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政委说德克兔有几个水手的心理状况出现不小的问题，纪海便忍不住追问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还能怎么样，就是水手长期在海上生活容易患上的一个综合症。”政委无奈地解释道，“船上有几个新兵刚从军校毕业就直接进入海军服役，心理素质不过关。出海才两个月就有点受不了船上的生活，战斗时精神更是非常紧绷。长时间生活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他们的心理压力很大。”

纪海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说道：“政委，有件事必须跟你说一下。我发现德克兔号有很多船员的精神不是很好，甚至有人连续工作七十二小时以上没有睡过觉。更重要的是，几乎所有的船员都在想家，我担心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因为水手们的战斗热情并不高。”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你的任务就是当好代理舰长。这些事情我们政工干部比你更有经验，你所看到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政委叹了一口气，“其实自离开长江三个月以来，德克兔号就出现过很多隐患，你没注意到而已。水手们不止是在想家，我很少来舰桥的原因就是要把这些隐患给解决，让大家都能安心地战斗。”

“所以你最近一直和军需处长在一起，就是为了不让德克兔号的内部出现问题？”纪海疑惑不解地问道，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军舰在对付外界敌人的时候，同时还要小心应付军舰内部的产生问题。

“是的，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一点内容。”

政委扫视走廊周围，见最近的值班军官在十米远的位置就小声地说道：“离开佐世保海军基地前往东太平洋这段时间，医疗部门发现突然有很多水手的情绪渐趋暴躁，甚至有一些人不再坚持做操，出现身体抵抗力下降的情况。而几天前厨师告诉我有水手的胃口变得很坏，餐厅里每天只点那些菜，营养摄入不够均衡。这就是倦怠的苗头，长时间不管军舰的战斗力会受到影响。”

语气停顿一下，政委缓了几口气便继续说道：“这就是生活走向规律化的代价，在军舰狭小的空间内你每天能做的事情也就这么一点。常年呆在海面上不能回家，就必须适应军舰规律化的生活。但是当你适应了规律生活的同时，生活本身也开始走向单调和乏味。即使是每天呆在餐厅娱乐打牌，但时间一长容易玩腻。”

“有没有办法解决这种情况？”纪海对政委的话感到无比担忧，“我能感觉到德克兔号有些战斗岗位存在松懈的状态，虽然军舰进入高度戒备级别时大家都会打起百分之百的精神去作战，但是德克兔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政委又开始叹气起来，几秒过后接着对纪海说道：“这个问题没有解决办法，你只能多留心注意船员们的心理状态，发现问题就立刻想办法去解决。你知不知道战略核潜艇为什么理论上可以在水底下呆一年，但是实际最多却只有三个月？”

“因为食物储备完全不够，核反应堆可以给潜艇提供无限的续航能力，但并不能给潜艇提供足够的食物。”纪海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除非有一艘补给船可以给潜艇提供足够的食物，战略核潜艇在食物耗尽之后只需要上浮接收新的补给就可以下潜继续执行核威慑任务。”

“食物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因素。”政委严肃地解释道，“潜艇能在水下呆多久还得看艇员们的情绪变化，美国海军总结出战略核潜艇在水下执行任务，艇员们心理能够承受的极限是三个月。而这个时代的水面舰艇和潜艇一个在海面上一个在水底下，水手们都一样呆在狭小的空间内，长时间不能回家。”

时间不知不觉间来到凌晨三点半，纪海还没有和政委交谈完德克兔号内部发生的状况。了望部门此时刚好发现雪城号主战巡洋舰的航向灯，德克兔号正在调整航向进入友军编队的队尾。

“看来你等会有事情要做，灯光信号能传达的信息量有限，雪城号的指挥官等会肯定会要求你过去口述迪赛普森岛的情况。”政委提前中止目前的话题，“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我们政工干部的工作，你们只管负责打仗就行。”

话毕，政委就自己走开了，只留下纪海一个人独自站在原地发呆。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他只能选择相信政委会处理好船上所有的事情。

“报告，雪城号主战巡洋舰发现我们归队后就发出灯光信号。灯光信号内容要求德克兔号派出人乘坐快艇到雪城号旁边，到那边向科维奇上校报告观察的情况。”

命令已经来了，纪海思考一会发现最了解情况的好像只有自己。因为观察岛屿的任务本来就是航海长最擅长的地方，收集水文气象资料、根据海图确定航向都是航海长要做的事情，而纪海之前下意识地跟着把航海长的工作也做了。

“算了，我亲自过去一趟应该不会发生多大问题。李汉武阵亡之后，全舰懂得航海知识的人就剩我一个人……”

……

凌晨四点半，南极的极夜反而没有之前那么耀眼，可能是天即将要变亮的原因。等会一到凌晨五点的时候，遥远的城市里会有许多人陆陆续续地起床。

在此之前，雪城号的指挥官科维奇上校从归队的大卫·亚当斯号驱逐舰得知编队右舷方向就是南极冰原，再加上纪海亲自向他报告的侦察结果。刚好舰队已经发现左侧更多的岛屿以及前方越来越多的冰川，是个傻子都能知道舰队目前的航向，他们在夜色中一直往东边最危险的方向航行。

还好发现得早，不然他们就要经过南设得兰群岛最北端的象岛撞到德雷克海峡内的深海舰队，又或者是不小心进入大西洋海域。不管是遇到哪种情况都很危险，万一遇到藏在德雷克海峡深处的深海旗舰那真的是欲哭无泪。

虽然知道军舰黑夜中航行迷失方向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科维奇上校还是抱怨舰队居然犯下低级错误险些踏入鬼门关，最后忍不住发了一阵牢骚才让纪海返回德克兔号。