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誓不罢休

如果说，女子想要的，只不过是国主的笑靥。

而那群臣希望的，只不过是他们的国主可以带领他们走向国泰民安的顺风之路，而不是山河破碎的亡国之途。

他们可以为一个开明的国主解决个人幸福，而想方设法为他广觅良缘；又怕他的江山后继无人，而上谏催婚生子；当然，若是他身边的人会害得他丧失治国有方的贤良才德，他们必然会不计代价地想去除掉那个罪魁祸首……

此刻，对他们来讲，那个陪了国主那么多年的女子，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就是那个让古月国陷入风雨飘摇之境的缘由。

于是，在又一次边疆战报来袭，守城将士节节败退，国将破落、在小镇的人们失去亲人的一片哭天抢地的悲恸中，群臣直言不讳地要求国主处死妖女。

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给她选择任意一种死法的各种准备，比如用来上吊的七尺白绫、可以见血封喉的剧毒草药……

他们知道国主可能会于心不忍，于是，还有一些惨不忍睹的手段他们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建议国主，还可以利用身处的地理环境优势，把那女子身绑巨石、沉入大江。

当然，最妥善的方法，就是把那妖女焚化，以绝后患。

群臣的态度坚决，一心要把女子处死，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黑云压城，一声惊雷突然从空中炸裂开来。

狂风暴雨紧随其后。

倾洒下来的雨水像是表达着国主心中的愤怒，奋力地冲击而下。

水面上的波浪翻涌，像是沸腾的开水般肆意跳跃，水瀑猛拍着停靠在堤岸边的游船，船上人的双脚也跟着晃动的游船站立不稳。

国主搂过因没站稳而打了一个趔趄的女子，身体跟着摇晃的船体左右颤抖着，却依然稳稳地站在那船舱里。

他像是个高高在上的神祗，却满载着冲天的怒火。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跪了一地的人，怒火中烧。

又一个惊雷闪过，

雷声夹杂着他的厉声怒吼，呵道：“想要处死她，除非你们先弄死我！”

闪电映在国主的脸上，清晰地映出他此时的坚决。

若是往日，国主的勃然大怒早就把群臣给劝退了。

可是，这次，他们破天荒地还在坚持。

他们一个个跪在地上，维持着身体的平稳，与国主保持着僵持的对立。大有国主不同意，他们就跪到海枯石烂的架势。

国主很想拉一个出来杀鸡儆猴，但他不是暴君。

况且，万民之意怎么会是杀一个人就能平愤的？

他心里很清楚，古月国发生的那些无妄之灾，也许真的是女子口中所说的逆天而行的报应。

但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一切真的都与她有关。

而且，就算真的有关，那又如何？

他不介意。

事已至此，尽人事听天命。

他也断没有为了流言而背信弃义的道理。

护她一世周全，本就是自己给她的承诺。

但是，他没有办法忍受，眼前所有的人，因为这个豪无根据的说法，要与自己为敌，与自己最爱的女子为敌。

他的权威从来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质疑。

而就这一次，他们就想联合起来要了她的命！

他不接受！

窗外天雷滚滚，船舱内剑拔弩张。

群跪的众臣，整齐划一的声音像是呼应着天雷，在这略显逼仄的空间里蔓延开来……

“求国主赐死妖女，还古月国天下太平！”

“求国主赐死妖女，还古月国天下太平！”

……

一遍，

又一遍的呼喊声响起。

它们映着窗外的雷声，轰鸣在耳际。

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被雷鸣般的巨响给攻占，振聋发聩。

眼里，

耳际，

心间，

不再有一丝的安宁。

女子早就被国主护在身后。

纵然如此，那一声声呼喊却让她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仿佛那些声音像是一根根尖锐的芒刺，不断地刺向她的肌肤，直至骨血。

“反了！反了！”国主暴怒。

雷声肆虐，终于在片刻之后，渐次停歇。

群臣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只剩下“哗啦啦”的雨水声从空中肆意泼洒下来，沿着船体从四面八方劈头盖脸地传过来。

片刻之后，

为首的国师，打破了短暂的平静，他苦口婆心地说：“国主，老臣依然记得，当年的古月国，繁荣昌盛，对内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对外互通有无，在那些小国面前不怒自威，无人敢侵犯。可如今，天灾人祸……”

“够了！”

还没等国师说完，国主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回怼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昏庸无能，没有治国之才？要不你来？”

“老臣万万不敢！”

国师闻言，连忙把脑袋埋到了地面上，把头闷在手臂间，“老臣只是斗胆劝谏，妖女误国，还望国主三思！”

“这里没有妖女。”

国主坚持道，“口口声声的妖女，妖女，你们见到她害人了吗？”

“国主，你又怎么会知道她没有害人？我们古月国的天灾人祸来得太过蹊跷，除了妖女作祟，还会是什么原因？从小就在马背上驰骋的戍边将军，战无不胜，可是却偏偏在打到敌人落荒而逃的时候，突刮一阵怪风，让他们人仰马翻，给了敌人可趁之机扳回全局。终年不见雨水的北地居然会突降暴雨，洪水肆虐，死伤无数……”

“够了！”

国主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那些没来由的诽谤更是让国主气愤，“妖言惑众！”

暴雨来时轰轰烈烈，去时悄无声息。

那些对女子的诽谤，国主不知道已经听过多少次了。

无非就是一切的天灾人祸都是因为她，就连这几日小镇上突发的疟疾，也是因为她出现在这里……

身后的窗扉被拉开了，春雨过后的潮气从背后渗透过来。

国主回头看了看独自来到窗边的女子，窗扉边满脸葱翠的绿植映得女子的面容更是柔弱、白皙。

雨后的空气清冽，飘来的春风吹着女子的发丝柔软如絮。

她坐到窗前的小桌上，犹自晃动着她那两条闲下来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