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醉人的月光，温小眠破涕为笑。

她的语气变得欣喜又温婉：“幸好，你回来了。

幸好，我找到了你。

要不然，我这一辈子，都要对你念念不忘了。

这一辈子都不能安心地去拥抱任何一只猫了。

那一段时间，我并不是没想过要去领养另一只猫，从而缓解对你的愧疚，对你的思念。

可是没用。

以前看到猫咪就开心的我，看到他们，却不再开心了。

我会想，你究竟去哪儿了，过得好不好。有时候自我安慰地觉得你现在很好，很好。

可是没用。

除了你，我觉得我养不了其他的猫了。

我觉得我对猫咪所有的爱全都放到你身上了。

不管怎么假装都没用了。”

温小眠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怀里的西西，不急不缓地说：“不知不觉，你又陪了我那么长的时间。

西西，谢谢你！

我直到现在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以前，我以为我已经把你放到了我的心尖尖上了。

可是还不够，依然不够。”

温婉的声音一直缓缓地倾诉着，像是想要把时光里的美好或缺憾都一一数尽：“还记得吗？

那年在花城，我被绑架那一次。

那时候的你，在我眼里就像是个从天而降的天神，面对着歹徒的时候，那么神勇的模样，

我至今都难忘。

后来……”

温小眠轻笑了一声，继续说：“后来，你居然从奶茶杯里找到五十块钱。

当时的我又冷又饿，觉得又遇到了美好的小天使。

我的西西，就是那个让我幸运光环加身的小天使。

现在我才知道，

你果然，

真的不是一只普通的猫啊……”

远处的树影斑驳，微风卷带着落叶扫到了温小眠的脚边。

她用脚尖轻轻拨弄着脚边的一片落叶，抱起西西，看着这双熟悉无比的幽绿色眼睛。

轻轻地说：“西西啊！你一直陪了我那么多年，在不知不觉中照顾了我那么年，我也知足了。

此生，遇见过你，我已经知足了！

唯独放不下的，就是外婆和小姨呢……”

温小眠把西西抱得更紧了一点。

继续说：“我知道你本来就很善良，要不然也不会悄无声息地照顾了我那么久。

就算被我抛弃了，还是一直跟着我，不舍得走。

就是因为我救了奄奄一息的你，就是因为我喂了你几天鱼汤……

滴水之恩，你都能知道涌泉相报。

我又怎么会相信你真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呢？”

“可是，我看到了。”

温小眠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些失落，“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我怎么会相信，你会是一个恶魔？”

西西沉浸在温小眠的感伤与怀念里，还在想着她对自己的喜爱，听到了这句，心里无语：

怎么就亲眼看到了？

怎么就是恶魔了？

“以前我一直知道你很聪明，就算想过你并不是一只普通的猫咪。

也会想，你或者是一个善良的小天使。

可是，却从没想过，你会是一个恶魔。”

“老实说，我刚开始接受不了，我觉得你和我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所以，我开始冷落你。

我觉得你已经不是那个在我眼里善良的西西，甚至，我觉得你在我眼里已经不是那个最亲近的家人了。”

“后来，我终于想通了。”

温小眠望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月亮，突然笑了起来，“不管怎么样，你还是那个西西，不是吗？

不管你是恶魔还是天使，你从没害过我，不是吗？

不管你是谁，你只是我那可爱的猫咪，一直和我相伴相依的猫咪，不是吗？”

“所以……”

温小眠轻抚着西西的面颊，毛绒绒的触感还是让温小眠感觉到一如既往的温暖。

西西静静地蹲坐在她的膝盖上，深邃的幽绿色眼眸，看向温小眠微微开合的双唇。

她说：“如果你是天使，我愿意让你随时去往你的天堂；如果你是恶魔，那么，我和你一起下地狱。”

肆虐的风拂过脸颊，狂风卷带着温小眠的发丝，肆意翻飞。

西西小小的身躯，静静地蹲坐着，随着突然而来的狂风吹得他往一边倒去。

温小眠适时拦住了他差一点扎下膝盖的身躯。

不知道为什么，西西心里流出一股暖暖的流光，一直从胸腔奔到眼眶。

那一种感觉，让他觉得温暖，又眷恋。

或许是因为温小眠那么长时间的絮絮叨叨；

或许只是因为她的那一句：“如果你是天使，我愿意你随时去往你的天堂；如果你是恶魔，那么，我和你一起下地狱。”

或许，只是因为，此刻温小眠的眼神，装着一如既往的温婉和柔软，却带着醉人的深邃；

又或许，只是因为，此刻的温小眠，下意识地防止西西摔下去的动作，精准无误，让他安心又温暖。

漫漫长的时光，像是突然静止在了这一刻。

这一人一猫各怀心思，却带着浓浓的善意。

西西一闪身，再一次灵魂出窍。

只留下一个猫身，徒留在温小眠的怀里。

温小眠怅然若失地转眼，看向再一次出现的黑影，轻声问：“所以，它是它，你是你吗？”

黑影沉默无声，看着温小眠眼里黑色的倒影。

过了一会儿，温小眠看着眼前的黑影，渐渐变得清晰。

它那模糊的轮廓渐渐变得清明，黑色也渐渐淡去，变成了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模样。

他像个正常人一样，正安静地站在她面前。

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西西，身材修长。

此刻，穿着一件柔软的黑色毛衣，手插裤兜，白净的脸上带着纯良无害的笑，一双丹凤眼微笑地看着温小眠。

指了指温小眠怀里的猫身，他笑意缱绻地说：“我是他，他是我。”

温小眠害怕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西西，真的会是个恶魔，一个轻易就能要人命的恶魔。

可是，看清楚眼前这张温润的脸，看清楚他的模样时，她的心瞬间就平静了下来，她突然安心了。

不管他是天使或者恶魔，她心里生出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原来西西长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