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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溪竹

作者:源洪亮 | 分类: | 字数:109.6万

九十三回、淼浊清流

书名:石溪竹 作者:源洪亮 字数:7684 更新时间:2024-10-25 05:48:55

朱雪娇回到故里,即刻和组织取得了联系。警察将初建涛的骨灰盒和一个枕头移交给她:“……初建涛在第三个蓄意谋杀石溪竹案时摔断了腿,数罪并罚判了死刑……”

雪娇在自己的房间里,抚摸着初建涛的枕头,查看那上面初建涛遗留给她的文字,这是用指血写的文字。她完全可以想象出初建涛在狱中那无眠的夜晚。

枕头上的血字是:

亲爱的雪娇,如果你有灵能感知,我向您说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祝福你来世能找到自己的真爱,为你祝福了……

“我本来是一红到底的,面对一切问题都是果断的,爱憎分明的。依法他该死,可我怎么也有抵触感了呢?虽然我并不爱他,但毕竟经历了一场。”朱雪娇抱着枕头大哭……问世间又有谁不是在夹缝里生存的呢!

这一日。一辆皇冠轿车驶入宛晴家这条街,停在她家门口,为她一个平凡农家院凭添了一分荣光。街邻们,当然包括漂亮的大胯嫂,都伸脖望来,然而下车的是一个小孩,穿得板正很讲究。可是他下了车,就先拿出手帕点了点自己的鼻子眼睛,动作倒象大人了。佟锁忙迎上前来:“哎呀李实经理,快请到屋”!李实随即被热情的佟锁迎入院内,佟锁兴奋倍致:“哎呀,哎呀李经理,这头一回到俺们家。宛晴,快,快去张罗那尚尚好地酒菜来”!佟锁对宛晴小声讲道:“咱们别小气,买好的菜,这可是金娃娃呀。”

宛晴骑摩托出去了。街里正在铺设柏油路,路面冒着热气,工人们见一靓女从刚铺好的油面上经过,不忍发脾气便逗语道:

“粘上啦”。宛晴不怯场,一笑开摩托而过。搂耙子的白兵见是宛晴,他没敢即刻作声,快速将耙子递给了身边人,拽了拽衣角才调高了嗓子喊道:“大家好好干”!喊出的是沙哑的痰声,他便连连清嗓。宛晴并没有听到,她的摩托车径直开了过去。白兵失望地望着她的背影远去。

佟锁围着李实乐,李实坐在炕沿边上,双手抱起一条翘起的二郎腿,支开方口:“就别麻烦了,从这儿路过顺便来看看你们”。

“不可以,今天是高低不能放你走了”!

李实没话了,只是支嘴笑。宛晴买回菜又找来了孙逊媳妇儿来帮忙制备酒席,

为了搞得隆重些,夫妻私下还商定陪客人员,宛晴提议:

“像这么大的人物,那也相当于村书记、村长一级的了,要不就把村长请来陪他”!佟锁想了想:

“怕,那就是不行吧,人家那么大村长,早就拿吃一顿饭不当回事了。咱又和人家没瓜葛,要是请了不来,多磕碜哪”!

“那还是我去呀?”佟锁摇头:

“我看还是别找了,李实经理说过,最恨当官的,他说列宁说过,当官的是寄生虫多,还说消灭所有国家实现世界大同……别,别的,我就找我爸算了,剩下你张罗吧”。

“真的就没有该请的人啦”?佟锁想了想,他拍了一下自已的脑袋:

“哎,嗨!这这,什么脑汁,李老总来了,有一个重要的待客人物还敢给忘了呢,是二厂长石溪竹哇”!他转身去福利院了,没大功夫回来悄悄告诉宛晴:

“石溪竹二厂长没有影好长时间了。你说也不能全怪我把他给忘了,他也有好几个月没来咱家串门了是吧”?宛晴放下切菜刀,又重新拿起切菜,最后还是在围裙上揩了手,与胯嫂打了招呼便到福利院问石晓波,石晓波告诉她:

“走有一个来月了吧?油房不起动,说去沉河南绿岛那一带,包建别墅屋脊铺设西瓦去了”。晓波当着宛晴的面拨打电话:“你看,无法接通”。

“那你过来吧,你和李实老板是一个村还一个生产队的”……

宛晴往回走:这个石溪竹,你一声不吭就走了,是不拿我们当朋友了吗?

菜香已飘满小院,佟锁爹领村长来了,佟锁和宛晴迎上前来:“哎呀侯村长”!

那侯村长主动与佟锁拉拉手:

“你看,你老爹遇着我就非拽我来不可,我一核计,你家定是来了高门贵戚,我就把人家送我的茅台拿来吧,宛晴你快接过去”。佟锁爹笑道:“我和你爸年轻时关系最好……”

佟锁陪侯书记进了屋,隔窗看见街门口又有人来,他与宛晴又迎出去,原来是白兵:

“哎呀白经理,今天是那什么日子”?

白兵将摩托撮好,压低嗓子:

“我在你们这儿有活了,顺便再不来看你们就不对了。那皇冠车是谁的”?

“啊,李实经理的”。白兵新奇:

“你们还认识李实哪,行啊你们”!

“那你也……”

“我不也是杏花村的人吗”。佟锁高兴了:

“哎呀那那妥了,快快到屋吧。那什么宛晴,你再去请一次他们老乡石晓波来,哎呀,今天妥了,太好了”!

下小雪了。

屋子里热气腾腾,大家围向丰盛的餐桌。佟锁挠头:“今天就差差那一个人啦,石厂长不在这里了”。李实冲他一撮拇指:

九十三回、淼浊清流

“我就是奔他来的,先到的福利院,心核计要搞个同学联谊会,这找不到他我也不张罗了”。李实冲石晓波一笑,石晓波亦笑点头:

“从小三叔就和四哥好,那个时候我才八九岁,三叔叫我站在炕沿上左右拍嘴巴,三叔装日本鬼子,立正喊‘嗨嗨’”。

“大,大家起杯”,佟锁敬酒了。

宛晴上完了酒菜,望着窗外下雪……

在沉河南的绿岛东面,别墅区别墅楼顶上。石溪竹工程队正突击工程,正在将吊车吊上来的料车,推经木板天桥进入屋脊,他们在铺布西瓦。

下雪了。欧式屋脊特别陡就更易滑足了,悬檐处几行瓦,探身干活最危险!石溪竹望漫天飞雪,再看经身边飘落向楼檐下深深的地面,确是一番难得一见的美丽景致。他命令:

“李少义,你退回里面来,凡是跟我出来的人,必须安安全全回家”!说着他自己替位到那危险位置,刚刚将瓦摆完,便连人带瓦滑于檐下了……

再说这边的酒席宴上,李实放下杯盏面向石晓波:“我是想啊,来福利院找你四哥,是要告诉他一个令人最惊喜,令人最爆炸的消息。那就是在她心中最有分量的同学,朱雪骄活着回来了”!

宛晴想:朱雪娇是谁?看来她是最有分量的,能让石溪竹爆炸,那我是谁呀?爱乍乍地,管我什么闲事,我是佟锁的妻子,只要照顾好佟锁就是本分了,没管别人的责任。

几天后的一夜。抢救室里浑身是血、满缠纱布的石溪竹拉着她的手含笑死去……

宛晴从梦中惊醒坐起,佟锁慰问她,便又躺下。待佟锁轰天动地的酣声再想起的时候,宛晴竟睡不着了:无论如何,我和石溪竹毕竟是知己者,他认我是红颜知己啊!

什么鬼梦,可怎么就睡不着了呢,不挨我什么事的。真的,他会不会真的出事了呢?可是我怎么这么牵挂他呢,我倒不是说我怎么的,他没有家,没人照顾了啊!

石溪竹从别墅楼顶上滑下来,幸运掉在了本层阳台上,只是扭打了腰腿,工人们将他扶入那,一间窗门有遮挡木板的工棚里,还算挡点冷风。农民工找来了项目投资人王强。

王强是个酒懵,他云山雾罩地来看石溪竹:“你看你,我叫你抓紧完成并没叫你掉下来,这事不怪我啊”。

石溪竹很平静:“我没问题,你不用害怕,我要说的是工程完成了,结算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王强哭丧着脸:

“不瞒你说了,我也是受骗者,吗的是我们当地的和一个,号称和最高层人物的重外孙子联手开的地产。开发的地产是这三家寨村里的地,一分钱不用拿。又叫我们在这地上先投资建别墅楼群,以三家寨村的移村再建名义广泛售楼。结果村民无一人来买别墅楼,他们都逃跑了。我到处拉人会伙投资包建六所别墅楼。你这点工钱算什么,我借来的一大堆高利贷都扔里了,这全片楼盘别的老板也全完了”。石溪竹不高兴:

“所以你被人懵了再懵我们,我的工人都在这里陪你等也不是事呀,你先把他们打发回去了我陪你在这儿喝酒”?

“那我也没有”。

“你先只给我张罗两千还不可以吗,我带来的钱还剩两千,好让工人回去”!

石溪竹给工人开了工资,还花钱雇来两辆出租车,顺利地送走了工人,而他自己身无分文独自睡在烂尾五风楼中。有另一个烂尾楼里的留守瓦匠发现了他,便过来谈心:“我叫李朝青啊,工钱我不要啦,我想回家可连路费都没有哇”!

“我也没钱了,哎,你就找点废铁破烂卖吧”。

后来。那个瓦工李朝青从工地拣了废铁换了路费钱,被小包工头李永青知道了,他为要到工钱去讨好老板,便告诉了王强,说李朝青偷铁,王强扬言要查办,李朝青傻眼绝望了。之后,小包工头李永青,弄来了一瓶散白酒给李朝青灌上了之后,便怂恿李朝青:“王强欺人太甚,你就这样走了,不开资还要查办你,你就应该拿菜刀剁他!出事我兜着”!

果然李朝青去评理,那王强也是个社会混货人物,真假各半的虎劲儿也是有的,再加上是个酒懵子,也有酒在肚。此刻看见持刀的李朝青,便横眉立眼起来,泛出狮虎雄气!其实天天借酒浇愁,体质却已外强中干。李朝青虽然举菜刀,但是初见王强时也有些胆突突的,因为他一直高高在上的精神震慑,使下边人对其有了超自然神力之敬畏了。然而,正当李朝青举刀不敢动时,听见身后李永青在后面劝:“干啥呢朝青”!那朝青便壮起胆来,冲着王强就砍,那王强一见是真个的了,吓得围着自己暂时居住的铁板房跑圈儿了……

李永青觉着差不多了,便吓唬李朝青:

“朝青啊,你惹了大祸了,逮捕你最少判十年,快跑,回老家去吧”!李朝青害怕扔刀跑了。李永青看他冲忙远去的背景笑了:这回要下来的账可都是我一人的了。于是拣起刀来找王强,在茅厕相遇:

九十三回、淼浊清流

“王经理没事了,出来吧,他知道我的武功了得,让我给吓跑了”。

“哎呀,我的妈呀,妈呀,以前养四个保镖,现在都他妈跑了!大哥老啦,这换了当年……嗨,过哪河脱哪鞋吧,你对大哥够意识,但是,这工程款你也别想了!”

宛晴只从作了那个梦一直觉得蹊跷,未免心神不安起来,从理智上讲,她自知挨不着自己什么事,勉励自己不要去想,可心里还总是往电话上奔劲儿,趁佟锁出去,她终于抓起电话,那里面在告诉她:“暂时无法接通……”

“即然是暂时,就是信号不好,那就必有好时”。她从此便一发难收,终于在一天晚上,二十点钟,她陪佟锁去孙逊家家玩扑克,她说自己要回家看炉子,便偶与石溪竹接通了电话:“喂”?

“喂,你是谁呀”?

“我,你怎么听不出来啦,你病啦”?

“噢,是宛晴啊,不要紧,真的谢谢你的电话”。

“你在什么地方”?

“工棚里”。

“说话方便吗”?

“没有人了”。

宛晴鼻子一酸,泪珠滚落:“告诉我地方我去接你去”?

“不要管我,我是一颗克星,你有你的世界,去追自己的幸福生活吧,忘掉过去……”石溪竹先挂断了。宛晴越发欠疚心疼:现在他太需要有人拯救了,不行!

宛晴即刻冲出门去,来福利院找值班的石晓波:“老波,快,快到沉南救你四哥”!

“怎么了?他发烧病倒在工棚里了”!她见石晓波没有即刻起身,便有些不快:

“如果当初他接了你父亲的班,不想让给你,你能争得过吗,他若是接了班能熬到这份儿上吗?你别以为是你父亲说了算,让你接的。后来,你父亲和你四哥说了,让你四哥去接了。是你四哥不想伤你了,不信,你可以去问老爷子,看有没有这回事。”

“灵牙利齿你比我四嫂还厉害!我不是在想办法安排呢吗,行啦,这事交我啦,我作的不好了你再监督我”。宛晴笑了:

“这里有我啥事呀,我是谁呀,旁不相干的。只是告诉你一声是吧,我走啦”。

石晓波叫过来福利院里的,那双手致残的人:“张才呀”,“啊,石姐”?“你替我照看一下院里的事,不要在我离开期间,发生任何意外事,比如有跑丢的,受伤等。关紧街门”。

“哎,知道了,我看住他们”。张才非常高兴领导委以重任,去领导别人。他先是撞了撞冲墙站着不动的黑大个儿,又仰脖看看那黑脸,没反应:“这个不行,吗疯透腔儿了,考上美院,教授找谈话,是要把妻侄女嫁他,他不干就没考上,后悔就疯了”。他边嘀咕边物色下一个优秀人选,便看中了一个流着鼻涕的大胖小子:“喜财,你拿铁锹撮点煤给石晓波他四哥住的屋子,那油坊炉子添上煤”。

“嗯,你不添呢”?张才赔笑:

“我有手用你呀,我后悔呀,不去变压器偷铜,能被电打成这样吗”。

赵喜财添了煤后,便和张才唠起嗑来:“吗的,昨天我上堡子里小铺买纽扣子,好悬没让大汽车撞死了”!

张才笑得耸肩颤动:

“嘿嘿嘿,你这家伙一身肉,能有八九扣,净肉也能扒一百多斤,要是真给你撞死啦,人家还不把你扔车上,拉回去吃肉啦”!赵喜财也抿嘴笑,他核计一下:

“撞死了也不给他们吃呀,拉回来咱们自己吃。那你这脸上的肉都让谁吃了”?

“不是吃的,我这是上变压器偷铜电火烧地……”

石晓波在烂尾地产的,一个没有门窗的别墅楼里,找到了四哥石溪竹,见他躺在一个,破烂胶合板遮掩的一块苯板上。没铺盖,没水,没吃的,没路费………石晓波落泪了。她知道四哥的坚强和舍己精神,从小走来,无论是在家庭姊妹中还是在社会上,一直面对选择的都是默默奉献和谦让,蜡炬成灰泪始干:“我是想,养两天,稍有恢复就自己走回去的”………

石溪竹回来了。石晓波瞥了一眼宛晴:

“你真的比我四嫂还厉害”。宛晴笑了:

“这里有我啥事呀,我是谁呀,旁不相干”!

石溪竹的病见好了,石晓波埋怨他:

“四哥呀,油坊没活你就歇一歇呗,去干啥”。石溪竹不以为然:

“手头宽裕些,供养孩子们就不会受屈,我不能再让下一代过我们小时候的日子”。

“付出能有回报也行,又都白干了,还掏空了腰包。”

为了快速恢复体质,晚上石溪竹走向大街散步,回想起之前经历,他在思考:什么是江湖险恶:那就是你遇见了有文化的人是流氓。

宛晴在猜磨着:石溪竹从沉南开发区回来,也有一个多星期了,应该恢复了,我该不该去看他呢?正想着,电话铃响了,原来是麻将局长打来的。

见宛晴进了麻将社,开麻将局的老板热情洋溢冲白兵道:

“你要的人这不是来了吗,玩吧?你们这些人哪,玩个麻将还挑人”。白兵反驳:

“你说那不对,谁不爱和钱出手透溜,不打赖的人玩,十二圈”!

四人围近麻将桌,白兵坐了宛晴上家,麻老板收了每人五元小费后,又用扑克牌放了扉子,老板娘又为每人送了一杯茶水,只有宛晴接杯便呷了一口,同时边出牌……

这麻场很火。现在就有四桌了,还有十余个围观者。到这儿的人当然是男多女少,桌位上有两个刁着烟的老太太,一个是嘴巴狼藉的胖少妇,宛晴当然是这赌场上一只花了。她默默无言,微含谊笑,动作轻松自如,且不时用些茶,更显窈窕。一直不屑一顾这种场面的石溪竹,从街前经过,正被出门倒陈茶水的麻老板遇见。因“棋牌社”三个字是他请石溪竹帮助写的,所以热情:

“哎呀二厂长老石,到屋坐坐,我进了些好茶,您来品尝看看怎样”。

石溪竹随入,竟见宛晴与白兵一桌玩牌。此刻,他真有点“羡慕”五毒俱全的白兵了,不能不认同这也是一个领域,是个交际平台……

想来想去石溪竹摇头:看那满地吐痰擤鼻涕,透炉子飞扬起来的尘埃、满屋无处不见的吸烟人,所排放出的烟柱,宛似旧时重工业城市的沙盘样儿,云雾缭绕。这怎么能是宛晴待的地方呢!想那宛晴真的就说过,“是人都直得交,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用得着”!三教九流无所不交,出泥不染那才叫难!

白兵点炮,宛晴和了,她暗暗的略有快意。接下来,宛晴吃上家白兵的牌太多……

此刻石溪竹面前浮现出了,雄鹿们无休止角的角斗场面,撞掉了鹿茸,那头破血流的退下来,又有一个新的替上……不禁一笑。

石溪竹深深懂得,在沉南病难时被五妹搭救,肯定是宛晴起了救援作用,她确确实实是红颜知己,是在乎自己的人,关键时立场是站在自己一边的!但不许我没有事业,这,是勉励也好还是觉得美中不足也好,我都不该再出现了。其实,我又何尝不是日思夜想,从童年到现在,从理想到理智,都在克求实现自己的社会价值!聪明我有,勤奋也不差,奸诈弃之我不取。我七岁就立下了浩然大志,我一生的悲壮和苦闷又是什么呢。那就是在公平正义与投机高就之间矛盾着,而皆一直站在前者一边!

近来,石溪竹在炕上躺着的时间过多,自觉体质蜕化,早晨坐起见窗外那些供养人在服务员们的指挥下,绕鸳鸯池走圈儿,他出去对服务员们讲:“从今天起,每天晨练算我一个”?姑娘们笑道:

“其实真行,确实有利健康”!走在队伍最后面的,那无唇张才龇牙道:“你就在我后头”。从此队伍中又多了一人……

记得有一个人说过: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暴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晓波看见四哥每天如此,她连连摇头。便隔墙向西院晾晒衣服的宛晴招手“过来呀,又进院一个”!

那一项凡事易好奇的宛晴,随即过来扒墙豁儿,顺晓波指处望去,见石溪竹低头随在残迹人的队伍后面,不禁一笑歪头面对晓波:“管我什么闲事”,便跑回去了。

再说石溪竹,不仅仅是跟着走圈,他还常与他们闲谈,才发现这里竟是社会的四库全书。此刻他正与一个靠墙角坐的老头谈话:“看你很正常”?老头儿挠头笑而不语,石溪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车库禄”。

“我听说你以前还是个有组织的人呢”?

他挠头散落下来头皮屑:“是”。

“嗨呀你肯定有一个艰难的故事”。

“那个时候村里都说我精神不好了,硬把我送出来的。先到精神病院,后送到这里,村里出的钱”。

“那你为什么不说我没疯呢”?

“人家说凡是疯子都不承认自己疯”。

“这……那你是什么时候被重用的呢”?

“扑哧”,他笑了:“咱家在村里给定的是雇农,农村的无产阶级吗,年青时说俺家是车家堡最穷户,旧社会我爸没土地,是卖糖葫芦的,不发展我还发展谁呀,就叫我加入了”。

“你有文化吗”?

“不认字儿,他们写好了我画押。嘿嘿嘿,六六年村里大当家的,肖开林被打倒了,两年后让我当了革委会主任,那不扯蛋呢,我认屁不懂……开会,那肖开林坐在下边,我看见他我就腿肚子直颤嗒,脑瓜子直冒汗,我从坐位上下来说了:下下面我宣布,肖开林组织会议……”

“那后来呢”?

“认可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村里几个有毒性的,还表决选我当一把手,说我来上头,公平没私心,那没私心,也没心眼呀!我没有文化也不识数,我就向组织提出作些简单的工作。要求去市内看管分给我们村的厕所粪段,不让别的村去偷大粪。他们不同意我去城里看粪段的要求,还批评我这是为了躲轻静,挂着赚每天的两角五分盘费现钱。可村里三大派一致认为,我是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代表人物,用我作村一把手才公平。可我到底听谁的对呀,我怎么作都不对,肖开林时留下的五小工业也都让我给整黄了,他们还说宁要社会主义的草。我觉得对不起村里人,他们又非要选我,新班子改选了,又选上我了!我就上吊自杀了,有人看见了,说我是好人不能死,就把我救下了”。

“这你不还没疯呢吗”?

“你听我说呀,没死,那就还得当大当家的。村里青年点有一个女知识青年,她为了抽调回城,趁我在大队部值班时,串进屋就……,我是核计人家这么年轻漂亮的,又有文化的大姑娘哈,这不毁了吗,干啥事得有良心!我让她出去,她哭了,说你是好人,那就让我回城送我上大学吧,我答应保送她上了大学。我俩这事被人发现了,别人都不信我能有什么事,可我老婆不信。她说有这好事你还能放过呀!我也说不清了,也嫌和她废话,还是上吊省事。这回我找没人地方,我在大队羊圈棚子里栓了绳子,刚把脖子套进去,可倒好,一个老公羊一个劲地顶我的屁股一悠一悠的,吗退很远,再撞过来,连续撞了好几次,妈了巴子的绳子断了,被放羊的发现了。都说我是精神出了问题抑郁了”。

石溪竹慨叹:“多少人为得意于江山美人而豪诗狂饮,今却另劈蹊径,淼浊之间偶见清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