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有脚叹了一口气：“黑影出手的速度很快，还带着一顶斗笠。我没有看清楚他，更别说弄清楚是男是女。”

他皱着眉头思考了许久：“不过，我在倒地昏迷之前，听到了‘嗡嗡’声，像是大马蜂扇动翅膀的声音。这种声音不可能是蜜蜂发出来。”

蜜蜂与马蜂个头不一样，扇动翅膀的节奏也不一样。

“你别说，昨晚半夜我也看到了一只毒马蜂。想不出来，就好好休息。”

我笑着说。

古夏面露忧色，对我说：“冬生，该不会是麻云峰死而复生，跑来对付我们吧。”

“我娘能将他吊死一回。他这次敢回来，我不介意再杀一回！不过话说回来，是他可能性不大。青崖峒能养出三色蛊的人，应该不少。苗地能用马蜂的人，也有一些。你放心，我会查清楚这件事情。”

我安慰说。

我许诺过送给连翘一根野灵芝，等雨停之后，可以以此为借口去一趟青崖峒，顺带查清楚。

连日暴雨，大家都困在家中。

我乘着空当研究了美人蝎，又反复研读过了牛皮纸。

遇到费解之处，我又与麻婴仔细讨论。

“天魔养蛊的确很疯狂。白药师遭天谴一点都不意外。”麻婴说，“中间缺掉的蜘蛛部分至关重要，不知道白绝会养什么邪气古怪的玩意。”

“天魔养蛊最为诡异的部分，就是对‘魔’气的控制。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咱们在桃花洞遇到的螳螂蛊，与其他蛊虫没什么区别啊。”

我皱着眉头。

“白药师成为死后成为洞神，没有身躯，养不出魔蛊！所谓的‘魔’气，应该是一种令人‘着魔’的气息。我想，此种蛊虫一旦养成，可以轻而易举控制人。你想想，若有蛊虫能控制鬼魂与活人，岂不是很可怕。”

“要不，你也养一只！”

麻婴说。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暂时只能理解到这个层面，后面再慢慢感悟。

“我还是算了，贪多嚼不烂。按照金蚕秘术，巫蛊秘录修行，已经够我钻研几十年。我还要治病救人。天魔养蛊，了解就可以了，没必要在上面花费时间。”

我说。

暴雨席卷，足足下了三天三夜。

终于有放晴的征兆。

果不其然，次日便是大晴天。

小秋葵说：“大哥，什么时候放出青蚨母虫，帮助我们追踪叶上雪？已经过了好几天。我担心追不上了。”

我略加思索说：“你现在用青蚨母虫在寨子附近感应一下大概方向。等晚上天黑，咱们再看情况。你要多加小心，不要离寨子太远。”

现在的叶上雪是尸类，就算雨停之后，也要等到天黑才会继续行动。再加上三天大暴雨，山中地貌变化，很可能会发生次生灾害。

“我知道了！”

小秋葵应了一声，吆喝着黑狗跟着自己，出寨子放虫去了。

到了下午四点多。

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门口。

“冬生，在不在家？”

声音传了进来。

我走了出去，朝门口望去，只见一男子穿着花衬衣喇叭裤子，戴着墨镜，脚上是一双尖角皮鞋，看起来非常新潮。

“喜子！”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认出他是麻喜子，“怎么跟只蛤蟆一样，古怪得很啊。衬衣也花花绿绿的，不好看。”

“我把咱的苗服换了，新添了一身行头，你就认不出来了。”麻喜子摘下墨镜，在空中比画了几下，“你老土了吧，这种叫蛤蟆镜。我其实早就要回寨子，雨下得太大。我就在县城住了几天。今早天气一放晴，我就赶回来。我跟你说，马路还没修过来，走过来真是老遭罪了。外面的大马路，我跟你说，能走七八辆小车……”

我听他讲完：“别在院门口站着了。屋里坐吧！”

麻喜子摆摆手，从腰间夹着的小包，取出一沓钱：“不了！一会儿还要请客吃饭。这是四千块钱，你先拿着，不够的我还有。我这次回来，先给我娘过一个五十岁生日。然后，把她接到县城里住。咱们寨子太穷太破了。”

我接过来一沓钱，从中间抽了四张，其余的全部还回去。

他出门南下之前。

我借给他四百块钱。

他这是十倍奉还的意思。

不过，作为好朋友，我不需要他十倍奉还。

麻喜子僵持了一会儿，说：“行吧！你这脾气还是没有变。你要是需要用钱，尽管跟我言语。”

“我要给我娘办生日，明天就办。我得去请寨子里的人。明天你一定要来。我先去邀请大家。一会儿，我再来找你。”

麻喜子很高兴，大有春风得意的感觉。

出门之后，他逢大人就发烟，逢小孩就发糖。

没过一会儿，小秋葵从外面回来，说：“大哥，有个蛤蟆一样的花男子，走路可嘚瑟了。见人就拿出过滤嘴的香烟，极为得意地说，来抽我的，寨子种的烟丝太呛人了。我这是好烟……芙蓉王……哩！”

我想到了一个故事，书上说，项羽打下咸阳，有人劝他定都咸阳。他执意要回故乡，说在外面富贵了不回家，就像穿着好看的衣服走在黑夜之中，谁又能知道。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麻喜子应该是在外面，找到发家的门路，不到两年时间就阔气起来。

“是麻喜子！”我淡淡地回了一句，“青蚨母虫追踪到什么方位了吗？”

小秋葵应道：“往青崖峒、黑花寨那个方向。不过，有一段路让洪水冲垮了。估计要绕着走。”

我忙问：“你确定是青崖峒方向吗？”

“当然！”

她应道。

我心头一凛，青崖峒、三色蛊、连翘再加上归来的麻喜子，我的心一下子变得凌乱起来。

这些地名、人名、蛊虫名交织在一起，给我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时候动身？”

她又问。

我迟疑一会儿：“先不急。一会麻喜子还要来找我说事。等我与他谈过之后，再做定夺。对了，你去药房那里，帮我找一株上好的野灵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