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少宇听这一问，心说神棍真坏，辩不过他，便要拿他的鸟儿说事了，他的鸟儿是聪明还是笨的？能让他着迷到这份上，那自然是聪明的，天赋极高，修行也刻苦，那么小离开他就知道要拜师要早点度过天劫飞回他身边儿去，又是他养大，那自然聪明得没边儿了。

可是小鸟又有点笨笨的，为他这样的家伙受了那么多苦守了那么多年，他那些年一颗心扑死在四公主身上，又将鸟儿忘得干净，凭他姿色，勾勾手指什么样儿神仙勾搭不着？换只聪明的鸟儿，没准鸟崽子都连窝生了，可这只小笨鸟儿呢？怕他孤独不开心，就跑来陪他，怕他赶他走，干脆就以一副小鸟的样子一直陪着他。

“笨笨的。”

寒少宇摸了把鸟儿尖短的鸟喙，鸟儿啄了啄他的手指，放心地将毛茸茸的小脑袋靠在他手上，怕惊醒，干脆手就揣在怀里，没有再拿出来。

神棍竟然笑出声，“这世上说青木臣笨的你怕是第一个了，他哪里笨，他那么聪明，比你都聪明。”

“他总是委屈自个还不笨？”寒少宇笑了一下，“你知道我在莫干山寻到他时他说什么？他问我四公主怎么办？说让我在神殿边儿给他搭一所小院子，他不会打扰我们，只要我有空去陪陪他就好了，什么四公主哪儿来的四公主？这只笨鸟有时候就是傻，一条老掉牙的应龙而已，喜欢就抢去么，有什么不敢抢的？他是比人家少只眼睛，还是比人家少只胳膊，即使真少了哪个部位，那喜欢就继续抢啊，我可一定会跟他走。”

大巫的笑容因他的话敛了，叹了一口气，“那鸟儿是有点笨，反正我游历这么些年也算看清楚了，摊上感情，再聪明的家伙，都会变得有点笨，可偏偏就是这种笨呢，有时候真的会挖掘出自个都觉不可思议的潜力来。”

“再回答你那个问题。”寒少宇又道，“这世上聪明人不少，可惜许多都被笨蛋压着，他们自个又少几两傲骨逆骨，在笨蛋手下挣扎求存，时间长了，畏首畏尾，聪明人也变得和笨蛋没什么区别了，而一旦有机会脱离那种环境，他们也恢复不到本来那种聪明的样子，这算是被浪费的聪明人，可惜这类和笨蛋一样用不得，也不能指望他们换个环境能做出什么功绩。”

大巫点头，“你说得没错，你说得很对，所以这一切因素就造成你经常遇到的无人可用的困窘局面，哎我说寒大帅，你就不能听一回我的话，试试花些时间调教笨蛋么？”

“你觉得我没有？”寒少宇反问，“就我拖回来那火狐狸，前几日和他对擂的他儿子，那只半血狐，他是我徒弟，你觉得他聪明吗？”

“笨蛋。”大巫直截了当回，“死性不改，脑子都不带拐弯的，他何止是笨，简直是蠢了，原来他是你徒弟哦，难怪那窝凤凰和仙怪自他上台就指着他一直跟我说半血狐狸没良心云云。”

“所以你看，你那套也行不通，笨蛋就是笨蛋，稍微遇到点儿事情，就彻底暴露了他是笨蛋的事实，不仅笨，还木讷，不仅木讷，还没良心……”

“所以我觉得你用人，主要靠随缘，眼缘很重要，反正你要是第一眼看着就讨厌的，绝对不会用他，就比如，台上这俩玩仙宠的，你会选那个胖子吗？”

抡锤的胖子同杨戬过了几招，看着就是虚胖，数招工夫果然大喘气，两锤抵在台上费劲喘息，连肩膀和脊背都随他呼吸来回颤抖，寒少宇就没见过有谁过几招都能喘成那样，杨戬倒是随他喘，架着自个的三尖两刃刀一声呼啸，在空中同金雕缠斗的哮天犬便换了攻势。

之前是同雕鸟死磕，咬掉一嘴金羽的同时，也被大雕用锋利的爪子挠了好几下，背上撕裂一处皮，露着皮下血淋淋的肌肉和淡黄的脂肪。

可有了杨戬这一声，哮天犬却开始动脑，佯装张嘴扑雕儿，细瘦的身体却凌空一翻躲过金雕攻势，落在金雕背脊上，连咬带抓，生生撕开一个血窟窿。

狗鼻子继续从血窟窿中探进去，似乎想要将金雕内脏全部扯出来，雕鸟吃痛，调转身体急转，成功将哮天犬摔下背来，哮天犬仰面朝天栽倒在擂台上都快被摔成扁的，猛吸一口气，四肢扑腾却又缓过来，杨戬又一声呼哨，哮天犬竟化了形，顶一头凌乱狗毛，斜眼瞟向空中盘旋的大金雕，眼珠子一转，不知又想到什么坏主意。

那哮天犬本是皮毛黑亮的纤细獒犬，短毛长腿儿，折耳尖嘴，尾巴长溜溜一根，黑亮皮毛下的肌肉线条并不壮硕，但纹理柔韧，棱角分明。

这是中原常见的犬种，王孙公子骑马狩猎时，长驱这种狗去追赶猎物，长腿儿小爪，肌肉纤细，跑动的速度尤其快，而在山林荒野这样地形复杂的崎岖地界儿，一条这样的狗比一条肌肉壮硕看着威猛的巧巧犬好用许多。

寒少宇又想起鸟儿的狗，自他长大失去狗崽的可爱之后，鸟儿便将他栓在院里有逐渐遗忘的趋势，每日倒都是由牙将照顾，而这种现象自安安降生之后更甚，猫狗之流似乎跟鸟儿总是死敌，院里的巧巧犬每回看着安安，都要伸爪去抓，安安是凤凰崽儿自然不怕，但年纪太小了，体型也没长开，大家都须时时看护，防止那狗子伤了鸟宝宝。

巧巧犬若化形，大概就跟台上这胖子长的差不多，一身横肉，走几步大概都会喘，而哮天犬化形尖嘴猴腮一头乱发，穿着黑色的翻毛皮甲，手腕上缠一短鞭，仔细一瞧，那短鞭就是他自个的尾巴。

金雕虽然罕见，但大概还未修到哮天犬那样的层及，所以脑子还是雕儿的脑子，被哮天犬激怒更是什么都顾不得，俯冲而落，伸爪去抓伤他的狗，哮天犬却闪身避过金雕利爪，手里的短鞭一扬，缠上金雕脖颈，而后膝一弯压了金雕脑袋仰天狗叫，寒少宇一望天上，太阳正当空，心说又他娘没有月亮你也不是狼，学什么孤狼月嚎，你嗷嗷个粑粑，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子儿就砸在哮天犬脑袋上。

哮天犬一双眼睛贼溜溜在看台扫视一圈，没看着什么可疑之人，舔了舔嘴，眼珠子一转，而后俯身咬上金雕脖颈，连毛带皮，连肉带气管，一口撕下来一大块来，可怜那金雕确属罕见的灵兽，只抽抽了两下，便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