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要捏死谁似的？

乖乖，真不好意思，本来这趟来这儿单纯是为陪你消遣，并不想捏死谁，但你刚刚说那些话让本君颇觉伤心，那本君就真要仔细考虑一下该怎么捏死那个谁了！

恨得牙痒，但对自家小鸟发飙不是他风格，于是压了心中怒火，忍了冲到那什么同福酒楼去捏死乌鸦的冲动，在白袍上蹭干净掌心热汗，这才抬手摸摸小鸟的脸。

“饿不饿？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吗？我陪你去吃一点。”

这妖怪地界是在秘境，秘境也是地下，和冥界一样不分白昼，照明全靠灯火，但和冥界不同的是，这里没有阴间死气，更看不见鬼，反而因大量烛火照耀显得颇静谧，唯一不足，就是四处都飘荡着浓郁的畜生味儿。

来前小东西曾说，妖怪集市每月初一十五开集，每次开集持续三天，既然答应陪他消遣，这回来自然要住够三天的，寒少宇瞟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街市，大概是刚刚开集的缘故，兜逛的客人很少，只看到零星的几个妖怪和两三个来得早的野仙，大多数的摊贩铺主，都打着瞌睡连生意也懒得招揽，有的摊位上压根没人看着，都在摊位后面相连的小院里休息，几乎每个摊位后都是可以住人的院落，搭建的也很随意，小东西说这些院子都是各摊主在此地的别院，只有开集的几天才携家带口暂住这里。

小东西坐在车上，从说了那句话后，就看着远处一直在出神，烛火映得他的眼睛更加清澈更加漂亮，寒少宇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才缓过神来，顺着他目光望去，远方一处地界灯火大盛，八成就是同福酒楼。

寒少宇从来知道这世上非他一人长情，也非他一人有勇气执守，说来有人喜欢小东西，愿意长情执念这是一件好事，可是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痛快呢？

“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小东西淡淡道，“你说什么……”

“你饿不饿？”寒少宇又问了一次，“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我陪你去吃点东西。”

“有啊……”小东西笑了下，明明是绝色，第一回觉得刺眼，“天下最好的妖肉丸子要不要尝尝？”

“妖肉？”

虽然心中不满，寒少宇还是说服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吃食上，小东西全无兴致心不在焉已经让他很烦了，要是再在这个时候同他吵一架，那真是又将他向情敌怀里推了一把，寒少宇活了有年头了，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是绝对不会干出这样的蠢事的。

四下一瞧，路边卖吃食的铺子虽多，却几乎没有一家卖的是正常吃食。就拿最近一家来说，挂着写有“饼档”二字的旗子，本来寒少宇瞄见这个眼眸一亮，还要说吃这个就好，毕竟吃饼可比吃妖肉正常多了，正要开口提，那饼档老板看到他朝自个摊位瞄，一笑露出一口阴森的尖利白牙，一改先前萎靡姿态，打起十二分精神开口招揽生意。

“仙官看看啊，今日刚出炉的大饼，不好吃不要钱。”

小东西侧头嫌弃脸摆手，“别喊了！仙官不吃这个！”

那老板忙道，“青先生好多年不来别这么生分啊，你不吃不一定仙官不吃，仙官看看，咱家的饼可香了……”

说罢打开炉火，一阵又一阵的香味飘出来，寒少宇闻出饼里是夹了肉馅的，却说不出是什么肉，还有些秘制香料的气息，闻着倒是不错。

小鸟掐他一把瞪了那老板一眼，“你怎么不告诉仙官是什么馅的，咱俩本来就不熟，也就吃过两回酒的交情，何谈生分？”

老板笑得更放浪了些，手里的扇子对着炉火扑啦扑啦乱扇一气，“是了是了，青先生说咱俩不熟就不熟，不让仙官吃咱家的饼就不吃吧，青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这些小妖怪做点本分的小生意，哪儿敢开罪您老……”

小东西“哼”了一声，“废话少说，告诉仙官这是什么馅的，省得他又跟我置气，说我连他吃什么都管！”

老板笑容变得有些无耻，“什么馅都有啊，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还有未足月的婴儿肉，刚剁的，保证新鲜。”

说罢从脚下的木箱里掏了颗人头拖在手中，的确很新鲜，还淅淅沥沥向下滴血。寒少宇见这情景蹙眉，空气里的血腥气让他恶心，小东西见他面色不善，轻笑一下赶着两匹天马继续朝前走，老板叹了口气，将人头重新搁回木箱里，失落目送他这仙官财神爷远离。

“哎！青先生来啦！”

小火和晨星走得很慢，闹了这一遭，街边倒是有不少开铺的妖怪野仙注意到他俩，时不时就有跟小东西打招呼的，寒少宇坐在一边毫无表情迎接那些好奇打量他的目光，心说那老蛤蟆还真没说错，他家小鸟的确在妖界很有威望，有许多相熟。

“青官怎么突然来啦！那位神君大人可好？”

听到有人问他，寒少宇眨眨眼，这样关怀的语气问候，从陌生人嘴里问出本就微妙，从陌生的妖怪嘴里问出来，就更觉微妙。他是闲散是上古神君，虽不像其他神仙那样将所有妖怪一棒子打死，认为妖界没有一个好东西，可也从未关心过妖界，更别提会想到竟然有妖怪如此问候自个……

小东西翘眉扫他一眼，笑答：“他很好，多谢婶婶关怀。”

寒少宇簇了些微仙力在眼，他这会儿胸口的倒是不那么痛了，开了一线仙瞳一瞧，就说是哪家的妖精竟然能让他家小鸟这样年纪的野仙唤“婶婶”，看清了然，喔，千年王八万年龟，这提着两把菜刀剁一头鱼怪的老娘们，本身竟然是一只脸上都长了褶子的乌龟，那年纪真是够大了。

“青官这是哪儿捞来的俊神官？就不怕那位神君大人知道了吃飞醋？”

寒少宇翻了个白眼，他是对青鸟占有欲很强没错啦，但也不至于吃自个的飞醋吧。小东西笑笑不答，漂亮女人还在后头小跑追问，这八卦劲儿倒是和青丘那族狐狸有一拼。

她追马车，她相公在后头追她，一个扯着嗓子八卦青鸟和他是什么关系，一个在后头扯着嗓子大叫“疯婆娘别追了，回来看铺子，别烦青先生”，夫妻两个话都多，开了一线仙瞳一瞧，果不其然是一对百灵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