是个值得相交的,如今奴婢跟着姑娘,也算有一段缘分在里头。”
外貌本就够引人注目了,何况还有玲珑心肝。
当时单轻容特意要找人开刀,她本就无路可走了,承了朱槿的情,保住性命,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朱槿走得很慢,素宁也就特意放慢了步子。
朱槿道:“那素宁姑姑很早就进宫了?”
素宁就有些叹气:“七八岁的光景吧,才到我姑姑的腰间,”又道:“娘老子都吃不饱饭了,进了宫也算条出路。”
朱槿瞧着素宁二十五岁上下的模样,她爹娘的饥荒一闹就闹了十几年?一再让她拿钱到如此地步?宫女二十五岁就有机会被放出去,素宁肯定快了,不知道她会是个什么计较。
素宁道:“脚下是台阶,姑娘小心些。”
朱槿腰上根本使不上力气,几乎是倚靠在素宁身上往上走,走完满头都是冷汗。
天黑,素宁看不大清她的神情,但一定感到了她的异常,不过没说什么。
素宁收了伞,又往旁边取了火折子:“姑娘且坐坐,奴婢偶尔值夜的时候,不想来回跑,便住在此处,布置得还算齐全。”
火光擦亮了一瞬,素宁目光里满是诧异。
朱槿坐在桌边:“怎么了?”
素宁找了面巴掌大的铜镜递给朱槿,道:“这事不该是奴婢多嘴的,但姑娘就这模样被人看见了,怕是很不妥当。”
朱槿对着光,先前梳妆的时候用的是蜡烛,所以不大清楚,现在在油灯下,所有的痕迹一览无余。
本朝民风开放,宫女的衣裳也做得不够保守,夏季的上衣露着脖子和半个胸脯,袖子也没有把手腕挡住。
所以朱槿的锁骨胸脯上青紫的痕迹十分明显,另外,朱槿抬起手,甚至手腕上都有指印。
朱槿放下镜子,看向素宁。
素宁跪下,脸上的神情恭敬而不惶恐:“姑娘救了奴婢性命,又给了奴婢金子,奴婢感恩戴德,此生都愿意侍奉姑娘,但奴婢想要姑娘一个准话,让奴婢以后一直为姑娘效命。”
素宁一个头磕下去:“奴婢晓得姑娘让奴婢办事,是信任奴婢,但以后不必给那许多金子了,奴婢能为姑娘尽忠,便已经是奴婢的福气了。”
这话说的,多么的忠诚啊。
连对她最重要的钱都不要,就为了给她办事。
但世上哪有白做的事情呢?
素宁先前还对她一口一个“姑姑”,现在转头就变成了和芸香芸禾一样的“姑娘”,就这一夜的功夫,这位心思灵活又消息灵通的姑姑,本来就猜到了什么吧?
不过她大概误会了什么。
朱槿伸手扶起她:“素宁姑姑客气。”
素宁抬头,是真的有些疑惑。
朱槿要人办事,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她需要找个人依附,找个势力投靠,这种互惠互利的事情,在她看来,朱槿是不会拒绝的。
朱槿笑道:“你我本为同僚,相互帮助也是咱们的情分,至于其他的,恐怕槿娘不能带给素宁姑姑了。”
她眼馋太子妃的身份,但就楚墨的态度,老皇帝对楚墨的在意和对她的隐约不喜,她能嫁给楚墨的几率,实在是太低了。
素宁如果把她当做未来娘娘来押宝,恐怕是要让她失望了。
朱槿点了她一句:“今晚什么都没发生。”
素宁的神色变了变,最终开口道:“姑娘怎么能肯定……”
宫里男人不多,但人性共通,她不信有谁能不对朱槿这样的尤物动心,不仅在于外貌,也在于神态,似乎柔弱不堪,但又有主意,自己拿得准分寸,似乎心机极深,但行事又叫人舒服,这种捉摸不透的女人,几乎是任何有野心的男人,都难以抗拒的。
朱槿的目的已经阶段性地达成了,她需要重新思考对权势的渴望和与楚墨的关系,要不要为了权势再去强求算计楚墨一波,可能会招来什么反噬,还是干脆放弃楚墨去寻找下一个目标等等问题。
但这些都不是可以对素宁说的。
朱槿浅笑着打断她未说完的话:“姑姑。”
素宁的神色在灯光下变化,最终还是磕了头:“奴婢想跟随姑娘。”
她还是要赌一把。
她就赌朱槿必然进宫。
她就把自己下半生的运势压上去。
朱槿道:“姑姑不出宫吗?”
出宫,素宁恍惚了一下,是了,她也快二十五了,但一家团聚天伦之乐对她而言早就如同做梦一般,出宫她就更给不起家里人钱,出宫她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不会有什么依靠。
出宫,无用。
素宁坚定道:“奴婢不出宫。”
她这样说,朱槿就不推拒了:“只要我在宫中一天,素宁若是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素宁道:“奴婢当为姑娘肝脑涂地。”
朱槿解决了事情,便有些困意倦怠。
素宁道:“奴婢为姑娘铺床,姑娘先歇息吧,马上天快亮了。”
“莫要让旁人来扰我。”
“奴婢晓得。”
朱槿知道她是能在人前把话圆过去的,便也放心睡了。
朱槿做了个梦。
梦里,楚墨一双眼睛里满是红色,掐着她脖子道:“娘子,我待你不薄,你多少次犯下大罪,都是我救了你,不与你计较,你便是这样恩将仇报,趁虚而入的?”
朱槿仿佛真的被掐住般呼吸不畅。
她想要辩解:“不是我也是别人啊,怎么别人可以,就我不行……”
“你也不吃亏啊……”
但这话不用说出口,只是想想,朱槿就已经心虚了。
没有这样的道理。
心虚气短之后,又被掐得生疼,朱槿反而从胸腔里生出了一股理直气壮,闭着眼拼命挣扎道:“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是要你!楚墨你之前又不是没有欺辱我的地方,现在就是还回来了而已!我就要你!我怎么都要你!”
空气中安静了片刻。
楚墨被她挥开手之后,迟迟没有动作,也没说话。
朱槿正在疑惑,随即,便感到柔软的唇瓣印上她的额头,一路向下,激起层层战栗,朱槿目眩神迷,恍惚不能自已。
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来到了腹部,然后就变成了手指。
纤长的手指缓缓按压揉搓着她的腰腹。
有些疼。
她的淤青未退。
手指上沾了膏药,在给她按摩。
但这手指略有粗糙,不该是属于养尊处优的太子的手。
朱槿悚然一惊,睁开眼睛,正好看进一双锐利的眼中,眼尾上挑如飞凤,开闭间神光四溢,如一把匕首般不可触碰。
他说:“小姑子,这是我给你留下的痕迹,你怎么就带着这一身痕迹,与别人欢|好了?”
朱槿失声道:“桓清!”
朱槿猝然从梦中惊醒。
没有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