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立刻摇头，说不会有那种境况，还说他毕竟是神君对四海八荒有功德，帝君又喜欢他，真遇上什么意外投胎转世下界做人，那必定托生的也是权贵人家。

寒少宇闻言撇撇嘴不依不饶，“若是我得罪了君上，他老人家不喜欢我了呢？我脾气这么直，说不定哪天就为什么破事儿得罪了他老人家，到时候踢我去下界，略作惩戒转世投胎家境一般，而你又托生的好，那境况不是颠倒过来了？”

小鸟白他数眼，“你知道自己脾气直，就不会活得圆滑点儿别瞎得罪人？”

“要是天下人都能控制自己的舌头，哪儿来那么多流言蜚语？又哪儿有那么些祸从口出？”寒少宇道，“我吧，就因是这么直的脾气，就因活了这么多年还学不会圆滑，所以才是应龙神君，所以才能保持本心，所以你才爱我！”

“哎我发现你真的脸皮特别厚啊……”小东西抬手捏了他脸，“寒少宇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为什么贬低自个的同时都要往自个脸上贴两片金？我爱你跟你那臭脾气有关系么？”

“没关系么？”小东西指上使力，寒少宇觉得脸有点疼，但嘴上还是继续不依不饶，“你别打岔行不行，咱俩讨论重点好不好？你还没回答我，要是境况颠倒了，变成你很有钱而我穷酸呢？”

“那你可以靠靠我！”小鸟答得随意，“反正我会养活你的！”

“可我偏不要靠你……”寒少宇缓缓道，“就跟你现在金钱上和我划清界限一样。”

小鸟抬手想抽他，又没动手，白他一眼，将头转向一边去，寒少宇看他别扭，正想借机调戏然后动手将小鸟的脑袋掰回来，突然听到远处破空声响，待作反应，小鸟却先他一步，风声袭来时抬手一斩一道凌厉的青光，两截断箭落在地下。

“有巫族气味。”小鸟道，“是冲我们来的吗？”

“不像！”

跟随的仙怪们抽出各自兵器警戒，又有两支箭从林子里钻出来，均被妖怪砍断，寒少宇同青鸟对视一眼，招呼天甲带一众仙怪原地戒备不要轻举妄动，各化为一道光向林子里探去。

飘了没多久就闻到不远处巫族气味更浓烈，还混着浓重的凡人血腥气，隐约还有些仙气，小东西停下来，青光落向一侧树梢，光华渐熄，化成一只巴掌大的小青鸟。

“木头。”

小鸟长喙开合，提示他变个东西隐在林间悄悄摸过去，寒少宇了然，见他青羽的可爱模样，也照着他的样子变了只鸟儿，蓝光落在青鸟旁边，散了，一只和青鸟差不多大的纯白色鸟儿长着一双蓝眼，贼溜溜靠近，贴着他的身体蹭了两下。

“干嘛……变这个……”

寒少宇看他表情有些古怪，知道是他这幅样子让小东西想起那个怪梦，觉得好笑，却没有点破，以前也不知化鸟儿这么好玩，原来从一只鸟的视角看另一只鸟儿，竟然能从那颗小脑袋看出如此细微的表情变化，甚至连眼睛里的情绪也能看出，这发现着实让寒少宇惊奇一阵。

上回他与臭乌鸦在酒楼相斗，天甲现身青鸟问过他为何他身上嗅不出仙气，天甲那时闹别扭不肯说，后来终于说了，原来仙气这东西相对其他气味清淡，只要有稍浊的气味掩盖的同时不运仙力，便嗅不出什么。

天甲这么一提，寒少宇便想到九重天想到四海八荒各帝君养的那些耳目，他们能不着痕迹打探各方消息，又从未担心仙气暴露，想必也是用了这样的方法，不过相比天甲那颗烂了一半的妖丹，耳目们的方法高明太多。

“我变这个不可爱吗？”

寒少宇抖松羽毛，像个毛球般在枝间蹦跶，原来做鸟是有快感的，这种轻盈灵巧的姿态，真比自个本身的样子好玩太多。

“你过来……”

抬着小爪子蹦了两步跳过去，正要跟小鸟卖弄，他却抬嘴啄了他一口，那一口啄得极恨，两片白花花的羽毛从翅膀缓缓飘落，点点蓝光逸散，未落地便变成两片亮晶晶的白鳞。

寒少宇差点惨叫出声，好不容易压住嗓子道：“坏鸟！干嘛啄我毛毛！是我变得太漂亮了你嫉妒了嘛！”

“嫉妒个鬼！”青鸟白了他一眼，寒少宇又盯着他毛茸茸的脸惊奇一阵，“你有点鸟儿的样子成不成！丢人现眼！”

“那我又不是鸟儿……”寒少宇嘀咕一句，“我怎么知道什么是鸟的样子？”

“我以前变成这样跟了你多久？两千多年！”青鸟说这些的表情像是恨不得咬死他，“你竟然告诉我不知道鸟儿是什么样子？寒少宇你的良心呢？”

寒少宇翻了个白眼，想了一阵，缩了脑袋转了个身体将毛茸茸的屁股转向青鸟。

小东西压低声音咆哮：“你他娘的这又是作甚！”

“学你啊！”寒少宇转头答，一把尾羽因这动作绽开，尾巴尖儿正戳在青鸟尾巴上，“怎么，又不对？”

“我什么时候这样子过？”

“你这样子的次数可不少。”寒少宇想了想，“印象中几次，都是在吃飞醋的时候，青丘那只小狐狸记得不记得，见她那次你就是这样的。”

“不记得。”青鸟半瞌了眼皮厚脸皮道，“反正你不许这样！”

应了一声，又把身体调了个过儿，小鸟主动蹭过来，又贴着他蹭了一圈儿，低头嗅了嗅他的毛毛，“你现在闻上去倒是和我差不多，虽然还是有股子淡淡的神仙味儿，可是比刚刚好了些，待会咱们摸过去，你别吵跟着我，我身上有凤灵珠又有鸟的味道，你不要跑太远！”

抽鼻子应了，大概是和小鸟贴在一起的关系，他周身都是小鸟身上的味道，干燥的羽毛味儿说不上好闻，但吸进肺里暖暖的，倒是不似自己身上凉入骨髓的仙气。

小鸟拍翅膀示意他跟着自个飞过去，寒少宇看他振翅飞离枝头，也拍翅膀跟上，控制振翅的力度飞得稍低了些，同他在半空里排成一列，仰视看着上面的小鸟，心思一动，脑袋里突然冒出个词儿：比翼双飞。

想到这词儿的同时酸了一把，又很开心，果然做鸟儿还是很有快感的，出神的档口猛然背上一痛，仰头看见青鸟对自个怒目而视，一双小爪子牢牢抓定他脊背，振翅将他捞上树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

“老腰又不想要了是不是！差点撞树上了知不知道！寒少宇你个蠢货！有时候我真想知道你这脑子是怎么混上神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