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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命

作者:小舟从此逝 | 分类:玄幻 | 字数:145.5万

第229章 弑灵计划

书名:仙命 作者:小舟从此逝 字数:4029 更新时间:2024-11-16 22:07:37

黄昏。

横贯八荒的荆州城将远处起伏的山脉一笔抹平。

城中,乌江河上,一位剑客坐在船头,身前的小方桌上摆着一个青花瓷瓶,瓶子里三十年的竹叶青已下了三四斤。

小船在川流不息的夕阳里逆流而上。

人声,马声,船声,风声,一起酿在酒里,消失在剑客微醺的醉意中。

荆州的热闹就像夕阳里的城墙,没有一丝改变。

麟德界极北。

极乐街。

船停在了岸边的小码头上,剑客停在了嘈杂的集市里。

街上摆摊的人个个凶神恶煞,贼眉鼠脸,全然没有良家商贩的样子。卖的东西也是稀奇古怪,什么古董、毒蛇、兵器、妖兽,甚至是男人女人,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但集市里的客人没有一个慌乱。

因为这里是荆州最有名的一条街:黑街。

这里集中了荆州麟德界一半以上的地痞流氓和江洋大盗。许许多多见不得光的买卖都在黑街进行,包括修行者之间的交易。

走在胭脂味、血腥味、腥臭味混合弥漫的人群中,剑客白净的脸上一片淡漠。他的这身装扮毫不起眼,走过半条街几乎没有一人在看他。

白眼酒楼。

“吃饭啊住店?”

一张鞋拔子脸拉长着声音对剑客哼哼道。

“找人。”

“找谁啊?”

掌柜不耐烦地扬着脸。

“荆昊。”

这两个字一出,让趾高气扬的鞋拔子脸立刻紧张起来,这是他半年来第一次如此直观地听到这两个字。

他又上下打量了剑客好几遍,才斜着眼低沉道:

“跟我来。”

绕过几桌正在喝酒牛鬼蛇神,鞋拔子脸带着剑客走进后房,打开地窖进入密道。

路不长,大约下降了三四十丈,一个圆形地下大厅赫然出现,四周有石梯顺下,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圆桌。

“请。”

鞋拔子脸站得远远的,全然没有靠近圆桌的意思,对剑客说完便直接离开了。

剑客撤去伪装,恢复了白云生的模样,走下石阶,对坐在圆桌最上方的一个人,问道:“荆昊在哪?”

“公子?”

闭目沉思的人睁开眼,眉心点着一颗诡谲的妖斑,目光扫了来人十几遍,颇有些惊讶地看着白云生,说道:“荆昊天王并未离开倚帝山,公子何出此言。”

“什么?”白云生黑眉一紧,不太安稳地说道,“我命人唤其下山来此候我,他竟然没有来?”

“这···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白云生莫名其妙地动了肝火,对眼前的紫衣人冷言冷语道:

“哼!再命人去倚帝山一次,务必让荆昊前来见我!”

“公子刚回荆州,何必这么大火气。”紫衣人双手平稳地放在圆桌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公子有何计划,不妨先与属下聊聊。”

“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

白云生拂袖甩手,话里开始带着冰刺,杀气暗露。

然而紫衣人并不怕他的气势,仍旧十分淡定地露着微笑,也没再出声,只是微微点点头,从头到尾都没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给我准备一间房,一个时辰之内将妖域在荆州的部署和倚帝山近况整理好,送到我房间里。”

白云生说完,斜着眼冷冷扫了一遍紫衣人,离开圆桌,走上了石梯中的通道。

就在半个时辰后,又有一个青麻布衣的青年走进了白眼客栈。

“吃饭啊住店?”

鞋拔子脸依旧看都不看地嚷嚷道。

“我找人。”

“找谁?”

“荆昊。”

吊儿郎当的鞋拔子脸瞬间凉了下来,盯着眼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上下看了好一会儿。

“真是见了鬼了。”

他正沉思着,青年绿瞳忽然一紧,飞针般的杀气穿破鞋拔子脸的天灵。

鞋拔子吓得两眼一瞪,脸带余悸道:

“你跟我来。”

相同的地窖,相同的密道,打开的却是与之前不同的一扇门。

鞋拔子脸带着青年走进一个类似牢狱的地方,光线昏暗,黑黝黝的墙壁上挂满了刑具。

青年早觉不对,但心头忽然来了兴致,遂顺水推舟道:

“这是什么地方?”

“别废话,等着。”

鞋拔子脸虽然看不透青年的底细,但这里毕竟是自己的大本营,想来任何人也放肆不了。

说完他便走进了前方幽深的黑暗里,一去不复返。

“哼,真是有趣。”

青年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淡定地看着房间四处。

突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前方甬道中飞来。

几个呼吸后,两排褐衣杀手整齐划一地包围了房间,一道人影最后走出,竟是白发黑衣。

青年目中闪着光,惊诧又镇定道:

“你是谁?”

白发人反问道:“你又是谁?找荆昊何事?”

青年冷冷道:“你好像不是荆昊天王吧?”

白发人自信一笑,道:“我是荆昊的主人。”

“你就是当年大闹天池、斩杀薛炀、名动江湖的白云生?”青年淡然一笑,接着道,“你可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现在天下人莫不想知道你的消息。”

白云生露出鹰一样的眼神,冷冷道:“不管你是谁,你的命都留不住了。”

说完,他从背后拔出长剑,围在四周的杀手纷纷亮出兵器,霎时间昏暗的地牢里寒光荡漾。

青年故作紧张,挥手急声道:“等等!”

“你怕了?”

白云生虽然也看不透眼前人的修为深浅,但此刻他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青年道:“我听说你大哥项无间也已重现江湖,而且和月亮丘大小姐慕容尘一起被烟雨楼抓了,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们在哪?”

白云生一听,本来阴冷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道:

“看来你知道的事情还不少。”

说完,他慢慢收起长剑,向身边的杀手命令道:“将他抓起来,打入水银牢。”

接着随手抛出一团黑光笼罩青年,封印了他的修为。

深夜如潮。

荆州城仿佛一艘停驻在无尽海洋中的巨轮,承载着这片天地一段最古老也最包容的文明。

丑时,地底深处。

水银牢狱四处悬空,深不见底,唯有一条石阶通往牢门。

“咔咔。哗啦。”

一条条厚重的锁链应声而断,铁门缓缓打开,身处万钧水银中的青年也慢慢睁开双眼,嘴角微微扬起,好像早就知道有人会来。

与此同时,在地下两百丈的一间密室中,白云生正翻看浏览着呈上来的情报,竖在四个角落的夜明珠荧光闪闪。

不久,一丝邪恶的微笑在他脸上浮现,倚帝山妖域和荆州的状况他已了然于胸。

可就在此时,一束冷风突然穿破机关石门冲了进来。

“谁!”

白云生猛然拍桌,面前一丈外燃起一面薄薄的黑色火墙,试图拦下冷风中的暗红锥刺。

“噗!”

暗红色的锥刺像扎破薄纸一样破开火墙,钉在了白云生的左肩上。

一瞬间,碎骨灼心的热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未及眨眼,他整个人已经状若木炭,动不能动,白净的脸上蒙了一层沉沉的殷红。

“咔咔。”

石门开启,两道人影走了进来。

白云生惊讶非常地叫道:“是你们!”

来人他都很熟悉,一个是在圆桌大厅里见过的紫衣人,而另一个正是刚被他抓起来不久的布衣青年。

这青年眯起细眼,笑着走进来道:“白云生··不,我应该叫你什么才好呢?我们还没有正式认识一下。”

在“白云生”惊怒的眼神中,青衫布衣青年宛如金蝉蜕壳一般,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就像在他面前摆了一面镜子,映出了他自己。

青年笑道:“在下白云生,幸会。”

就在第七个“会”字落下时,两道神光从白云生双瞳中耀出。刚刚有些惊恐的假白云生当即凝固在那里,双目失色,意识已经陷入了神幻瞳术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那间圆桌大厅里安静悠然,白云生在东和紫衣人相对而坐,中间隔了整张圆桌。

白云生靠着丈高的石背,笑道:“千将军何时到的?”

紫衣人没太见外地起身,略有恭声道:“在下昨日刚到荆州。”

说话时,此人暗红色的长发衬着眉心的妖斑愈发邪魅。

白云生道:“将军连夜奔波,有劳了。”

千世道:“多谢公子体恤。想不到烟雨楼竟然想出了以假乱真的下策。”

白云生嘴角冷冷一笑,虽然他已用神幻瞳术知晓了那个假扮自己的人的目的,却并未多做思虑。

他站起身,负手缓步,绕着圆桌慢慢走着。

“将军可知道我匆忙请你过来的原因?”

“公子深谋远虑在下不敢妄语,不过想来事情应该不小,且与烟雨楼有关。”

千世从一开始就一直表现得相当淡定。

“将军说对了一半。”白云生走到圆桌的正南方,接着道,“之所以着急请将军出山,一来为了对付烟雨楼,二来,我要把中原江湖连根拔起!”

振振之词,惊为天人。

千世脸色虽没变,眼皮却清楚地跳了一下。

白云生目光灼灼地看着千世,声音肃然如山:“我将这个计划称为弑灵,而千将军就是它的最高统帅!”

千世一闻此语,当即起身单膝跪地,平静地恭声道:

“多谢公子抬爱!”

铿然之音刚落,一圈暗红色的气流乍然出现,凝成一层结界包围了圆桌和二人——千世以灵魄境的超凡业力几乎隔绝出了一方独立的天地。

白云生不自觉地满意一笑,继续道:

“如今我们在四荒五洲的主要城市都已有据点,你命人以此为基石成立弑灵分部,选派统领,修为不得低于蓝魄境。至于水云天,芭蕉洞,沧海阁,天机门这四个地方有些麻烦,由你亲自建立分部,我要清楚地掌握四大派的每一次动向!”

千世跪地至今未起,僵硬的表情总让人觉得欠他钱。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和另外三位将军一同完成。”

白云生深吸一口气,声音也变得郑重起来,道:

“你带我口谕,回去告知白眼、钟山和杀魂三位将军,在倚帝山和酆都两大妖域中选拔杀手,组建弑灵卫,作为弑灵最锋利的尖刀。青魄境以下者一概不要,不论种族,不看长幼,不计嫌怨,只要忠心!这是弑灵计划最重要的一部分,请几位务必亲自执行,尽量不要引起任何势力的注意。”

千世一字一句地听完,一字一句道:

“明白!”

“倚帝山和酆都应该尚有烟雨楼的余孽,你们行动时要多加小心,不久之后,烟雨楼是将我们最强大的敌人。至于天虞山那边你们暂不必管。”

白云生语气慢慢平淡了下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公子请说。”

白云生眯起狭长的细眼,盯着前方的幽幽火焰,像是一头黑夜中的孤狼盯着橘黄色的铃鹿。

半晌后。

千世听完白云生最后的部署,颇有些不理解道:“公子的意思是···”

白云生冷冷道:“四大世家脆如累卵,不值一提,烟雨楼也已慢慢露出马脚。对我们来说,眼前的敌人都是最不重要的,那些看不见的敌人,才是真正致命的!”

霎时间,空荡的密室中杀气如霜。

结界内的火光猛然一哆嗦,像是砧板上鲜嫩的俎肉,在锋利的刀锋下颤了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