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潭上空，阴云密布，雷声滚滚。

瑟瑟冷风之中，明烟背剑而立，杏黄的道袍舞动着。她抬头轻望，鬓边一绺秀发随即遮住了她的眼睛。

“天地法则的异象。他的突破，难道是对天地法则的挑衅么？”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阮尊兄弟他，突破了吧。”周通站在附近，略带惊喜地说道。

明烟正要说话，潭水一阵涌动，阮尊闭着眼睛，两臂微张，身上淡紫的灵力环绕，同时伴随着大量的黑色雾状魔气，从里面升腾起来。

一股强大而暴戾的气息，在他出水之时，陡然地爆发出来。

这股气息，让身为寨主，中级灵尊的周通也觉得一阵心悸。

从潭中走出，几步路之间，灵力已经将身上的水份蒸腾而干。阮尊双眼一睁，眼瞳中仍残存着些浓重的赤红之色。

“寨主。”看到了周通，阮尊向他打了个招呼。

“你真的突破了！”周通喜道，“我就知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阮兄弟你不但有经纬之才，而且在灵力修炼上，也是一名天才！这么小的年纪，就成了灵尊！至少，我自己就从未听说过！”

“还是多亏了桃花山这块宝地，还有桃花潭中的修炼之效。”阮尊实话实说。

“恭喜周寨主，桃花寨自此之后，再度多了一名灵尊。”明烟淡然地说道，“一名还不满十八岁的灵尊。”

“今晚，寨子要大摆筵席，庆祝兄弟你成功突破！”周通显然非常高兴。阮尊成为灵尊，而且看样子绝对不是那些底子不实、虚有其表一类的灵尊。他的突破，对于桃花山来说，将有巨大的帮助。

周通极其欢欣地为阮尊张罗着庆祝宴去了。

“终于才发觉，你有些可取之处。”湖畔，明烟说道，“这份修炼速度，比起上清宫明字辈的前面几个人，也差不多有一争的资格了。”

“明字辈？你是说，你自己么？”阮尊笑道。修为的突破，让他浑身清爽，就连说起话来，也不复以往的责任压力。

“自然不是我。”明烟有些郁郁起来，“我的资质，又哪里能够与他们相比。明达、明礼、明修、明宣，上清四秀；明林、明华、明苑、明初，上清四杰。四秀四杰，这八个人，才真正是上清宫新一代弟子中的翘楚。我？不过是个不用心凑数的罢了。”

“他们，有来参加少年军么？好像没听说过。”阮尊问道。

“没有。他们八个人，没一个人来的。”明烟说道，“他们也基本上终日不在上清宫的，老是被景元真人派出去办事，或是去铲奸除恶，或是去寻找天材地宝，或是去诛杀捕捉珍异魔兽，总是没得闲的。天师也说，虽然辛苦凶险，却是最好磨炼。所以，他们的修为，精进得也最快。”

“他们很厉害？”

“嗯。我离开上清宫的时候，他们中，修为最低的明初，也已经是高级灵尊了，随时准备向灵将层次发起冲击。而他，你可知道他多大么？”明烟故意卖了个关子。

“我又不认识，也没见过，怎么知道他多大？”阮尊郁闷地说道。

“十五岁。”明烟正色说道。

呃。真是天才。十五岁的高级灵尊。实在无语。这还是什么四秀四杰中修为最差的。而这四秀四杰，也只是现在上清宫的四代弟子。往上的弘字辈、景字辈，再往上的天师，那岂非都是神鬼莫测，夺天地之造化的神人？

阮尊想起了初见天师时，对方化身孩童，骑着青牛，手中一株青草，演尽枯荣之的情形来。彼时没有成为灵士，尚不知厉害，现在自己已经修炼成灵尊，才知道那样的变化，实则已蕴含着天地间的大道。

一个掌握了天地间大道的人，那还是人么？

那是神仙！必须的！

当晚，整座桃花寨张灯结彩，大摆筵席。大坛大坛的美酒、各式的鸡鸭猪羊，流水价地摆上筵席，整座寨子，除了守夜的外，五六百人都放开了吃喝舞乐，非常快活。

一批又一批的人来向阮尊敬酒，有的人已经喝多了，丑态百出，把大家逗引得轰堂大笑。看着他们，不知为什么，阮尊竟然觉得无比的舒心。

至少，这里的气氛，比少年军中好得多了。

酒宴过半，周通醉醺醺地揽着阮尊的肩膀，喷着酒气，脸色通红，说道：“兄弟，你看他们，像是什么？”说着，手臂划了半个大圈，指向酒席间仍在狂欢的山寨大大小小的头目喽罗们。

“像什么？像喝醉了呗。”阮尊不明所以。

“不对！”周通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他们这些人，像猪，像羊，是一群没有没有脑子，没有想法的牲口。强者怎么做，依附，巴结，奉承，他们就跟在后面追随，没有点自己的想法！但是，兄弟，我，你，跟他们不一样，绝不一样！”

“寨主，你太抬举我了。”阮尊苦笑着，“我跟他们还是一样的。”

“不！不一样！”周通较上真了，满嘴喷着酒气，“绝不一样！我周通看人，是绝不会看错的！兄弟，你知道，我为什么看不起李忠那人？老是容易跟他产生摩擦矛盾？”

“为什么啊？”阮尊问道，心里却说，还不是争夺山寨大权那点破事嘛，你非要我点破么。

“那人小气，太小气了！”周通骂道，“做为山寨大哥，大头领，一点大哥大头领的气魄也没有！到处跟人斤斤计较，就像是菜市场里跟菜贩讨价还价的婆妈！我打心眼里，就特瞧不起这种人！”

“我记得有一次，我赏了一个有功的头目十两黄金。可是那厮，竟然找到我，说山寨财源紧张，赏赐要有度，硬逼着我去找那人，拿回了五两。我草！我还不能不听他的！你不知道，去那头目家里讨要黄金的时候，看着他那目光，我都恨不得钻地上去！”

周通的声音提得高了，引发很多人的瞩目。

阮尊为免他借题发挥再闹出大的动静来，急忙安抚他，“他是大头领，是当家人，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他有时候，精打细算，也是为了山寨长远考虑。”

“屁！”周通骂道，“他以为我不知道他把节余下来的钱弄到哪里去了，还不是到青州城置办产业！我呸！”

呃。好像，您老人家的做派，也好不到哪里去吧。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呢。

阮尊腹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