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川望着玄机上人，神识中忽然有些眩晕，不过旋即又是恢复清醒。秦小川望向四周，情景陡然发生了变幻。

寒潭木桥都已消失不见，他来到了一处梅园。腊冬寒梅盛开，趁着月光更显清冷。秦小川才知，刚才是玄机上人施展了幻术，让自己置身于寒潭之上。

“刚才那道网，名曰雾露乾坤网，是水属性高阶法宝，若想轻易破解，除非是用更胜于它的法器。”

雾露乾坤网，秦小川有所耳闻。当初瀚海城一战，碧海阁便是用这雾露乾坤网罩住了魔道十万援军。没想到玄机上人为了测验自己手中的究竟是不是南宫燕锻造的神剑，不忍损坏这等重宝。

虽然这法器可以修复，但是日后品阶必然会有所下降。

似看出秦小川的疑惑，玄机上人走上前来，望着秦小川手中的破空剑。

“与正道而言，你手中的这把剑非同小可，甚至可以改变两道格局。只是南宫燕人古怪，性情飘忽不定。除了你手中的这把剑，他锻造的最强的三把剑分别是含光、承影、宵练，只可惜这三把剑，他都并未送与我正道。承影剑赐予御鬼宗九头狮驼，寒光剑给了魔道东门飞雪，宵练剑留在了黑沼林剑冢。你能得到此等神剑，却是始料未及。”

原来九头狮驼手中的承影剑亦是出自穆老头之手。若是如此的话，只怕这三把仙剑也被南宫燕锻造成了本命仙剑。

“掌教先前是如何看出我手中的这把剑便是南宫前辈锻造的神剑？”

望见秦小川眼中的疑惑，玄机上人眼中露出一抹狡猾，侧身负手而立，望着夜空中的那轮圆月。

“我心中好奇，你究竟有何能耐，能在灵穴七层修炼.....”

秦小川闻之顿时恍然，原来是因为在灵穴七层中，破空剑疯狂汲取灵力，使得玄机上人察觉。这倒是秦小川的疏忽，他一直都是小心防范着魔道内应，却是忘记了碧海阁高手可以窥测灵穴。

“只是我看着你手中的这把剑，又是有些疑惑，竟然无法看出它是由何等材料炼制而成。”

“是九天玄铁，是藏剑楼中的一块九天玄铁，南宫前辈为了不让人看出它的奇异之处，遂施展了些手段。”

玄机上人一听，竟是来自藏剑楼，目光中闪过一抹诧异。他原以为，这材料会是南宫燕提供，秦小川因为某些原因得到了神剑，却是不曾想到，这材料竟是秦小川从藏剑楼中带给南宫燕。

“掌教为何是这等表情？莫不是我从藏剑楼中带出九天玄铁，有何不妥？”

“这倒不是，”玄机上人摇了摇头，“只是我从未听闻藏剑楼中有九天玄铁的存在，不过我不知晓，并不代表不存在。这藏剑楼乃是以上古之物，无崖子所赐。想来即便是无崖子，都不知其中具体有哪些宝物。”

玄机上人这么一说，秦小川更是惊叹自己的气运强大，就连玄机上人这等高人都未曾发现藏剑楼中有九天玄铁，竟然让自己遇到。

“我既有如此机缘，切不可浪费，”秦小川内心暗道。

“我正道能堪称神器者，唯有三件利器，武陵山庄无崖子手中的方天画戟，苏仙子所持的虹渊剑，以及我碧海阁手中的巨阙。但在魔道，亦是有三件幽神赐予的神器，分别藏在魔道三宗内。而如今你又得一神剑，已是打破正魔两道平衡，正魔两道必然蠢蠢欲动，日后你手持破空剑定要万分小心。”

这一点穆老头与南宫燕早已是告知，秦小川自然知晓。所幸破空剑被设下重重封印，外人无法看出，只需自己好生提防，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多谢掌教，弟子定会万分小心，也会勤加修炼，不辱没了手中神剑。”

若是在旁人听闻，必然嘲笑秦小川异想天开，但是在玄机上人看来，却是极有可能。如今秦小川已是没了心，一切生机全靠女娲石维持。世人常说的五行灵根在他身上都已无效，他走上了一条独属于他自己的修炼之道，未来如何，倒真是不好说。

“还有一事，弟子想要禀明掌教。今日甘露台宴会，弟子偶然外出，偶遇御鬼宗九头狮驼在崂山炼剑，不知阁主可曾看见？”

“九头狮驼？”玄机上人并未太注意，他一心在此雾露乾坤网，并未留心他处。只是独孤长老已是自立门户，他门下弟子为何还回来碧海阁？

“蛟分承影，雁落忘归，九头狮驼当真是惊艳之才，出世方不过十年，便已是龙凤榜榜首，若是他早出世几人，不知与江辰可否一比。”

秦小川听闻掌教之言，对这九头狮驼竟有如此高的评价，自己不禁又是对九头狮驼添了几分敬佩。

“蛟分承影，乃是以快速见长，影融于剑，根本让人无法看出他究竟是何时出剑，此等速度，即便是练虚甚至合体境高手，都未有几人能够做到。”

秦小川点了点头，他也曾听闻过九头狮驼的传言。蛟分承影，雁落忘归乃是两招极其高深的剑法，世上能破的了“蛟分承影”这一招的，便唯有“雁落忘归”。雁落忘归施展起来看似软绵无力，但却威力巨大，能将蛟分承影化为无形。

第51章

而且这九头狮驼竟是将“雁落忘归”这一招公布于世，任人修炼，但却无一人能够将雁落忘归修炼到，能破除九头狮驼蛟分承影的地步。所以以至于又有些人说，九头狮驼公布的雁落忘归这一招根本就是假的，只不过是为了增添他的虚名罢了。

但是与九头狮驼交过手的高手，都知他施展出蛟分承影时是如何迅速，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比肩，世间的这等传闻，实属无稽之谈！

“掌教，弟子还想请教一件事，不知雷师兄功法师承何处？”

秦小川见九头狮驼施展的剑式与雷师兄一模一样，但是碧海阁有着约定俗成的规定，每一位弟子只能跟随一位师傅修炼功法。九头狮驼功法必然是承自独孤师叔，难道雷师兄也是师承独孤师叔？可独孤师叔毕竟是丹道长老，只怕雷师兄师承另有其人。

“当初竹林七子，除了你江辰师兄学遍了碧海阁所有高手功法外，其他人师承各不相同，但当年瀚海城一战，陨落了不少高手，震岳的师傅郭颂长老，也是陨落在瀚海城。”

郭颂长老？雷师兄果真不是独孤长老的弟子。

“今日弟子见到九头狮驼，他竟与雷师兄施展了相同的剑法，莫不是独孤师傅与郭颂长老都会此套剑法？”

“哦，竟有此事？”

玄机上人闻言也是颇为惊讶，若说九头狮驼与雷震岳炼丹手法有些相像这倒可以理解，毕竟竹风长老与独孤长老同出一门。

玄机上人回想着前尘往事，他似乎记得独孤长老与郭颂长老交情不错，莫非郭颂长老曾与独孤长老分享过这门剑法？

“你独孤师叔与郭颂长老有些交情，兴许郭颂长老将这套剑法给了独孤长老，也未可知，”玄机上人也只能这么猜测。

玄机上人望着秦小川，话音又是一转，“如今你可有何打算？”

“我曾禀明师傅，今后以修炼为主，炼丹为辅，况且我既是得到了这把神剑，便不能让它蒙尘。”

玄机上人点了点头，如今他已是得到了神剑，日后若是没有与之相匹配的修为，这把剑反而会成为他的累赘，正所谓怀璧其罪！

如今秦小川身在碧海阁，倒是不会有什么危险，难道他就一辈子都不下山吗？而且，玄机上人可是听说了竹风长老的打算。

“修行者还是应以修炼为正道，你师父丹道之术虽然天下第一，但功法修为却还不足以培养出绝世高手来。当初竹林七子各个天赋异禀，你师父深知他能力有限，所以才让他们另投其他长老门下修炼。但竹林七子陨落其六，你师父心痛，所以才会想亲自培养你，将你留在身边。在你与竹风未下山之前，每晚来我岛上，我来亲自传授你功法剑术。”

秦小川听言，略微惊讶，呆愣的望着玄机上人。他未曾想到，玄机上人竟然愿意亲自传授自己功法。玄机上人作为正道领袖，无数天骄想拜入他的门下，但秦小川从未想过，这个人会是自己。

“掌教，碧海阁门规，修炼之道，只可师承一人，如今我已是修行师傅的功法，若是再入您门下，与门规....”

“我碧海阁可从未明文规定，那只是约定俗成，既是约定俗成，便没有强制遵守。况且你江辰师兄，可是学遍了我碧海阁所有功法，你为何不可？”

玄机上人竟然将自己与江辰师兄想比，这更是让秦小川惊骇。江辰师兄是何等惊艳之材，自己绝对不敢妄想与之一争高下。

“况且你师父闭关前，托我代为照拂与你，我又不是要收你入门下，不过是指点一二，无需这般大惊小怪。”

玄机上人话已是说到这个份上，秦小川若是再推脱，岂不是不识抬举。秦小川双手掀起长袍，伏跪在地，重重叩了一头，如此，也不枉玄机上人的教导之恩。

玄机上人点了点头，秦小川比起其他人更懂礼数，这一点确实讨人喜欢。

......

宴会结束的第二天，秦小川白日里在灵穴修炼，如今玄机上人已是知晓他手持神剑，所以他并不需要担心再被人发现，玄机上人定然暗中施展了手段保护自己。

只是秦小川并未再像之前那般修炼至傍晚才归，到了未时秦小川便是早早回了宅院，闷头睡觉。这让其他人看来，都不禁嘲笑，秦小川果然是没有耐力，这才一日便无法坚持，如此毅力，将来难成大器。

他们却是不知，到了戌时，秦小川便是猛地从床上坐起。秦小川迅速穿上衣服，推开房门。院幽寂静，枝影幢幢，秦小川仰头望了望月光，这个时辰，岛上弟子大都在房中休息，或是入定修炼。

秦小川关上房门，耳中隐隐能听到西厢房中福子的打鼾声。秦小川并未惊扰福子，便是小心翼翼的朝玄机上人所在浮岛飞去。

月光如华，尽是一片清冷寂静之意。冬日里的夜晚，少不了刺骨的寒意，但好在秦小川已是有着修为，不过是穿了身薄衣，凭借自身的灵力能够抵御的住这股冷意。

赶至玄机上人的院子，玄机上人已是矗立在院中，秦小川赶紧走上前去，躬身拱手行礼，“弟子来迟了，请掌教责罚。”

玄机上人转过头来，望着秦小川，面容和煦，“不迟，时间刚刚好。”

秦小川直起身子，正欲从储物袋中掏出破空剑，却不想被玄机上人拦住。只见玄机上人手掌一翻，一柄仙剑便是出现在手中。

玄机上人将这一柄仙剑递到秦小川手中，“你的破空剑此时即便是封印，但因为是你的本命仙剑，所以你感觉不到它的重量，无法掌控剑术的力度，这两个月，便先用此剑修炼剑术。”

原来是这个意思，秦小川接过仙剑，这柄仙剑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仙剑，而且入手极轻，挥动起来毫无阻力。

“今日我便传授你一套剑术，名曰‘飞鸿七式’，这飞鸿七式便是九头狮驼修炼的那套剑法，你能否将它修炼到九头狮驼那种地步，便看你的天赋了。”

飞鸿七式，莫不是便包括了“蛟分承影，雁落忘归”那两招？秦小川倒是忘记了，这独孤长老丹术功法都承自碧海阁，既然九头狮驼会这套剑法，碧海阁自然是也有这套剑法。

想到此，秦小川不禁有些欣喜，九头狮驼能以此剑法名震天下，便足以看出这套剑法乃是世间一等一的高阶剑法，若是自己能将它修炼大乘，实力必然大涨。

“第一式，长虹贯日！”

玄机上人并未再多言语，直接是开始传授剑术。玄机上人和煦的目光陡然变得如若利剑般锋利，浑身灵力顷刻间散发而出。秦小川被其气场震退数步，这才稳住身子。

玄机上人目光猛然望向秦小川，双眸中的一股锐利使得秦小川神识陡然清晰，牢牢望住玄机上人的身影。

玄机上人并未使用任何仙剑，而是右手双指猛地一戳，指尖灵力涌出，以四周空气凝聚成一把有形无实的气剑。玄机上人双指在这气剑上轻轻一扫，气剑竟是发出一道轻吟之声，如若有灵。

玄机上人脚步微移，但却已是走出十几步远，一身白袍随风挥动，衬着这如华的月光，手中气剑肆意挥动。每一次气剑挥动，玄机上人气势比起之前更胜一筹。宅院中肃杀之气迅速蔓延，院中空气顺着玄机上人挥剑方向迅速汇聚，引得狂风大阵，秦小川的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

玄机上人手中气剑挥动极快，秦小川看着宛若空中流星点点，无数繁星汇聚一起，那便是玄机上人挥剑留下的痕迹。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若非秦小川被玄机上人施展了神通，否则根本看不见玄机上人每一次的点剑究竟是在哪里。这一次次的点剑，汇聚成一道气势长虹的剑气。玄机上人脚步猛地一凝，手中剑气已是达到了极致。

“长虹贯日！”

玄机上人大喝一声，手中气剑陡然高举劈下，空中剑影弥漫，飞沙走石，纵使秦小川被玄机上人施展了法术，但是面对空中弥漫的剑气，也只能施展灵力防御。秦小川只听得耳畔枝干断裂倾倒之声，待视线清晰之后，院中早已是狼藉一片，惨败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