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的话在客栈老板处得到证实。客栈老板也见过另一位下神官几次，能说个大概的模样长相，还建议他们寻个画师来按他所述画个图样依图找人。寒少宇婉拒了他的好意，留了送酒的地址，又给了几锭金子权当谢礼，拖青鸟回了客房。

“依图找人是大海捞针。”青鸟斟了两碗酒，一碗递给他，“而且那位下神官来客栈这种凡人聚集之地，一定是幻化成凡人的样子来的，真实长相或许谁都没见过，但是你可以将本地的土地叫出来问问，长安自古就是都城，又是北周皇城，能当这儿土地的神官，一定见多识广熟识当地人文风情，自然也熟识本地神官，他一定见过另一位下神官，也知道该怎么找他。”

“需要玉帝手谕。”寒少宇摇头，“因为神族和天庭分庭而立各不相干，我是神族的神君，倒是有权限将土地揪出来问话，若是问其他他也会如实回答，但这件事牵涉天庭的小神官，没有玉帝的手谕，土地不会告诉我，自然也不会带我去见他……”

青鸟摊手露出无奈的表情，“你们神界的规矩怎么这么多这么复杂，搞不懂！搞不懂！”

“其实我也搞不懂。”寒少宇喝了口酒道，“就是因为搞不懂，所以这么多年才赋闲到处乱逛啊，不然怎么会有空陪你逛什么妖怪集市……”

小东西将酒碗放下，环住他的脖颈靠在他背上，“怎么？陪我逛妖怪集市咱们的神君大人很不乐意？”

“有些担心罢了。”将小鸟拽到面前，任他坐上大腿，面对面环着他的脖颈，“我家的小鸟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以前四海八荒浪荡那么久，谁知有多少爱慕者，听你说那个什么妖怪集市，好像是妖界和野仙们一年一度的大聚会，你那些相熟和爱慕者一定都来，你拖个神君入境，万一他们说道你怎么办？”

“说道就说道！”小东西蹭着他脖颈答，“爱慕者是不少，这点我承认，可是我爱你，很多要好的相熟也知道我爱你，他们撑死只是好奇你是个什么样的神君有什么值得我爱罢了，因为我没坏过你名声，还把你说得很好很好……你是不是有点担心自己的神君身份会受他们针对？这点倒是不用担心，这些年给正统神仙做小陪床的野仙妖怪不少，大家早习惯了他们带神仙家眷来闲逛的。所以来集市的不会只有你一个神仙，这种现象已经有好多年了。刚开始时，集市做生意的妖怪野仙们还担心有正统神仙入境会带来麻烦，后来发现那些神仙大多都吃喝嫖赌雨露均沾，除了挂个正统神仙的名头，脱了裤子和妖怪野仙也没什么不一样，而且大多都很有钱，又蠢又好骗，妖怪野仙们都穷，如果不愿坑蒙拐骗，就是每逢开集，做做正经生意赚点小钱糊口，正统神仙都是挨宰的‘肥羊’，肥羊谁不喜欢，所以几次以后，大家尝到了甜头，也逐渐接受了……”

又蠢又好骗？

有钱的肥羊？

寒少宇侧眼瞧着客房里堆叠的箱子，好吧他这么看上去他的确是‘有钱的肥羊’，也的确是他家小鸟想怎么宰就怎么宰，可是这不代表他会随便给其他人宰，更不代表他又蠢又好骗！

小东西看他面色不善表情复杂，贴过来用嘴巴蹭蹭他的，柔软的唇贴过来时直接吻上封了口，扣上他的脑袋，纠缠了颇久才放开。

“不知你担心什么……”小东西额头抵着他的道，“去那儿应该是我比较担心吧，我和你在一起，虽然没正式办喜宴，但拜了天地高堂，该做的也都做了。但是时下境况，野仙同神仙在一起，还是会被当成做小或者陪床，我带你去那儿，肯定妖怪野仙大都这么看我，这么算还是我比较吃亏吧……”

“那我该怎么补偿你？”

小东西笑了笑，“你待会陪我逛个过瘾！”

妖怪集市距长安都城有些距离，夜深人静，小二在柜台后打瞌睡的时候，搬箱下楼，套马驾车。见到小火时，它正独自占了马厩的一大片地方，卧在那里叼着半拉草叶子眼神特鄙视看着他俩，晨星四仰八叉躺在另一边，也占了一大片地方，其他客人的凡间马儿们挤在一起

可怜巴巴看着这两位“马大爷”，显然他们没搭理这两匹天马的几天，这二位过得不错，说不定还暂时联手殴打了一干下界同胞。

“还知道回来！”

小火打着响鼻吐了草叶子，懒洋洋一抖身上干草，晨星看他动也舒展身体打了个哈欠站起来，

虽然是南郊野马的种，但亲爹是黑风，这小杂种素日干活不愿卖力气，却被自个老爹调教得还算不错，至少遇到这种情况不会和小火那混账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把你留在这儿怎么了？”青鸟故意和他十指相扣，飞了小火一个白眼，“有吃有喝，有东西遮风挡雨，你还这么多牢骚，跟我流浪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多抱怨？”

小火的耳朵耷拉下去，刚刚铜铃大的眼睛还有火在烧，这会儿竟然有点委屈。

“青木臣你变了……”小火踱着小步子走到马车前，背对他们只给他俩一个圆润的屁股，“自从你跟了寒少宇这混账，被他上了以后，你就彻底变坏了……”

寒少宇勾了勾嘴角没有生气，都焰这性子，不用他打也会自个把自个作践死。

果不其然，他清楚地瞄见小东西额侧一跳，飞起一脚就踹在小火的屁股上，那一脚力道极重，寒少宇看着都觉得屁股疼，小火被踹的一个踉跄嘶叫一声，比驴叫还难听，却没敢反抗，连一句废话也没有，夹着尾巴沉默不语。

晨星小步踱过来，自个叼起挽具套上，白净的小耳朵一抖一抖，铜铃般的眼睛眨巴着，看来十分乖巧听话。

一片静默，寒少宇垒好箱子乖乖上车，青鸟一脚踩上马车的时候，马车晃了三晃，小火明显腿一软，勉强支撑没有摔倒。

“驾。”

小东西连缰绳都懒得拽，抱着手翘着二郎腿坐在身边，发出的指令清浅平静，秋夜凉风阵阵，两匹天马认命迈了步子，寒少宇看得干瞪眼，心说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小火这无法无天的家伙，竟然让小鸟治住了。

“凡间的东西不好吃，待会到妖怪集市自然会让你们吃饱……”青鸟又道，明明是清浅的语调，不知为何，听上去比这秋风还凉，“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拉车，多说一句，烤了你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