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一空，小鸟又要管闲事儿，忙一把扯了，鸟儿啪啪拍他手背，“寒少宇，那是你徒弟！”

“摔不死。”寒少宇道，“摔死了就不是我徒弟！”

他承认自个说这是想到上回半血狐狸同白家小狐狸来南郊的作为，更是因刚刚白家小狐狸冒犯青鸟，眼见半血狐狸向云下坠去，却自台上甩下一段红绸丝绦，正好缠了半血狐狸的腰，将他向上扯了扯。

火狐狸挽了袖露出结实小臂，拽着红绸丝绦将狐狸牙咬得咯咯作响，另一端系在自个腰身，他竟是以自身重量做支点，想将失足落云的儿子拉上来。

“死狐狸崽儿，要不是你老子浪荡多年就留了你一个狐狸崽儿，我才懒得管你！”火狐狸拽着红绸丝绦骂儿子，“你老子对你多好！你老子从来没对谁这么好过！你却见了我就要喊打喊杀！”

“谁是你儿子！”

戚晓风并不吃这套，就见火狐狸表情一变，松了一只手，戚晓风又往下坠了坠，白家小狐狸在看台上破口大骂，火狐狸的表情却愈加戏谑，小狐狸终于甩脱一干妖怪腾云上台，腰上窄剑出鞘，正戳在火狐狸的喉咙上，火狐狸周身一僵，抬了手小心移开剑尖，小狐狸冷着眉眼又移回去。

“小姑奶奶，我好歹是你公爹。众目睽睽之下，你跟公爹这个态度可不行，人家要说你青丘白家的帝姬没教养了……”

小狐狸冷笑一声，“我没教养？你那日调戏我就很有教养吗？”

这一声儿一出，看台上立刻又掀起一波议论，这火狐狸的儿子娶了白芷诺的女儿成了白家的上门女婿已经让大家很惊讶，没想到内情这么丰富，这火狐狸竟然还调戏过自个的儿媳妇……

那些神仙自然大都评述火狐狸此举有违伦理破坏纲常，而仙怪之流八成更想知道那日调戏的内幕，一时又乱糟糟的，烦得张百忍在上头大呼小叫，说让雷震子赶紧把这窝狐狸都劈下台去，真是烦死他了云云。

雷震子这回自然没听他的，因这台上还有个白九樱，白芷诺是不在了，青丘神地是沦陷没错，但白慕卿和白慕成兄弟可还在，这白家的少爷未死，就有重振青丘狐族的一天。更何况白九樱到底是白家幺女，是四海八荒出了名的青丘小帝姬，这一道雷要是劈下去，把火狐狸劈死倒是没事，要是伤着小帝姬，那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我调戏你？”火狐狸道，“我睡了你吗？我要是睡了你，那你现在肚子里怀着的该是你夫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而不是他的狐狸崽儿……但你自个说你怀的是不是他的狐狸崽儿？”

小狐狸怒气冲冲道：“自然是他的！”

火狐狸勾唇一笑，“所以你看，我又没有睡你，又没有在你肚子里留种，你凭什么说我调戏你？”

寒少宇听这对‘公媳’对话，不自觉笑出声给火狐狸拍手，火狐狸的诡辩显然是将白家的小狐狸绕晕了，他突然有点喜欢这大妖怪，默默在心里点了他的将。小狐狸闻声狠狠瞪了他一眼，止笑是因一只温热的手揪了他的耳朵。

鸟儿发狠拧了拧，骂他不辨是非，助长邪魔外道的风气。

后来闹剧终结，是因沥胆飞下去提溜着半血狐狸的腰带将半血狐狸捞上来，底下的仙怪自然又是啧啧称奇了一番，都说修习多年，妖魔见了不少，魔尊还是头一回见到。

“到此为止。”

小狐狸扶了夫君，那两位还是想难为火狐狸，沥胆冷声警告一句，火狐狸又要开口戏谑，沥胆回头，一双绿眼睛直直盯着火狐。

“好好打你的擂，再烦我就活撕了你。”沥胆又道，“要解决家事你们私下解决，或者明日再解决，现在闭擂了，大家都不想陪你们耗！”

说罢，离开，主事天官手里的金锣又响了三声，其他仙怪也陆续散了。寒少宇握了鸟儿手带他向驿馆去，四面一扫，早不见沥胆和大巫身影，唯有兄长拖着小白公子在不远处等候。

鸟儿一握他手，“哎！我突然对你的兵器有点改观，沥胆刚刚的作为还是挺帅的！”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寒少宇停步道，“他止一场干戈，极大可能是因他肚子饿了，想去驿馆吃东西！”

“怎么，听我夸别人，神君大人是特别不高兴？”

“你觉得呢？”寒少宇紧了鸟儿手道，“莫说是我，即使是凡界夫妻，在夫君面前夸赞别人，夫君会高兴？”

鸟儿白他一眼，“我就是觉得沥胆挺好的，再过个几十年上百年，你要是改变主意，咱俩就孵只小鸟鸟出来玩玩，就像堂兄把安安推给我一样，咱们也将羽毛推给沥胆好了！”

“羽毛？”

“飞羽不是羽毛？”鸟儿绝对是故意气他，“然后到那时，我就带神君大人你浪迹天涯去，哪儿荒凉贫瘠咱们就去哪儿，哎！你不是说镇关军隐居的那个山谷就不错？”

“那儿……那儿不好。”

鸟儿一怔，“不是不错？堂兄说你那时就想带我去的。”

寒少宇想起那个村落远处的一片黑影，镇关军的小统领说，那些是上古曾随他征伐死去的先祖的坟墓，大多尸骨不全，有一些是衣冠冢，更多只刻了名字生卒，坟墓里都是空的。

“那儿不好。”他想起那片黑影笼罩之下的阴暗萧瑟，对鸟儿道，“去别处吧，届时，你就把我当个瞎子，我跟着你走，只要别去那里，到哪儿都行。”

鸟儿见他面色不好看，没有多问，晃晃他的手止了步子让他看他，扬唇一笑，突然抬了交握的那只手，动作极快在他手背亲了一口，温热柔软的触感擦过手背，如同羽毛覆上，寒少宇呼吸一滞，半天回不过神儿来，鸟儿只好扯着他走，一路听小白公子挤兑戏谑的调调在耳边不绝，寒少宇竟然没有回嘴。

再回过神儿来，已到驿馆，果然玉帝叮嘱过，妖市的仙怪下榻驿馆，并未受到阻拦。酒菜很快上齐，想到今日经历，怕鸟儿看到那扎冲天辫的矮小妖怪又没了吃饭的心情，便让伺候的小仙送进房中，并未同大家一桌共饮。

“这就是九重天的好吃的？”小鸟看着满桌精致的菜品，扁了扁嘴，“色泽摆放真考究，可是看着一点也不好吃？夫君大人，我要吃面面，你去伙房给我煮一碗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