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楚在他面前俯下身，下意识把对方当成小孩，轻声哄：“可是……”

可是轮椅需要解开啊。

她话还没说完，对方又睫毛落下，垂下小脑袋，闭着眼睛，睡着了。

喻楚：“……”

想起对方软乎乎的一句“牵着”，她犹豫一会儿，还是没有离开，牵着他的手，坐在床边陪他。

他指尖很暖，颜色却是雪白，在厚毯下露出一截白皙指尖，却很执着地牵住她的手，勾着指尖不放开。

碎发下的眉目精致，美丽得勾魂。

喻楚望着那对低垂的眼睫，蝴蝶羽翼般的漂亮。她想起这下面的眼睛，是和主神大人一模一样的紫色……

她不禁喃喃唤了声：“大人？”

对方没有反应。

喻楚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也不一定紫色眼睛就是主神啊。位面里的碎片也可以有同样的眼睛。

至于眼神很像……可能因为，这枚碎片的性格也比较像主神大人？

她把这件事暂时放下，牵着初代的手指，耐心地等他醒来。

少年睡了很久。

这期间，一个实验人员来过，把一个文件档案交给了喻楚。

“这是关于初代的全部资料。”他恭恭敬敬地对喻楚道。

以前他们对女孩尊敬，是因为她是大小姐。可是现在，尊敬就是发自内心的敬畏了——她可是初代的镇静剂。

实验人员畏惧地看了眼初代。

喻楚瞥了他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这份文件肯定是谢青山授意的。

没有他命令，别人也没权利给。

看来他是想让她了解初代，以便于更好地陪着初代，安抚他的情绪？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喻楚收下文件，“你可以走了。”

实验人员连忙鞠躬离开，并把轮椅的钥匙交给了喻楚。

但现在挪动他，肯定要把人吵醒。

喻楚索性先放下钥匙，轻轻打开那个档案袋，抽出一份泛黄的文件。

因为年代久远，纸张都有些深色。

喻楚默默看下去。

初代是从先被当做实验品的。

至今居然已经十几年了。

从小到大，没人教他说话，没人照顾他，没人教他生活、学习。

只有无止境的实验、实验。

十几年来，因为异能的恐怖，他从来没有自由，一直被固定在轮椅上。

日常就是注射、抽血、吃药。

那些能把人逼疯的痛苦实验过程，最开始都是先用在初代身上的。

那时他不过是个小孩子。

后来，因为实验需要说话和写字，基地才让人教导这些。

他从小到大与世隔绝，每天的生活就是痛与吃药，可是却让人性格如一张白纸，没有情绪，也没有波澜。纯净得像是枝头料峭的冰雪。

他从没有显露过什么情绪波动。

因为长时间的实验，少年身体的免疫系统全部异变，每时每刻他都会感觉到疼痛，哪怕是血液冲刷血管带来的动静，都会感到针扎般的疼。

如果做出动作，就会更加疼痛。不管是抬手、点头，还是行走。

喻楚惊诧地抿紧唇。

所以刚刚——他轻轻牵住她手指的动作，是忍着极度的疼么？

在实验区，仰头亲吻她的动作，应当也会带来极大的疼痛吧？

那些镇静剂的作用并不是镇静，而是把活跃因子注入他的血液。

每次实验前，用特殊镇静剂注射，活跃因子进入血液中，会让少年疼到无力抬手，这就是所谓的“镇静”。

并不是让人镇静，而是通过极致的疼痛，迫使他无法使用异能。

实验人员确信，那种镇静剂带来的疼痛，会让初代根本不能移动。

可是今天……

喻楚望向少年漂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