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印凉聘
作者:恰似温水 | 分类:古言 | 字数:10.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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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犯上
无论是幼时集父皇兄长宠爱于一身,还是如今百万兵权在握,邢琰都不曾如此被人随意对待,胳膊上传来的陌生触感,分明只需稍加用力就能挣脱,可他偏就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竟就这么毫无抵抗的被拉出了殿外。
这小子莫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说自己平日里对他太放纵,才使得他这般无法无天。
“放肆,还不快放手。”邢琰恼怒呵道。只是这口气听着,连他自己也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懊恼多些,还是愤怒多些。
白荼被呵的那个心尖儿颤啊,咬着牙强颜欢笑强迫自己别松手,眼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否则他铁定是已经跪下请罪求饶了。
这可是凉王,杀人不眨眼,冷冰冰,不爱笑,不近人情,拒人千里,自己是脑子糊掉了不成。
白荼懊悔的想拿头撞墙,天知道他是给自个儿吃了多大颗豹子胆,才敢做出如此不合规矩不合身份之事,只怕普天之下也没人敢如他这般放肆了。
然而现在怎么后悔都没用了,他只能在心里将秦保狠狠怪责一通,若非听了秦保说什么王爷孤苦伶仃,连团圆夜都无人相伴,他又怎会脑子发热做出这等事情,只因他了解那滋味的,自然就感同身受,然后就生了几分同情,殊不知,这可是凉王,没得让自己这个下等小厮来同情的。
哎……白荼手上用力,苦口婆心道:“王爷,您就听小的一句劝,小的冒着大不敬的险,就是为了让王爷您也看看这人间烟火,小的对王爷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为了王爷您,小的豁出性命不要,只求王爷能过个不一样的中秋节。”
他嘴里口若悬河,头却不敢回,生怕看着那副冷面模样,把自己仅剩下的那么点胆儿也吓破了。
“你就不怕惹怒了本王,杀了你?”邢琰似笑非笑的任由他拉着。
白荼心肝儿又是一抖,呵呵干笑道:“自然是怕的,可小的不是说了嘛,为了王爷您,小的连死都不怕了。”他没脸皮的放着大话,内心祈祷这位爷能看在自己也是豁出去的份儿上,就留个台阶给他下,别把这路走死了。
也不知是他祈祷顶用了,还是他话说的太感人肺腑,总之心惊胆战下,竟也顺利的把人给带出了府。
只是刚一出府,白荼就跟个兔子似的倏地缩手,惶惶不安道:“王爷,小的胆儿小,您可会怪罪小的以下犯上?”
一番眼神试探后,他又露出一排雪白牙讨好道:“您要不别怪罪小的了,反正您也出来了,您看这街上,好生热闹,错过了多可惜,小的知道哪儿有好玩儿的,王爷您请,小的给您带路。”
空气中一阵沉默,白荼直觉笑的面皮儿僵硬唇角发抖,才看到面前这尊大佛挪脚,看那方向,是朝着大街而去的。
他如释重负的暗叹一口气,绷紧的浑身放松下来,方才察觉到已是出了一身冷汗,被夜风一吹,不由得抖了个激灵。
“王爷,东街的花灯最是好看,灯谜也最有趣,小的去年有幸在樊金楼猜中了一个,得了一串银铃铛,可是好看了。”白荼殷勤的在一侧引路,一面兴致勃勃的介绍道:
“樊金楼您听过吧,年年就他家的灯谜最难猜,不少才子来东街,都是冲着樊金楼的灯谜去的,去年头彩是一件雪狼皮斗篷,陈州冬天冷,这斗篷最合适不过了,也不知今年会设个什么头彩……”
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凡见路边有好吃好玩好看的,都要驻足停上片刻,偶有遇到好看的姑娘小伙,也忍不住与身侧之人讨论孰更好看些,即便说出去十句也难有一两句得到回应。
“王爷,您瞧这糖人儿,捏的可真像……”白荼拿起一只公鸡模样的糖人,付了两个铜板,又一想,再摸两个铜板,又取下一只。
“王爷,您要不尝尝?”他献宝似的举着一只公鸡糖人儿递上去,心里乐呵呵的想:这公鸡可真是配。
不知什么时候,月已经高高挂起,皓洁的月光将陈州照的越发明亮,五颜六色的彩灯下,晕出一圈圈迷眼的光晕,欢歌笑语不绝于耳,人流比肩接踵,如此闹市,身处其中,竟恍如隔世。
邢琰看着前面笑颜灿烂的人,也不知是灯光平添了几分柔和的缘故,抑或是其他,就如这繁华闹市中的一景,竟让他心神有些恍惚,一时难辨真假。
白荼被看的讪讪,不过转念一想,堂堂凉王手里拿着个公鸡糖人,确实不像话,遂又放下这茬儿,眼睛一转,看到一三层楼阁,立马儿又兴奋起来:
“王爷王爷,前面就是樊金楼了,您看那门口人山人海的,都是去瞧热闹的,樊金楼每年只出二十道谜题,越靠前越难猜,可小的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题目,到底有多难猜,说不得小的也能猜中,顺便得个头彩。”
这样热闹的场面,平日是难有的,他喜欢热闹,不喜欢孤零零,也不喜看着别人孤零零,故而这一路,总是想方设法的把这位不近人情的王爷往人群里拉,总想着也让他笑一笑,乐一乐。
“王爷,难道您就不好奇这樊金楼出了什么题么?小的可好奇了。”他一副心痒难耐的好奇模样,似乎不去看看,就是终身偌大遗憾似的。
“人多……”
即便四周吵闹,可白荼还是清晰的听到这声不甚有兴致的拒绝,他心下一阵失落,脸上的笑再也撑不下去,轻轻的“是”了一声,“那去广林街看看杂耍,便回去吧。”说着就转身要走。
这般不乐意,一脸不情愿,本王难道还要看你一个下人的脸色么。邢琰心头恼怒,眼看着白荼已经转身,他冷冷的瞥一眼,“人多,走另一侧。”
白荼脚下一顿,盯着那张冷傲的面看了倏尔,忽然嘴角一扬:“王爷您想去?王爷您说的对,这条路上人确实太多,我们从后面绕过去。”
邢琰见他情绪立马又高涨起来,心里一阵怪异,到底谁才是主子?!
铜雀跟在二人身后,心里也是一阵怪异,王爷这是怎么了?王爷素来不爱凑这些热闹的,今日怎么性情大变了?可他也不是多话的人,遂也只是一路沉默的跟着、看着,然后心下里时不时的感慨一声,王爷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